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六月,骄阳似火。
毒辣的太阳炙烤着这座无名的边陲小镇,镇内的青石板都被晒得滚烫,放佛马上就要融化。往日喧哗的街市已经没有平日那般热闹,这天气,就算是最能吃苦的农夫也不愿意踏出家门半步。
城外的树林也是静的可怕。百兽都缩回了自己的窝儿纳凉,连鸟儿叫都听不到几声,只有树上的夏蝉还在不时鸣叫几声,给这座浓密的树林带来几分生气。
一个瘦弱的少年正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树林里奔走,他面如土色,眼神迷离,不知道多久没有合眼休息。他又向丛林深处走了十多步,终于停留在一棵巨树根下。
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大小,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一身破碎的衣衫随意披挂在身上,腰间挂着一把剑身有些残破的短剑,这把剑并没有剑鞘,连剑柄也是一片黑乎乎的污垢。破衣,残剑,实在落魄。
他背靠大树缓缓坐下,用力咬了几口从怀里掏出的薄饼,也不知是不是不合胃口,他只吃了不到一半就将干粮重新塞回怀里。
吃了几口干粮,腹中的饥饿感去了不少,饱腹之后是无法抵御的困乏,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
三天?五天?还是更久?
困意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没过多久,一阵微弱的沙沙声从树旁的
“轰轰轰!”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少年站立起来,直起身子飞快向远方掠去,飞奔的途中蹭到不少树枝,惊起不少飞禽。一大群飞鸟从枝干飞起,直冲云天。
少年离开此地不久,十几名身披盔甲的士兵骑着战马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他们四处查勘,最后停留在少年刚才休憩的地方。
他们发现了人类的踪迹。
“报告统领!”一名士兵捏着手中残留的食物碎屑,向方如林禀报。
“发现那小子留下的痕迹,看样子刚离开不久,应该不足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么?”骑兵统领方如林摸了摸下颚长髯,眼睛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不是第一次发现那小子的踪迹,但他们的距离第一次这么近。
“真能跑啊。”方如林舔舔干裂的嘴唇,嘴角有丝丝鲜血渗出。他无法想象自己抓捕的犯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一路上那少年像一条狡猾的狐狸一样布下了七八处迷魂阵,虽然都被自己这个高明的猎人识破,但双方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绝对不会让你再脱离我的视野。”方如林捏紧拳头暗自发誓,“这次一定会抓到你!”
“全军集合!”方如林大大喝一声,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快速集合在他面前,显然这是一支骑兵精锐。
“三人一组以此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一定要抓到那小子!”方如林扬起马鞭发号施令,“马匹全部留下,树林中骑马反而不利搜寻。”他是老兵,知道如何应对各种地形。
“得令统领!”士兵很快完成分组,向四周散去。
“三人一组,四周扩散搜寻,啧,分兵了么?”少年趴在一棵大树上,浓密的枝很好的隐藏了他的身形。
“当初唇语还真是没白学。”少年从嘴里吐出一根柳树的枝条,树枝很苦,但可以让昏昏沉沉的自己清醒不少。
“三个一组,只能布成最简单的三才阵。”少年认真想想,“只是三才阵的话,可以拼一下!”
这是永远逃离追捕的好机会。此地距离雾林没有多远。少年直起身子放眼望去,他已经看到不远处挂在树枝上的雾林招牌,只要走进雾林,自己便能获得雾林山庄的庇护,还没有谁敢挑战雾林的权威。
即便是国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敢与之为敌,多年前周国远征军的覆灭已经验证了这一点!
“拼了!”少年下定决心,从树上慢慢滑了下来。自己的体力不能消耗在这种地方。他向着雾林方向奔去,他准备消灭前往雾林方向的巡查士兵。
“不祥的预感!”方如林揉揉正在狂跳不止的右眼,某些时候这位身经百战的骑兵统领还是相当迷信。“但愿别出什么差错。”方如林喃喃自语。
距离雾林三里处,三个士兵正在搜查,其中两个在仔细搜查,另一个头盔斜戴的兵痞随意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队友,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
“伙计,坐在休息一会儿呗!”坐在地上的兵痞试图说服着自己的同伴,“都追十几天了,没把我累死!”他随意扯了一片树枝垫在身下躺了下来。
“我们不累。”两个同伴无奈摇摇头,“你自己好好休息,我们再去看看。”没有理会兵痞的邀请,他们两人又向前方走去。“有什么发现马上发信号告诉我们,我们马上回来。”这两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回头嘱托。
“没问题!”兵痞扬扬手,做出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他不认为被追捕的少年会正好出现在自己这边。他的运气一向不错。现在自己的想做的事情只是好好休息一下,十几日的奔波着实累坏了这个纨绔子弟。
“这次回去大哥应该可以给我好好安排一下了。”兵痞叼着一根随意拔来的野草闭上眼睛。
躺在树下的兵痞很快睡着,他本就不是什么吃苦的人,之所以跟着方如林是这支骑兵最强大也最为安全,跟着他们可以稳稳的捡功劳,只要有军功在手,族里的那群老家伙也没办法反对大哥提携自己了。
就是现在!
潜伏在灌木丛中的少年飞速掠出,短剑握紧用力朝着兵痞头颅削去!
一颗人头飞向空中又垂直落下!电光火石间兵痞已经丧命!
‘少年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一击看似容易,但却耗费了不少体力,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少年强忍困意,举起短剑刺向自己的胳膊!
“好痛!”刺骨的疼痛轻易战胜越来越强的困意,少年第一次感觉如此清醒。乘着自己还可以保持清醒的神智,他拔出刺入胳膊的短剑,草草包扎一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向着雾林方向快速跑去,鲜血不断从包扎的破布中渗出损耗着他的生机,他没有时间来关注这些事情,如果那两个走开的士兵突然回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少年的脚步越来越慢,他的体力快要耗尽,他勉力想着雾林挪去,那块写着雾林的招牌就在离自己不足十米的地方。
十米!
九米!
八米!
……
三米!
两米!
一米!
“终于到了!”少年已经站立不稳,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自己已经安全,没有人敢在进去雾林杀人。
就在此时,一枝羽箭夹杂着破空声从远方射来正中少年的后背!少年一个踉跄被击倒在地。
“噗!”一口鲜血从少年嘴中吐出,他努力想站立,但那枝致命羽箭的所含的巨大力道将他狠狠钉在地上。
“咳咳,还是逃不掉么?”少年苦涩一笑,他费力转过头颅想看看是谁射出这致命一箭,映入眼帘的是方如林那张铁青的脸。
被少年杀死的那个兵痞是自己上司的幼弟,他知道那小子来自己队里只是为了捞功劳,平时里溜奸耍滑自己都当作看不见,他只是不想得罪上司,好让那小子早点捞够早点滚蛋。
现在倒好,那小子居然被逃犯杀了!
想到自己以后将会受到上司的百般刁难,方如林就是一阵气闷,自己这辈子恐怕只能停步于此了。
“哼,走!”方如林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树上的雾林招牌,眼里闪过几分恐惧。双手的指甲狠狠陷进自己的手心,他很不甘心,但却不敢挑衅雾林的权威,只能把不甘埋在心里灰溜溜离去。
“父亲,你的嘱托我没办法完成了。”鲜血从洛枫的口中吐出,胳膊的伤口也在不断流血,插在后背的羽箭将死死他钉在地上。他眼睛缓缓闭合,沉重的眼皮重重压了下来,,他隐隐看到一个人影从雾林中走了出来,他想出声呼救,但却没办法发出声音。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死了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入他的耳朵。
如闻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