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第一次跟野生动物亲密接触,李纷纷就像大坝泄洪一样,在午餐时间滔滔不绝地跟钟仁阳讲着不久前奇妙到难以置信的互动。
钟仁阳捏着手上的空矿泉水瓶,得意地插了一句话:“如果你跟我去郊外,保证让你碰见一只又一只的小动物。”
“我才不跟你去呢。总而言之,它看起来特别漂亮,而且还肯亲近我,我觉得这趟值了!你说,它会不会再回来?要不然今天就在这里露营吧!说不定会再遇到它。”
她拉过在身后的包,兴奋地搬出帐篷和睡袋,侧过身子对着他坚定地点头。
“你拍完了?”他竖着食指画圈,高低眉地看着希望他帮忙把帐篷搭起来的小白,“而且现在才快接近三点,你这么快就打算睡了?”
“谁说我现在就睡了,我只是觉得先安顿好,方便。手上有几张不错的照片了,等下我再刷掉不好的,补上就行了。”
“你工作态度这么不认真,是怎么被夸作新锐的?”
“嘿,你这人真的很讨厌!”听出话里有话的她愤愤地随手抓过散在地上的零食就往那张挤眉弄眼的脸上扔,“你别嫉妒我的聪明才智啊!摄影师脑子里想什么你是不会懂的!”
他挡住飞来的零食,拉住仔细钻研说明书的李纷纷,就朝昏暗的小路走去。
“钟仁阳,你抽风了?等一下呀!相机相机!”被拉着走的她没能够成功地得到相机,只好选择带走整个摄影包。
树木参差不齐地分布在小道两旁,李纷纷一抬头就看到像是弧形走廊顶部的绿色,一缕缕光线从叶隙透出,渺小的灰尘漫无目的地在其中飘动旋转。
“松开!”她叫着,左手用力甩开了手腕上的手。
钟仁阳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直到在走了有十几步的时候才回过头。
她正双手举着安上镜头的相机对着他,而在她脚下是匆忙放下的包。连续拍了好几张后,她从对焦屏后探出脑袋,欣慰地眨了眨一只眼睛。
“你是在拍我。不过当初是谁大喊大叫不顾形象地要我从潭边走开?”他先是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被拍了,又调侃在雨响潭时的事。
她快步地走近,把相机递给他,他也配合地凑过去。
对焦屏上没有他的脸,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远处的昏暗里,以及零落的光线和周围的绿色。
“瞧,你不懂吧。”她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回去提起地上的包,轻松地说,“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去搭帐篷吧!你要带我去的近路,可以明天走。”
“你怎么知道那是一条近路?你这么胆小的人。”他追上去问。
一只狐狸悄然地出现在后方,看着背对它的两个人缓缓离去。
这两人形影不离,莫非是一对夫妇?这如何是好?天杀的老道,尽知道折腾我!
钟仁阳带着李纷纷在他找到的扎营地点搭好了帐篷,同时他还特意在周围简单地布置了警铃,以防不怀好心的动物企图靠近。
“我们俩的能不能不挨得这么近啊?”李纷纷看着两个帐篷之间的间距不满地抱怨。
“你会打呼噜?而且靠得近我好及时处理任何突发情况。”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取出相机开始默默地筛选删除照片。这才是第一天,进度快的话说不定不用四天就能下山了。
天空渐渐暗下来,只有在帐篷前的照明灯发着光,一时间安静到能够依稀听见城市的声音。
“你不出来看星星吗?”他撩开帐篷邀请坐在里面发呆的女人出来。
“今天太累了,我想先休息。”她的笑容充满歉意和感激,他明了地帮她拉上拉链,不再打扰。
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那只狐狸。。
李纷纷从小窗口望出去,意外地看到一抹白色一闪而过。
是它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惊喜地寻找那一抹如同外面的照明灯一般明亮的白色。遗憾的是,她并没有找到,一切就好像仅仅是她的幻想。
“唉,不想了。我要赶紧睡,明天的路要更长了。”她自言自语地缩进了睡袋里,外面的灯光也熄灭了。
人都在飘入深深的睡梦中时,诡异的事正在李纷纷的帐篷里发生。
帐篷内漂浮着点点金光,它们上下浮动着,有生命地浮动着。一道微光闪烁,所有的金光都不见踪影。
“哈.真够累的。”一句话突兀地响起,一只疲劳的狐狸趴在睡袋上,吐着舌头。
“老道的法阵竟没一点衰弱,出界施个小法术还是这么困难。接下来岂不是要我累得半条命都没了?”
他费力地站起来,俯视着什么都没感知道,仍然安静入睡的女人。
怪好看的,真是让那少年郎捡到便宜了。
它感慨着闭上眼,身上泛起淡淡的金色涟漪。
李纷纷梦到了那只狐狸,那只尾巴上有金色花纹的狐狸。
它伏在土地上,黑色的眼睛望着她。清澈的眼睛,她清晰地从中看有跟花纹一样的颜色,细如丝,在若隐若现。
你为什么会在这?
她想要出声询问,可喉咙就像被什么紧紧抓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她目睹混沌的黑暗咆哮着,像一头洪水猛兽,企图吞噬掉周身散发越来越亮的金光的狐狸。
当她想要伸手触碰,画面扭曲变化了。
那只狐狸闭上了眼睛,金光微弱。
钟仁阳半夜突然地醒来,怔怔地看着上方。他准备翻个身继续睡,余光却通过窗口瞥见奇怪的白色生物在李纷纷的帐篷内。
“它是怎么进来!”他蹑手蹑脚地到了帐篷外,攥紧手中的照明灯,小心翼翼地靠近。
“李纷纷!”他骤然拉开拉链,对着站在睡袋上的狐狸就是全力一挥。
“呜!“它强行中断了梦境干预,反应极快地躲开了攻击。
这样大的动静很快就让李纷纷从睡梦中惊醒,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狐狸向自己的脸袭来,它的后面还有愀然变色的钟仁阳。
“停停停!”她双手护住有点惊慌失措的狐狸,大喊道。
喊声过后,大家都一致地不动,大眼瞪小眼。
“它是狐狸,是野生的。”钟仁阳决定打破沉默,跟李纷纷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可是它没有伤害我,不是么?”
“是还没有伤害你。”他更正了她的话,指着窝在臂弯里瞪着他的狐狸继续说“我看到它盯着你看。一只远离人类社会的动物是不会像它一样这样子接近人类的!”
“如果它是不一样的呢?就像我。”她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狐狸安慰地舔了舔李纷纷的手,心里却十分赞同。
胡勤大人我与你们凡夫俗子之间的区别是非常大的,根本不是一样的。
“不行,潜在的危险是不能被无视的!它不能在这。”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放心,它是不会伤害我的,是不是?”她习惯性地问出了没意义的问题,对刚接触的动物她没想得到回应。
但是这可不是普通的狐狸,它很配合地叫了一声回答她。
愚蠢无知的人类就是容易糊弄。
钟仁阳讶异了,只能妥协:“但是它必须睡在外面,这是它的天性。它不像人类,生活环境多变且迎合人类的需求,你不能对所有的动物都从人类的角度出发对待。”
她也不是没认知的人,于是示意狐狸到外面去。
既然能够留在身边,它也就不贪心了。
唉,其实我更喜欢暖一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