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夹着雪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就像蘸着盐水的鞭梢抽打着人的脸。左家的花园里薄薄的盖上了一层白芒。
他的心痛得发凉,仿佛他的世界也下了一场雪。
“她怎么说,有没有提起我。”左云戈目视前方,幽幽地跟旁边的妹妹左云溪说道。
前方是左家昏暗的一列路灯,光影里,雪粒纷纷扬扬,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海,那里脱离了光的范围,一片黑暗,但却阻碍不了左云戈能清晰的看到海面的风起云涌。
他们是黑暗的王族,本就应在黑暗里生活,夜再黑,对他而言,都如亮如白昼。
左云溪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愠怒:“哥,你欺负四月了。你答应我不欺负她我才肯配合你的。这下四月肯定要恨死我了。”
“她不是那么不分黑白的人,不会迁怒你的。”
她稍感安慰:“你怎么知道?”
对啊,他怎么知道,这就是一种感觉上的东西,从见到她第一眼他就知道。
站在雪地里,他无奈的呼出一口气,没有白雾。
“云溪,这一世她会不会爱上我?”语气苍凉,是左云溪从未见过的脆弱和自卑。
她不忍打击他,却不得不实话实说:“我看她喜欢姓慕的比较多。”
他头发和眉毛上已经沾满了雪渣子,听到妹妹的话,身子不受控制的震了一下,那雪渣便簌簌的落下来。
“手下败将!”双拳已经紧握。
“那是那是,哥哥是族类战神,他当然打不过啦。”恰到好处的恭维只求让他不要发怒。
左云戈冷哼,说:“慕沉渊不是真的喜欢四月,不会怎么过分的,他只是想我不要纠缠四月而已,如果真打起来,他不是我的对手。”
他当然知道,修真的人总有个过渡阶段,那个阶段相比平时非常弱,他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
左云溪说:“你今天把她带到哪了?”
左云戈听她语气怅惋,不由坏笑:“我知道你怕我带她去那个地方是不是?不会的,在她没有记起我之前我怎么会那么做。只不过带她到我的房间里而已……”
左云溪如释重负:“她有没有对你的房间感兴趣?”
他摇头:“没有,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哥哥,我们也不能强求,自然轮回的事,我们无力控制。”
“我知道,我找了她几百年,当然不会伤害她,我只希望她还能再一次爱上我。”
他双手插兜,高大笔直的背影俊逸非凡,却又无比孤寂,雪夜很静,他的鞋踩在地上,“嘎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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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初冬的早晨,被雪多倍扩张了亮度。亮度饱胀得厉害,从卧室拉得严丝合缝的窗帘上溢出来;使这乳白窗帘成了白亮冬天的一部分。
卧室的一切都有了柔软的白亮轮廓,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可真是时候。
四月还没从床上起身,就知道自己是起不来了。
浑身明明烫得要命,却不停的打寒战,头昏脑涨不说,鼻子塞得只能用嘴呼吸。
我这是……感冒了?好像还不轻。
四月脸上浮起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嗓子火辣辣的疼,就像吃了好几斤朝天椒,跟辅导员请好假,她又趟床上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保姆阿姨暖诺的上海口音,情绪激动又咄咄逼人,母亲翁倩的京腔强硬又刺人心髓。
什么情况,是谁这么大本事惹得家里鸡犬不宁?
睡了一觉四月浑身有了点劲儿,便迫不及待想要开门出去看看,刚刚来到门口,却怔住了。
“诶诶诶诶诶!你还没说你是谁呢?喂!我们要报警了!”
“你要干什么!找什么找!凭什么在我家穿来穿去的!”
“阿姨,报警!赶快报警!入室抢劫了!”
阿姨一阵惊呼:“哎呀,我的手机,我的手机!被抢了。”
入室抢劫!?四月大惊,滚到床上拿起了手机,正准备拨号,房间门被打开了。
左云戈就站在门口,大长腿,黑色大衣,凌乱的碎发,神色平淡却隐隐藏着几分怒意,阴戾的气息顿时充满房间。
翁倩已经跳了进来:“啊啊啊!你这个抢劫犯,你要干什么!快报警快报警!”
四月屏息凝视,大气也不敢出,只弱弱的叫了一声:“左—左云戈……你怎么来了。”
“什么?四月你认识他?你说他叫什么?我马上去找你们教导主任,把他爸妈叫出来问问,他们家是怎么教育儿子的,大白天的私闯民宅!”
翁倩气得血气直往上涌,站在四月屋子里直跺脚。
四月立马跳到自己母亲背后,眉开眼笑:“对,妈!你赶紧打电话给教导主任,给这个人惩罚!叫他滚出我们N大!”
翁倩挺直了背,横眉朝向左云戈:“你,叫什么名字?”
左云戈面不改色:“左云戈。”
“左云戈是吧!左……你姓左哦?”刚刚还气焰十足的翁倩顿时软了下来。
四月一听不对劲,绕到前面看自己母亲,发现她刚刚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早就不知道飘哪去了,现在尽剩下一脸谄媚。
四月语塞,觉得自己快哭了。
“嗯,我姓左。”左云戈语气疏离。
“啊,那个,昨天是你开车送我们四月回来的哦?”翁倩脸上像绽开了花,娇艳欲滴。
左云戈蹙眉:“是的,伯母。我……邀请令爱到我府上做客,太晚了,没有跟你说一声,真是抱歉。”
左云戈的知礼让四月茫然不知所措,翁倩更是来劲了,笑得合不拢嘴。
“啊,不用告诉我们,还麻烦你亲自送回来,真是失礼。你那辆车好漂亮哦,听说很贵哦。”
“哦,昨天是限量款的,还好还好。”
“快到客厅来坐,阿姨给你削水果吃哦,快来快来。新鲜的水果,特别好吃。”翁倩笑靥如花,开始招呼左云戈。
看到自己母亲那么反常,竟然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四月忍不住想喊叫,想打人,想摔东西,甚至想抄起一把菜刀。
“妈!真是够了!”四月怒吼道。
“啪!”一巴掌过来,拍到四月头上,四月痛得直咧嘴。
“你这丫头,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家里来贵客了,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叫人家笑话。”翁倩又转向左云戈,笑得脸上的粉都要落下了了:“我们家四月就是比较野蛮,让你见笑了哈。”
左云戈大囧,浑身不自在,只是默默摇头,满脸苦笑。
糕点水果端上来的时候,四月下巴差点惊掉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连为过年准备的年货都拿出来了。
“要不要那么夸张!哇,这是我最爱吃的芋泥糕好不好,你也拿出来了!”四月一把抢过放在左云戈前面的紫色礼盒。
左云戈微微扬了扬眉,微不可见:“你喜欢吃这个?”
“对!所以你最好不要碰!”四月凶神恶煞。
“我会做这个……”他淡淡的说道,仿佛说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下厨,对于别人来说,的确很平常,可是他是左云戈。
四月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对面的男子,眼似星朗,双眉入鬓,眉目间尽是逼人的疏离英气,红唇紧闭,配合他那一张比女人还白的脸,整整一副贵族公子哥的花花公子样。
这样的人……会下厨?
母猪上树也不难了吧?!
“哎呀我的妈呀。”四月故意大喊。
翁倩一个白眼递过去:“瞎嚷嚷什么?”
“没什么,妈,天上好多牛。”
翁倩哑然失笑:“……”
左云戈不急也不恼,只是保持安静的微笑:“你吃过……”
话出口便觉得失言。连忙又补上一句:“你吃过会终身难忘。天天跪着求我做给你吃。”
四月正想反驳,翁倩又是一巴掌过去:“左公子,你母亲不喜欢来参加宴会哦,我都没有见到过,着Q市很隆重的宴会我都会出席的。”
左云戈瞄了一眼四月,意味深长地说:“我父母都不在国内,他们在欧洲。”
“啊,大家族都是这样的,我理解我理解。意大利好地方啊!艺术之城,好多好多奢侈品都发源于那里,特别是米兰哈,我经常去那里旅游购物呢。下次我带上四月,左公子来做导游怎么样?”翁倩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四月大惊:“妈,你又在胡乱邀请什么!”
左云戈语气愉悦:“没问题,随时待命。”
吃完茶点翁倩又邀请左云戈留下来吃饭,说要让四月爸爸见见他,四月反抗无效,只得跟左云戈坐在客厅,大眼瞪着小眼。
“你来我家有什么居心?”四月咬牙。
左云戈说:“你为什么没去上课。”语气强势。
“我生病了。”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温柔下来:“好些了么?”
四月一时不习惯,呢喃说道:“好多了……”
眼睛骨碌碌的转,四月心里埋怨:尼玛,有没有搞错,生病都免不了要见到你个瘟神,好个屁啊!
左云戈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双凝白无骨的手伸出来。
四月本能一躲:“干嘛。”
“别动。”
滚烫的额头一凉,他的手敷上来。
他语气镇静笃定:“38度1,还好,超过38度5你就要吃药了。”
“你说38度1就38度1?你以为你是温度计?”四月一扭头,拿起旁边医药盒子里的瞬时温度计。
10秒后,一阵蜂鸣。四月一看,上面赫然显示38度1。
“你……”
他打断她,语气促狭:“厨房在哪,我去给你做芋泥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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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总算是高兴了一场,看到有亲在评论那里留言了,简单几个字,可是小风很感动,哈哈哈,原谅我是个经常逛论坛的,总想看看我的读者亲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今天会不会还有留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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