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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在我们到达的第二天便收到了魔盗将要来取青龙的纸条。李珂菡跑来告诉卓淮这件大事的时候，卓淮正在跟我解释他手中竹节的运用。
卓淮一直没有拿出来的，他的武器，他叫它碎竹。
碎竹很奇特，看起来又短又小，但是碎竹却是一层套一层，可以伸长缩短，最最值得惊讶的是，碎竹的存储空间，卓淮说，碎竹装下一个中等湖泊的水，毫不费劲。
李珂菡看见卓淮抱着我，很亲密的样子，忍不住嫉妒，瞪了我一眼，在对面坐下。
李珂菡觉得特别劲爆的消息，结果卓淮的反应相当平淡。她有些悻悻然，但是毫不气馁。
我见李珂菡相当想和卓淮单独呆在一起，决定干件好事，不当电灯泡。
在蜀山到处逛了逛，蜀山的弟子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因此在我的感觉你，大家长得也一个样。蜀山弟子看见我，多少都有些好奇，不过都十分文雅的保持风度，只是远远打量我。
我漫无目的的闲逛，忽然失去了目的地，大脑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呆在这里，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感觉我只是在得过且过，过一天是一天。
我到底，应该做点什么？
正当我发呆的时候，成墨迎面走来，他看见我，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调走了。
我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人该不会也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了吧？不然干嘛和一只普通的走兽打招呼。
视线无意识落在他蓝色的发带上，怎么觉得这发带有点熟悉，难道是我最近对巽芒和卓淮的发带着迷了吗？不然没事怎么老是注意别人的发带。
有机会我也弄根发带试试，说不定不错。
不过那样的话，我起码得先恢复人形。我瞅了瞅水中的倒影，变成狼形也没什么不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不行！”
谁？
“不行！”
谁在说话？
“溱澜，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子夜？”
“嗯，谢天谢地你终于听得到我说话了。溱澜，赶紧离开这！”
“为什么，蜀山有什么危险吗？”
现在正值秋天，秋高气爽，我干脆趴在岩石上晒太阳，和子夜好好说说话。
“不是蜀山！是这个回忆。”
“什么？什么回忆？”
“你现在一直呆在李珂菡的回忆里，再这样耗下去，你会永远困在这段回忆里，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是李珂菡的回忆？我为什么会呆在她的回忆里？”
“大概是因为你是她叛逃的主使者吧，之前谷谷米伊儿的梦境你不是也进去了吗，多亏了绥吾把你叫醒，不然你在谷谷米伊儿的梦境中就一命呜呼了。”
“哦。”
“哦什么哦！”
我的冷淡刺激到了子夜，子夜明显愤怒了。
“溱澜，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想就这样死了，殉情算了？”
“殉情？我跟谁殉情？”我问。
“还能是谁！绥吾！没有绥吾你就不想活了吗？你所有要做的事情里边没有任何一件事和绥吾有关，你现在这样跟行尸走肉一样，是想怎样？”
见我没有说话，子夜接着道：“你不想复活巽芒了？不想找峥煌报仇了？你想为了绥吾，就这样了结自己吗？”
没有，我没有，我急了，争辩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怎么会为了绥吾殉情！我怎么可能因为绥吾不想活了！我没有！我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我一无所知的人，一个明知道会死的人，一个说话从来不知真假的人殉情！”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溱澜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一点都没有成长，你的身边注定没有人能陪你走到底，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还是无法独立！那么多人因为峥煌死了，你为什么没有那份报仇的执念？”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要听！”
“溱澜，你太懦弱了！真让我失望！”
“我本来就是这样，懦弱，无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去，一次又一次，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宁可我自己死掉，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要在我身边死掉……子夜，也许你说的对，我一直渴望死亡……我无法选择自杀，因为那样实在对不起那些为我而死的人，所以，死在这里，我还可以安慰自己，不是我想死的，而是斗不过命运……”
“我要是可以控制身体的话，我真想扇你一巴掌！哼，斗不过命运，你斗了吗？除了逃避，你还做了什么？溱澜，我命令你，必须离开这里！然后等着我取代你，控制这个身体，到时候，你就可以永远沉眠了！但是我告诫你，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
子夜说完这些之后，就没了声音。无论我怎么呼唤都不说话。
子夜，现在你了解真正的我了吧。
真正的我，除了力量弱小，我的内心也很懦弱。卓远曾经说我太执着于死，其实不是，我只是执着眼前的生命，我不留恋死去的生命。我也讨厌仇恨，看到峥煌我估计想报仇，可是不见他，我报仇的心就开始动摇。我讨厌杀戮，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我都不喜欢，应该说强烈厌恶。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追求什么？我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封驰因为对酉谷国彻底绝望，所以将生存的意义转嫁到了李珂菡身上，那我呢？我原本生存的目的只是一样我身边的人能够注意到我，关心我，然后我加倍回报他们。
可是他们死了，我的生活彻底被改写。
在天山的时候，我以为我得到了卓远的感情，最终发现，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在幻境中，我也因收获了一段友谊而高兴，可事实证明，绥吾不过是为了利用我。
我努力把我身边的人当亲人一样信任，可最终他们都拿着一把白晃晃的刀，不动声色地捅进我的心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而他们，却只是面不改色的擦擦染红的刀锋，丝毫没觉得他们有错。
如果我真的能选择一种死法，那么现在这种平淡蹉跎至死的死法，我相当满意。
我不想努力活着就为了看身边的人挨个死去。
“溱澜，你在想什么？”巽芒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巽芒盯着我的眼睛，我避开他的目光，我现在眼里肯定都是泪。
“溱澜，你似乎总是很悲伤。能跟我说说吗？你看我的事全都跟你说了，你一件事都没跟我说，这不公平。”巽芒开始耍无赖。
我不理他，转身离开。
“溱澜。”
巽芒冲着我喊。
我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巽芒，问：“巽芒，假设你可以自己选择一种死法，你希望怎么死？”
巽芒疑虑地看着我，开口道：“我不想死，所以无论什么死法我都不接受。昨晚看到小淮那么受伤的表情，我的心，从来没有那么痛过。我忽然意识到，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哪怕是小淮，我都没有好好站在他的角度好好思考过。我要努力弥补我以前犯的错，我要努力，争取小淮的原谅。”
“回头卓淮死了呢？”我面目表情问。
巽芒惊异于我的问题，半晌没有回答。我猜他此刻脑袋里不是在思考我提的问题，而是在想，我为什么会提这么一个问题。
我懒得等答案，转身离开。
巽芒，卓淮对你这般重要，如果他死了，你要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