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三十年代的时候吧。那时中国大地正发生一场战争。
在村外不远有一座山。山脚下已经是公认的墓地,堆了许多尸体。
我家是一富户,我是家中惟一的后代。那时他们叫我少爷。本来,我们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往南逃,但父亲不忍放弃大片家业,所以我们家还是留下来。父亲还说,仗一定会打到南方的,跑也没用。
这个地方已经来了好几波队伍。有貌似正规军的,有强盗式的,现在是跟中国人长得差不多的外国人。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年轻的我目不识丁,从不看书,对民族的未来一无所知。我所关心的,只有怎样在世上享乐。长年的战乱给我的启发是人随时都会死,就像山脚下那些尸体,所以要抓紧时间享受人生。当然,何谓人生我也是一无所知,姑且把可以触及的东西当作人生的全部吧。我的“保姆”比我大七岁,早已经被我上了。后来我发现她是一个很土的女人,完全不符合我的胃口,甚至下体还有异味,就把她休了。父亲知道我们之间的事,给了她不少钱,客客气气地打发她走了。就这样,“保姆”之位一直空缺。事实上,我非常需要年轻漂亮的女性“保姆”。
没过多久,一些村民向我父亲,也就是他们的老爷反映,说山脚下的那些野尸被吃了。父亲马上带人去看。那些尸体大部分都是内脏被掏空。后来才弄清楚,原来是一群野狗干的。它们中狼占少数,大部分是以前家养的狼狗。主人南迁,丢下它们,渐渐地,也便成了狼。这些畜生还真奇怪,竟然专吃人的内脏。不过没有人会研究这是为什么。
这些尸体我父亲是不想管的,尽管他绝对有这个能力。用他话说,今天清理了,明天还会有新的。想想确实是这样的。一天,我在院子里想,为什么炸弹炸死的都是穷人呢?也许像我家这样的前世集福,受上天眷顾,即使运气也比那些穷人好得多。正想着,一颗炸弹正好炸在我前方不远处,波动冲击到了我。我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想上天眷顾这类的事。
终于,我等来了新“保姆”。她叫小彩,皮肤白皙。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她说自己双亲死于战乱,无依无靠,希望我们收留她。我当然十万个愿意。在乱世中,能看到这等美丽的女子简直是奇迹。
她干活相当麻利,很少说话。我欣喜万分,不知为什么占有她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晚上,我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间。
她站在门边,低着头。与那些佣人无异。于是,我也不必说什么。新鲜感在此刻刺激着我。我把她按到在床上。她轻轻地推了我一下。这一下十分有力,我刚才的优越感顿时消失全无,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少爷,你对哪个女人都这样随便吗?”
竟然会有女人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怔了一下,像是好好思考一番。我想说,女人还算是人?宠物罢了。不过在他面前,我还是想装一下。
“不一样,对待不同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我尽量摆出真诚的样子,话也故意说得笨拙。
她笑了笑,问出我意料之中的话:“那我呢,你会怎样对我。”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对话完全像我在哄小孩子,或者说是一些顺理成章的符号。比如下一句,我会说:“当然会把生命献给你。”
“真的?”她眼睛明顿时明亮起来。
我很认真地点点头,心想这也太可笑了。
“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我就和你……”她脸红了一下。
“当然当然!”我不耐烦地说,又抱住她。
她再次轻轻地推我一下。
“如果食言会怎么样?”
“那就让老天爷惩罚我!”
她这才满意。我不晓得她为什么要一直强调这一点。
那一晚,我终于得到她。屋子里漆黑一片,我看不到她身体的样子。若说摸起来,就与其他女人无异了。我浑身发抖,也许是过于兴奋。不知为什么,和她做完之后我相当疲劳,眼睛睁不开,就像被灌了迷药似的。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从外面进来,备好早饭。我看了她一眼。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漂亮依旧。她冲我微微一笑。我赶忙也笑了一下,觉得经过这一晚,她反而更加神秘。
“今天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她问,没有看我。
“什么地方?”我根本没有思考她说什么,只顾盯着她。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
昨日,听说一个农民在村外被狼狗攻击,险些丧命。村里人都吓了一跳。他们求我父亲说那些畜生再不清理,迟早有一天会进攻这个村子。我父亲还是无动于衷。我想,他心里不愿去招惹那些食人的畜生。毕竟,那是能吃人的东西。我看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农民。狼狗只咬他前胸,很明显,是要他的内脏。
我抬头望着村外远方。那座山忽隐忽现,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