(前情提要:前面讲到溱澜在李珂菡的回忆里边知晓了过去的真相。也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对绥吾的感情。那么,接下来她将为了自己的感情,做些什么?请接着看《睡莲篇》为大家讲一场仇人与恋人的故事。)
我的意识模模糊糊,大脑如灌了铅一样沉重。半晕半醒中,感觉我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柔和亲切的感觉,是绥吾的感觉。
难道我在做梦吗?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个温暖得好想一直赖着的怀抱是绥吾给的。
我的跟前似乎还有一个黄色的人影在晃动,迷蒙中似乎听到黄色人影在说话,“怎么会突然晕倒?没事吧?”
这个声音……是景昀的?
抱着我的人盯着我的眉眼,细细地看,仿若看不够似的,我还睁不开眼睛,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黏着我的目光,深沉而复杂。
半晌,抱着我的人才缓缓开口,“景昀,溱澜,要回来了。”
绥吾的声音,这是绥吾的声音,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
抱着我的人是绥吾,快点醒来,快点醒来,真的是绥吾!我就说绥吾不会死的!绥吾怎么可能死!
我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是那么的艰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动了动手指。黄色的身影估计是看见了我的动作,惊呼了一声,却一时忘语,说不出话。
“景昀,你应该知道分寸吧。溱澜醒了,你该如何。”绥吾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一丝情感。
“大皇兄……”黄色人影迟疑了一下,挣扎了番,道:“我知道了。”
“叫我绥吾。”平淡却坚定的语气。
我的思维还一片混沌,对外界的感应也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我不知道我现在所听到的,所感觉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很真实又觉得很飘渺。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就是不受我的控制,我急得跳脚,却毫无办法。感觉整个人落空,似乎被什么拽住了脚,一直往下掉,而我好像离我都躯体,还是我躯体旁边的绥吾和景昀越来越远。
我伸出手,却看不见一丝光,好希望黑暗中能伸出一只手抓住我,感觉要坠入无底深渊,心底的恐惧扩大,我在心里呐喊着,喊绥吾,喊景昀,可是,头顶还是没有出现救助的双手。我就这样怀着恐惧与不安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幽暗空间中。
“你就是溱澜?”不远处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
我顺着声音看去,那是一个美貌的女子,身穿淡蓝色纱衫,身形苗条,亭亭玉立,瀑布般的墨色长发全部从右边拢向胸前,犹如一只慵懒的小猫伏在肩头。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是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不由为之所摄,自惭形愧,又忍不住为之心旌摇荡。她就闲闲地站在那里,清冷孤傲的身影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感,美得有些不真实,又让人不禁为之魂牵梦绕。
虽然有差异,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卓淮。眼前的女子比李珂菡梦境中的卓淮成熟一些,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梳着女子的发髻,穿着女子的服饰,比少年时候穿着男装的她更加亮丽动人,清冷高贵,气质卓然。
“卓淮……”我讷讷的唤了一声。明知道卓淮是不认识我的,明知道李珂菡回忆中的一切,真正的卓淮是不得而知的,可看见她的霎那,我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将她当作那个倔强,好强,又有些羞涩的少年。
“你知道我?”她有些惊愕,走近了一些,打量了我一番,问:“你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我摇摇头,我不明白岂止是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卓淮为什么出现在这我也不明白,还有这是哪……一系列问题均不明白。
卓淮见我摇头,朝我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和在李珂菡回忆中一模一样,很轻很浅,却很温暖。
“是你对绥吾的信念把你带了回来。以后要坚强些,不要再逃避问题了。”话音刚落,我还没反应过来卓淮说的话,只觉得眼前一亮,睁开眼睛,赫然对上一双宝蓝色的纯澈的眼眸。
这双眸子从最初的惊讶,到春风一笑,最后恢复淡漠。
“溱澜,欢迎回来。”温润的言语,柔和的笑容,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我说不出来,可感觉,有些东西变了。
绥吾扶着我站起来,我愣愣地看着绥吾,鼻子一酸,扑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
我想能让我放开声音嚎啕大哭的那个人也只有绥吾了。
现在的心情,是高兴呢?还是悲伤呢?我回来了,逃避绥吾死亡的事实,终于决定面对了,然而,我看到了活生生的绥吾,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怀抱。
我是应该说,绥吾,真好,你还活着。还是应该说,绥吾,你竟然又骗我!装死之前好歹跟我打个商量,这样我就不会伤心了。
心里想再多,事实上却一个字说不出来,除了埋在绥吾的胸膛嚎啕大哭,我什么都做不来也说不来。
我把眼泪鼻涕蹭了绥吾一身,我双手紧紧抱着绥吾,恨不得把他揉进我的骨血里,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也行。
绥吾,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困在回忆中永远出不来了。我差点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只因为我以为你死掉了。
我感觉绥吾的手伸过来,想要回抱我,却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动弹,我的心忽然漏了一拍,一种害怕与忐忑不安的情绪从心底升起。绥吾的手最终轻拍了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惶乱占据了心扉,直觉告诉我,有些东西变了,到底是什么说不清,可是,那种感觉变了。
绥吾,你在拒绝什么?
绥吾伸手想要掰开我紧紧箍着他的双手,我抱得更紧,以示抗拒。
不要离开我,绥吾,不要死掉,我不想失去你,我身边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失去了你,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我鼓足了勇气才面对你死亡的事实,可如今看见你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你让我如何再放开你。
见推不开我,绥吾只好无奈喊:“溱澜……溱澜,好了,不哭了,没事了,装死的事是我不好,你现在回来了就好。”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我哭得那么厉害,你为什么还要装下去!就算要装得彻底,也应该稍微给我一下暗示啊!害得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差点想要困在李珂菡的回忆里死了算了。绥吾,你是个大坏蛋!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我把头埋在绥吾的怀里,一边哭一边骂,双手死死箍着绥吾的身子就是不放手。侧着耳朵能听到绥吾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怀抱的身子有温暖的体温。真的是活的,我怀里的绥吾是个有心跳,有血有肉,鲜活的生命。
在这一瞬间,内心的满足和幸福一齐涌上心头,眼泪又哗哗流了下来。
“嗯,不要相信我。”轻不可闻的一声,近乎呢喃。
我抬起头,迷惘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侧脸,问:“绥吾,你刚才说什么?”
绥吾低下头看我,蓝宝石一般的眼里闪烁着少有的认真,他开口道:“溱澜,不要相信我。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子里传来鸟儿被惊飞的声响,我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绝世的脸庞。绥吾,对你来说,我的信任与否,你毫不在意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根本不重要是不是?
我松开双手,后退一步,绥吾的双眼闪过一丝晦暗,又填充上淡然,甚至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们面对面站着,他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纱,我看不真切。
我闭了闭眼,想起地牢里李珂菡宣誓一般的口吻,那笃定和坚毅的神情。我睁开眼,认真地看着绥吾,不是深情也不是煽情,而是坚定地说:“绥吾,在李珂菡回忆里的这段日子,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不管你是否骗我,不管你是否利用我,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