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
把脚放到了地上。
隔着栏杆,邱义靠墙正对着自己思考着。
汝里昌猜不到对方来了多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他。
“我还能做些什么?”邱义对着空气抛出一个疑问。他期盼汝里昌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他把所有的期望都聚集在这个和高阁打了半辈子交到的老狐狸身上。他只想求对方教教自己如何解救马陆的办法。
一想到明日马陆就要死在高阁的手上。
他发现一个人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愿意去尝试,甚至是去苦苦哀求自己的敌人。只要能够救回马陆,邱义别说是原谅汝里昌,就连下一秒让自己去赴汤蹈火,他都在所不惜。
“孩子,这还真是叫我为难。”汝里昌听完邱义的拜托,露出了苦笑。“我没有办法让你见到高阁的人,也无法告诉你怎样让高阁终止下达的命令。现在没有人能够救姓马的小子,就算你在这里坐到明年,我也还是没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你只要告诉我去找谁?一个名字?就可以挽回,趁现在还来得及。想要我原谅你的话,就帮我救下马陆。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就算我恨你一辈子都没有关系吗?”
“那我无话可说!”
邱义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脸,目睹对方眼神里充满了怜悯的目光,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马陆死定了。
现在的问题是邱义不愿让马陆白白地死去。即便是所有人都向他证明了马陆的结局无法挽回,全世界都在考验他的耐心,而此时的邱义决心以定。
在所不惜,就是邱义决定不惜一切地走上绝路。
是汝里昌二十几年前就欠下马家的。
那么,邱义就有这个责任去偿还这笔血渍。
听到脚步声,马陆惊觉地跳了起来。他发现有人从门缝里传了一个普通的信封进来。马陆打开信封,看到高阁居然对他一个被困在拘留所的人,发来了一纸死亡判决书。
撕碎的纸片被冲入了马桶,当蓄水池的水位恢复到平常时,证据已经随着下水道的垃圾告别了世界。
明天,是吧!
如果透过小窗,是他看到在这个世上见到的最后一轮月亮。
可恶!居然下起了大雨。
马陆重新躺回床上。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成了助眠的乐声。
闭上眼,醒来后,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凌晨两点,邱义就去了警局的弹药库领取了佩枪和弹药。他准备放手大干一场。可惜,同样想到这点的人派手下截住了他。
“让开!”邱义把手压在口袋凸起的位置,用警告的语气命令薛上行靠边站。
“你不会在警局犯傻的。闹出动静的话,你根本就没机会离开这里,更别说在十点前赶去拘留所。”薛上行提醒邱义注意他人的目光,他则趁机用手铐“绑住”了邱义的手。
“现在跟我走。”
薛上行把邱义带到了一间空置的审讯室,并坚持把邱义铐在了桌子上。他搜出了邱义的手枪,极其失望地望着对方。“你就这样放弃这份工作了吗?”
“放我走!”
“没门。九点前,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离开警局的。”
“到现在你还在替他做事。你还没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吗?警察替犯人办事,这是我见过你所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
“彼此彼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算盘。真要放你走了,我才没脸再见师傅了呢!”
“算我求你。”邱义的声音里有些异样,“我不是去劫狱。起码,起码让我确保他的安全。不然,你跟着来也行。我真的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耗了。”
“我无权做主。”薛上行踱步到邱义跟前,他神情疑惑地注视着邱义。“你真的在乎他?!”
“是。如果他今天死了的话,我也没有理由活下去了。你现在最好放了我,否则你也没办法跟那个人交差了。”
“……”
“警方不是应该保护市民的人生安全的吗?明明知道有罪案发生,却放任不管你还算什么警察。”
薛上行深吸一口气,“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确保你没事,你要确保你别把自己的人生给毁了,我就能向师傅复命了。至于其他人,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哈,哈,哈。你中毒不清啊!让人来瞧瞧,谁才是那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好,退一步来讲。就算今天让你阻止了。你还打算脱了这身警服,跟着姓马的家伙一起去坐牢吗?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你能够阻止的了几次。你这样做只会伤了师傅的心。”
“那我就去劫狱。”
“啊!你准备好跟一个杀人犯去亡命天涯。邱义,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这就是你所谓的道德底线。你可真对得起大家。”
“是啊。你不是我,你们怎么能理解呢?”邱义脸上浮现出哀伤的、自嘲的笑容。他放弃了挣扎,却直拗地用哀求的眼神追逐着薛上行。
“我查过师傅的证词被串改了。那帮人想要把整件事情掩盖起来。你所经历的也只会被人当成是胡言乱语。我承认整个组织有很大的漏洞,依靠现有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对方去斗。要发生的迟早会发生,剩下的人就得学着去接受……”薛上行承认这番话毫无说服力,却想不出自己应该怎么说。说些什么。
马陆以提审的名义被带去了一间位于西走廊,最远离人们视线的房间。
一架被固定在三脚架上的摄像机,将运作中的镜头对准了坐在椅子上的马陆。
“早知道会上镜,就提早洗好头了。你们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啊!”
“这人死到临头还惦记着自己的形象。”西服男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无比轻蔑地嗤笑道。
另一人催促道:“别搭理他,快点把支架搭起来。耽误了时间,就有你好看的了。”
两人在屋内忙活了五六分钟就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吊架。事后,马陆的死因会被整理成畏罪自杀。为了确保死因无可疑,高阁的执行者会在这个房间内将马陆吊死。而整个过程则会通过视频链接,传送到高阁成员的密会地点。
惊魂不定的佘优平几乎是跌进了审讯室。
“可算找到你们了。”
“出去这里没你的事情!”
“帮我解开它!”
“大事不妙了!”或许是佘优平的声线过于凄厉,而唬住了薛上行。只见他将自己的平板放到了邱义面前。看到视频上的画面,三人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
邱义猛地用拳头砸起了桌子。
“有人把这段视频发到了我的邮箱里。”
“看,显示的时间表明这段视频是直播,也就是说马陆他还没有遇害。放——我——走!”
“笨蛋。跟你赶去拘留所尸体都凉了。”薛上行拨着电话,走出了审讯室。
逼得邱义只能向佘优平求救:“还愣着干嘛!快帮我打开。”
“但,我没有钥匙。”
“那就用枪打坏锁眼。”
“可是我的射击水平……”
“都十万火急的关头了,你不会把枪抵在手铐上,再开枪吗?”
“但流弹反弹的力道,一个不慎你的手就报销了。这么近的距离,我下不了手。况且,我身边也没有带佩枪。”
“混蛋。用用你的脑子,快做些什么!”
九点半。
马陆被西服男子驾到了支架下。
绳索悬在马陆的头顶前作小幅度的摆动。
“等等。我还没有说遗言呢!”
“遗言,你留着跟阎王老子慢慢说去吧!”西服男子最后调整绳子的长度。
“邱义,你看啊!”佘优平在跑去找消防箱内的短斧半途,又跑回了审讯室。
邱义抢过了平板。
只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