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许久以来西北的维埃王朝不断的侵犯我国边境,虽然都是些小战事,但也让人烦不甚烦,最后大丰王朝大举进攻,打得维埃王朝溃不成军,于是维埃王朝连忙提出议和,年年进贡并派出公主和亲。
“微臣参见皇上。”被急招入宫的秦丰宁见姬梓墨专心的在批阅奏折,他站在门口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服,这才出声请安。
“哦,免礼,是丰宁来了啊。”姬梓墨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狼毫,“坐,张德开,上茶!”
“是。”立在一旁的张德开马上回道。
张德开手脚麻利的将茶奉上,又帮姬梓墨换了一盏热茶,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皇上,急招微臣入宫有何要事?”等到东暖阁内只剩下姬梓墨和秦丰宁两人,秦丰宁才开口问道。自从去为平遥县筹募银子回来,姬梓墨就特意放了段假期给秦丰宁,然他的假期还未到,就被姬梓墨急招进宫,顾心里有些个疑惑。
姬梓墨挺拔的长眉微微蹙起,思忖了片刻道:“近来西北边境的维埃王朝被我朝打退,虽说维埃王朝狼子野心,但维埃国王岁数有些大了,而个个皇子有忙着争权夺位,故此提出议和,且将幼女凤凰公主献上和亲。朕想即便朕想要出兵,但是却无出兵借口,再加上大旱刚过,所以朕便立即答允与之议和。”
秦丰宁点头道:“此事臣已有耳闻,但维埃的狼子野心也不可不防。臣以为陛下与维埃议和是对,但也不可放松对西北边境的守防,况且我朝大旱刚过,百姓们还需休养生息。”
“丰宁说的不错。”姬梓墨把玩着手中的青玉镇纸,斜睨了秦丰宁一眼道:“刚刚朕接到了维埃使臣的密函,再过三天,凤凰公主的队伍就会到丰都城外。”秦丰宁吃了一惊:“皇上要将她收入**?”
姬梓墨摇了摇头,“朕有了安儿,其他女子早已不在心上……”姬梓墨说着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秦丰宁一眼,见他的脸色果然一下子苍白了不少,心头一沉:“朕的意思是……想在皇族中选一位年貌相当,适龄未婚的男子与之结亲,但那凤凰公主却是透过使臣向朕表达出想要自己选夫婿的意愿。”
听了这话,秦丰宁眸光一闪,脸色当即好看了许多,他松了一口气,道:“那皇上意下如何?”
“丰宁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姬梓墨步步紧逼,双眼直直的看着秦丰宁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秦丰宁已然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一时间心中安涛汹涌,半响沉默无语。可在姬梓墨的炯炯有神的注视下,他不得不开口说道:“回皇上,臣以为,五王爷,六王爷两人都是合适人选,亦都是年少未娶,与维埃公主可谓是年貌相当……”
“嗯……”姬梓墨沉思着,背着手走到窗前,撩开晨风中轻舞的纱幔:“朕的这两位皇帝,一个懦弱懒散,一个风流成性,都不是成大事的材料。若论心思缜密,顾全大局,哪里及得上你秦大学士,再加上朕以同意凤凰公主可以自主选夫,所以……”
一抹苦笑掠过秦丰宁的嘴角,他微叹着摇了摇头,不去接姬梓墨的话头。
姬梓墨岂肯轻易的放过他去,见他默然无语,便回过头来盯着他道:“朕看过那凤凰公主的画像,果然是蕙兰之质,国色天香。放眼看去,也只有你秦学士堪为其配,朕相信那位以那凤凰公主的眼光,只怕也会选秦大人为夫。”
秦丰宁眉头紧蹙,心头苦涩蔓延,随即对着姬梓墨诚恳的道:“臣无心求凰,凤凰公主身份高贵,臣只是一介臣子,实在是担当不起皇上的厚爱,望皇上另择良人。”
姬梓墨脸上笑容不减,口气却带了三分萧肃:“此事光系到我大丰安邦大计,已非你一人之事。再说,你早已过了成家的年纪,择吉婚配也是顺理成章……”
秦丰宁豁然站起身,眼中腾起一簇火光:“臣已决计终身不娶,请皇上三思。”
姬梓墨将手中的纱幔一甩,嘴角含着一弯冰冷的笑:“莫非……你还对她心存痴想?”
秦丰宁仿佛遭遇雷击一般身子晃了晃:“臣不敢。“
姬梓墨凝望着他,刚从山西归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深深的疲惫。肤色发黑,双颊微陷,往日里清亮如山泉一般的眸子早已失去了光彩,眉梢眼底尽显憔悴的清影。此刻,从他的脸上能看到的只有落寞和无奈。
姬梓墨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隐隐地一痛——这个自小与他相伴长大的丰宁,一向温润如玉的丰宁,如今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此去山西固然疲惫,却也不至于伤他至此。
看来,他憔悴的根结还是安儿,他忘不了她,对她付出的感情不比他少啊……
姬梓墨轻叹了一声,微微闭上了双目。他已将安儿从她身边夺走,还要对他步步紧逼吗?要不要放过他,为凤凰公主另择佳配?可是,抛开个人感情不说,丰宁的确是两国联姻的最佳人选。况且,为了安儿,他也要逼着他早日成亲……
脑海中不禁浮现起梅雪安站在临溪亭池边的回眸一笑,那么纯真,那么柔美,让满园的红粉霎时失去了颜色。最是她颊边泛起的桃红,如晨间的第一抹朝曦,每每让她心摇神荡,无法自拔。
此刻,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的结晶,想起她每次抚摸着肚子那温柔怜爱的目光,浅浅的笑容,他仿佛又见到了她全身泛着慈母光芒的样子。这样的她,在他看来,是远胜天下间所有的珍宝。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清冷:“万事以国家为重。秦大人就不要推拒了。再说了,你是秦家的三代单传,要决定终生不娶,有没有想过到时秦相知道了会如何?难道你想秦相到了如此年纪还要为你伤心忧虑,你的父母为你眉头紧锁吗?”
“皇上……”秦丰宁抬起头来,嘴唇蠕动着却半响说不出话来,眼睛里盛满了深深的痛苦。姬梓墨说的这些他也想过,只是心里总是抱着一丝侥幸,但这一丝侥幸却在这一刻被姬梓墨掀开,赤裸裸的摊在了他眼前,让他不知如何去面对。试问,他真的忍心看着苍老的爷爷和慈和的父母眼里的痛苦了,他忍心吗?不,他不忍心。
压抑了心底最后一丝不忍,姬梓墨被过身去:“别忘了,你上次的罪罚尚且寄存在朕这里,此次联姻,就当是将功抵过吧……”
话语落下,东暖阁内一时寂静无声,只余秦丰宁粗重的喘息声,,良久,秦丰宁压下心里的痛苦,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语气还是有些颤抖着说:“微臣遵旨,谢皇上恩典,臣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