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夜
皓月当空,御花园里一片灯火通明,足以把月色掩盖下去。
百花日渐凋零,此时的御花园却是一片花团锦簇——那是皇上一个有一个人比花娇的盛装妃嫔。
今日,是阖宫赏月的佳期。皇上不仅在太和殿设了宴会,还在御花园里设了宴会,妃嫔们不论是有封衔的,还是没有封衔的,地位高的,地位低的,在团员子夜都是可同欢共乐的。当然,冷宫内的妃嫔除外。
只是大臣的宴会要早一些,毕竟是中秋佳节,在给皇上祝贺后,一般皇上都会放他们回去,去陪家人过中秋节。因此,此刻的御花园内,皇上,太后都已经高坐主位了。
而梅雪安的到来在御花园中引起了一番小小的一轮。在这些妃嫔看来,梅雪安既然失宠了,且寝宫还是那么远的地方,就有点相当于是打入冷宫的。谁想中秋佳节居然会出现。
本来,梅雪安是不想来的,可谁曾想姬梓墨尽让让张德开去传口谕让她一定要出来。因此看着众人看她那略带嘲讽的目光她有些尴尬。不过倒是没有在众人的嘲讽的目光下瑟缩。她进了御花园后,低眉垂眼地想太后、皇帝今儿妃嫔们一一行礼,然后就淡淡地退下,坐到了角落里。
而主座上的姬梓墨在看到梅雪安来是眼睛一亮,贪婪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似是想起什么是的,强迫自己不再关注她。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眉头中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很久,在萧太后带着太妃们离席后,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最在皇上身边的德妃程婉身上。
今日的德妃妆容出色。身穿淡紫色宫服,外套珍珠色醉花纱衣。纱衣袖口用紫色丝线锁边,绣着芍药图案。一根珍珠色的织锦束在腰间,慢慢垂下。
涵烟玉环髻两鬓戴了几支金步摇,缀着一些小金粒,垂下一颗蓝色水滴宝石。耳边缀着蓝色宝石耳坠子。与步摇相映衬。行走间步步流金。
“陛下”她离席走到姬梓墨面前盈盈而拜:“今日适逢佳节,臣妾欲献丑一支张九龄的《望月怀远》为陛下助兴,还望陛下不弃。”
姬梓墨手握琥珀琉璃盏,状似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角落的梅雪安,才对着德妃微微颔首。
德妃又是一拜,随即轻舒袖袍,轻声吟唱,翩翩起舞起来。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声音婉转哀怨,舞姿轻扬。那一袭淡紫色宫装随风飘扬,洁白的月光下,衬得那淡紫色无比的优美,动人。一舞终了,她理了理鬓边的青丝和衣服,不胜娇羞的依偎到姬梓墨的身畔。
姬梓墨笑着搂紧了他的腰身,并把手中的琉璃盏抽到她的唇边道:“爱妃容貌倾城,舞姿动人,是在不愧是佳人。来,朕赐爱妃玉液佳酿一盏。”
德妃笑颜如花,得意的看了一眼众人,才低头道:“谢陛下。”并不伸手去接,而是握着姬梓墨的手就着琉璃盏一饮而尽。
姬梓墨的不悦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含笑的目光掠过德妃,匆匆的向端坐在角落里的梅雪安瞥去——今日的宫宴,御花园中的女人个个都珠环翠绕,争妍斗艳,都希望得到他的青睐。就连平日里性格清冷的延禧宫惠妃都盛装出席。偏偏就是她,依旧是平时那一次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裙,发鬓上只插了两根玉簪,脸上不施粉黛……更可恶的是,居然还在那里专心致志的吃东西,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难道她就真的不想他在去看她吗?一点都不在乎他吗?为什么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纠结,而那个可恶的女人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摸样。姬梓墨有些郁闷,让他根本无心在赏什么月,再看这些挣来都去的女人。
正凝神间,忽听的左手边传来一身嘲讽的笑:“妹妹这是在怨皇上没有经常去看望妹妹,所以期盼在梦里见到皇上吗?”
姬梓墨微蹙起眉头,扭头朝那边望去。却见贤妃正双目炯炯地看向这里,满脸的不屑。
怀中的德妃身子一颤,立即半期脸反唇相讥道:“贤妃姐姐倒是自恃清高,难道就不盼着与皇上相见?”
贤妃的脸上顿时腾起了愤怒的红云,她“嗵”地站了起来,道:“妹妹说的是,姐姐的清高传自家父,那妹妹的谄媚是否也是程府嫡传。”
“皇上……”德妃眼泪汪汪的把头埋进姬梓墨的怀里道:“不想臣妾吟的一首诗,却污了贤妃姐姐的耳。”
最在皇上另一边的萧贵妃手执绒毛扇,看着皇上怀里的德妃,恨恨皱起眉,满脸寒霜,道:“够了,今日是中秋佳节,皇上是来陪我等赏月,不是来看你们斗气的。德妃,身为一个正三品的妃子,难道在家里就没有人教你要坐有坐相吗?”
德妃面上一红,紧接着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没有为他出头的意思,这才慢条斯理的从皇上怀里做起。她不敢瞪萧贵妃,因为萧贵妃的身份要比她高又是皇上的表妹,所以只好规规矩矩的坐好后,愤愤的瞪了贤妃一眼:“自然是学过的,我程府世代簪缨,诗礼传家,子女自幼便请名师教导,琴棋书画无所不学,臣妾可不是贵妃娘娘说得那般见识粗线的女子……”
而坐在角落的梅雪安终于不再专注于案上的吃食,手托这着腮,津津有味的观赏着花园内嫔妃们的铿锵争辩。嘴角挂着笑意,仿佛在看戏一般。眼里闪过一丝丝的趣味。
姬梓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梅雪安身上,在看到她嘴角的笑颜后,心中的懊恼和怒意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可以搂着德妃当众调笑,早知会招来妃嫔们的争风吃醋。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他处心积虑想要触动的人却偏偏巍然不动,甚至还带着一脸置身事外的淡笑坐在一旁看戏!
这让姬梓墨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被这样不在乎着的感觉让他很爽,想勃然大怒。一时刚刚还在争辩和为参加争辩的妃嫔都安静了下来,俱都看向一脸怒意的姬梓墨。诚惶诚恐的,在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心头的一股邪火让他猛地站起身来道:“罢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却被你们吵得全无了兴致。都散了吧,各回各自的寝宫,省的让朕看见了烦得很!”说完,抛下一群小心翼翼的妃嫔,顾自怒气冲冲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