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转身离开桃花院,织梦不知道沉默了多少时辰,直到外头有下人唤她,织梦才起身,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想必是王府的轿撵已经准备妥当。
织梦这才后知后觉的起身,一脸素面走出了王府,这一路似乎很平静,好像有人刻意安排好了,让她这一路都不会遇到什么人。
纳兰冰不是要抽她吗?她该出来笑话她才是,但是,纳兰冰的影子都没看到,当然,六王爷的影子也没看到。
此刻的织梦还有其他奢望吗?她快速的上了轿撵,就像第一时间赶回护国府,可是,她又怕赶路的时间太快,因为她总觉得阿玛还活着,她又不想承认现实,到时候面对阿玛的尸体,她会绝望。
“阿玛,如果你死了,额娘一定会心疼,不管我是龙月国的人,还是东昌国六王爷的妃,女儿一定像母亲那般,骑马射箭,终究有一日像母亲那般能够领兵攻打龙月国。“
“是东昌国有您这样的战将,才保的整个东昌国盛世太平,女儿想见见妖,女儿不会让你与额娘失望……“
抵达护国府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远远的就看到护国府阔气的门廊上挂着白缎,那绸缎藏版寂寥随风摇曳,一切都好像度日如年,又有一种一别三日换苍凉的错落感。
一路上的颠簸,织梦都在催促着,她甚至在这段时间内想的很多,她甚至幻想到自己的娘亲一身战甲驰骋沙场的英姿,想到这里,织梦的双拳紧握,因为她能感受到那种驰骋沙场的惊心动魄,可是,她紧紧攥住的拳头因为用力,却让她喘的像是有人勒住了她的喉咙。
她从来没有此刻这般痛恨自己多病的身子,其实,她有一颗热血的心,她也想像明月那般,从小就敢作敢当,敢爱敢恨,想得到的东西,她会变着戏法儿的得到。
织梦还没有等到轿撵挺稳,轿夫还没来得及压轿,她便拎着裙摆小跑着冲入护国府,却不想在这时,一帮家丁以罗青兰为首,竟堵住了织梦的去路,她一席素容,裹着黑白相间的罗群,凸显着她整个本就冰冷的脸更加冰冷。
“你还敢回来?“织梦没想到罗青兰第一句话竟说的是这话,说完,罗青兰冷哼看向别处,似乎连多看一眼织梦都觉得是污了她的美目。
“额娘此话何意?“织梦小声问道。
“此话何意?你争了明月的位子嫁入王府也就算了,锁不住六王爷的心也就罢了。不知检点,得罪了什么人,别以为别人不知,当日发生的事,本夫人了如指掌,若不是因为你,六王爷就不会被召回东昌,留下老爷独当一面,沙场无情,刀尖无眼,我护国府从今日起,将沦为空城,你满意了?“
织梦眉梢一宁,真个人都后退了两步,她所预料的与罗青兰一样,这一切,都似乎是有阴谋的,这一连串的阴谋,包括小小的死,包括子墨的死,紧接着,王爷回朝,害死了阿玛。
纳兰冰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这般与她过不去?即便她一心想要妃位,可是,她织梦又何曾与她抢过?织梦又何曾想要高攀?可是,既然纳兰冰这般大费周章何不寻个无人的地方直接将她自己了解,岂不是更容易,更简单?
为什么要设计自己周围的人?
“额娘,织梦只看一眼阿玛就走。“织梦此刻确实不知说什么好,因为,罗青兰虽然势力,但是,她说的是实话不是吗?
“其实,你阿玛的死也是早晚的,本夫人不单单知道你娘的身世,护国府有你们母女衰败也是早晚,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护国府的人,滚!“
罗青兰大喝一声,命人直接关闭了护国府的大门,在那阔气沉重的铁门合上时发出的沉闷之音时,织梦的眼泪落下。
是的,阿玛当年娶得是敌国的女将,她不敢将她封为福晋,却对她宛如珍宝,害死阿玛也是早晚,哪位君王会答应自己朝堂战将娶得敌国女将为妻?
“明月,给姐开门……“织梦拍着紧闭的大门,喊了额娘,喊了明月,她不知道明月是否在府上,可是,终究是无一人给她开门。
织梦柔弱的身子靠着护国府的大门下滑,直到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她的目光散乱找不到一丝聚焦点,时而坚强,时而恐惧,日落西山,织梦长出了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护国府大门折身离开。
护国府因为让她有一种家的感觉,那是因为家里,有那个一位让她时常牵挂的人,此刻那人早已不再,却还存折一丝丝回忆,王府,算是她第二个家,她却感觉王府让她恐惧,如果她回去了,就好像跳入了一个被漩涡包裹的方字城。
在织梦拒绝上轿的时候,轿夫一直跟在织梦的身后不远处,她却不知,有一双清澈的眼睛,闪亮的眸子正在她经过一家茶楼时透过那小窗看着她,护国府门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开这双平静又深沉的眸子。
倏尔织梦觉得某一个角落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回眸之际,扫了一眼这街道,零零散散的路人似乎没有一人因为护国将军逝去而影响他们的生活,只是偶有人会停在护国府门前跪拜。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她已无心去感受是谁在看她。
回到王府,织梦的心沉甸甸的,总感觉魂不守舍,王爷似乎不在府上,询问了程子说是带着纳兰冰去了宫里,可能要好几日才会回来,也有可能一回来就要赶往边疆。
这几日,小小不在了,王府上有两个丫鬟前来伺候,这两位丫鬟年龄大都在十三四岁的样子,一个叫小兰,一个叫孳孳,孳孳看上去比小兰大那么两岁,但是,孳孳脸上的严谨和小心,让织梦觉得她的阅历至少比小兰丰富很多,了解之后才发现,原来孳孳来自宫内。
怪不得话很少,毕竟宫内的宫女说不定因为一句话没说妥当,就会影响她的一生命运。
当夜,织梦彻夜未眠,她不曾想过,因为有孕,导致她的身子越发的不如从前,外头略微有些风一不小心灌入喉咙,都够她咳个一整夜。
就连古筝也不得不挪进屋内弹奏,那琴音宛若行云流水,又像是激流涌动,细腻时,又像是激流涌入石头缝内,激荡出绚丽的水花,琴音越来越激昂,甚至有一种策马奔腾,驰骋沙场的壮阔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