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睡时醒。
用两张靠背椅搭起的简易床,并无法让人安睡。
邱义希望有一个声音来告诉自己,此刻并不是在无端做梦。
起先他听到一阵噪音,意识到有人在房间里走动。跟着门敞开,带来了丝丝的凉风。
半夜,AFF抱着毛毯蹑手蹑脚地摸黑出了房间。她先走到了沙发边,替熟睡的马陆盖上了毯子。
等待的时间无比的漫长。在煎熬中,邱义几次忍不住想要跳起来,又怕惊动了旁人,只能克制着‘闭起’双眼。
再三地思量后,AFF总算往桌子边移来。她弯腰,替邱义捡起滑落的外套。
邱义感到外衣被重新被放置回身上,没有随即听到离去的脚步声,他把这当作为一种鼓励。他从未料到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轻薄的举动,总之他伸手一拉,后一秒AFF就失去平衡跌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世界摇摆,继而恢复了平静。内心的汹涌,又不足以用任何词汇描写概括。不过是自然界阴阳两股相互吸引的磁力黏合在一起。
AFF捂住嘴巴,咽下了尖叫。她不知所措地想要推开邱义,又怕弄出更大的动静惊醒马陆。
晃动几下后,蹬脚很快紧贴地面,承担起两个人的重量。
邱义伸出两只手搂紧AFF纤细的腰,把人近一步地拉向自己。
AFF僵硬的身体是已经成为她最后的伪装。
见AFF不再挣扎,邱义空出一只手,轻轻以拇指和食指掐着AFF的肩膀,做出好意帮她按摩的样子。
整个过程叫谁都能够看出两人的亲密。
邱义的触摸再一次撩拨起AFF体内连自己也从未意识到的敏感神经,而那时刻会被人发现的威胁又变相给两人带来了另一种精神上的快感。
双脚离地,反抗力被大大地销弱。AFF只好拼命忍着痒痒,以及徒劳无功的扭曲表情。
“这算是哪门子的严刑逼供?”
“啊!”
“是不是没有哪个疑犯能够拒绝回答你的提问?”
邱义对AFF的反应似乎仍然感到新奇。“虽然我的确有件事想要跟你确认,但何必急在一时。你的身体僵硬得跟这张椅子一样。怪不得会失眠。”
“要你多管闲事。”
“来而不往非礼也。难道只许你关心我,不许我替你捏两下。”
“别人若是对我表现出关心,或许不奇怪。但你不像是会做这种婆妈事情的人。”
“放轻松。”邱义试探AFF,换了一只手继续按摩AFF的肩膀。“都说了让你放轻松。”
“换个立场,换作你是我,你能够坦然自若地享受这样的放松。快别按了,我怕痒。”AFF想在对方发现自己呼吸变得紧张困难之前,尽量不要太过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那你老实地呆着,陪我多说一会儿话。”
“哈。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人如此的厚脸皮。奸诈小人,你身体里还藏着多少令我跌破眼镜的一面。”
“我好歹在重案组混的。”
“那不就更该冷冰冰的吗?”
“对付性格诡辩的犯罪份子,就会衍生出好几种性格的变化。”惊险后的放松,让松懈下来的邱义难得地释放出另一个自我。在黑夜的掩护下,他又何尝不能顺应一次自己的心意。
在下一场硬仗来临之前,连邱义都拥抱了自己柔软的内心。完全释放自己的内心,这种感觉的确非常美妙。身旁还陪伴着那个特别的人,今晚是邱义一生中最临近天堂的一晚。
“抱够了吗?”
“嘘——你会把马陆给吵醒的。”
“让他揍你一顿,正和我意。”
“女人都擅长口是心非,今晚不要这样对我,更别再欺骗自己。”
“难不成你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
“如果这样就能完全了解你的话,我愿意尝试成为你肚子里的蛔虫。”
“了解我?!恐怕等到你当真开始了解我的想法后,就会像父母一样把我当成怪物,唯恐不急地从我身边逃走。”
“……”
陷入沉默。
但邱义不甘心就看着AFF躲回水泥防护体后面,他改变了话题。
“愿意跟我谈谈你的家人吗?或是你的过去,哥哥也可以。”
“那可是说上三天三夜都嫌不够的故事。我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
“来日方长。等过了明天,到合适的时间,你想要说的时候,我随时奉陪。”
“随便胡乱许诺都可以吗?你当真愿意听我的故事。”
“只要从你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都愿意听,也愿意学着站在你的立场看待发生的一切,所以你欠我一个机会。”
“好。等明天过后,我便会把哥哥和我身上关于那件案件之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一言为定。你答应我的千万不要忘记。”
“想要我不食言的话,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
“我答应就是了。”
“不要单凭冲动就应承下来。有些事情你承担不了,就要学会习惯放手。”
“可是你不是要我答应你的吗?”
“你不怕我设个圈套,让你跳。”
“那我也会根据现实的情况,以及条件是否成熟,再决定要不要遵守诺言。”
我知道,所以这件事唯有你值得我信任托付。
“你还没说要我办什么呢?”
“眼下让人分心的事太多了。我怕说了你也不会上心。等过了眼下的难关,我再嘱托也不晚。说回明天的事情吧!眼下,你有什么新的想法要和人分享吗?”
邱义确定AFF是出于认真的态度要和自己探讨之后,他谨慎也颇为无奈地答道:“无从入手。半点救人的战术都想不出来。你有主意的话,我洗耳恭听。”
“很好。起码你懂得虚心求教。主意我没有,但有几点我想说给你听。”
在黑暗中待久了,两人的眼睛都适应了在微弱的光线中捕捉物体的轮廓。AFF判断两人细声的谈话没有惊醒马陆后,又减低了音量,同时侧身趴在邱义的肩头对着他的一只耳朵说道:“不要因为救人心切,就忽略了周边发生的事情。不要被救人的心,缚束了你原本的行动能力。在不晓得通往正确途径的道路时,想一想能不能从别的路绕到目的地。再不然做你擅长的事情,也比束手无策的干着急,来得更有效率。”
AFF等着邱义消化她的忠告,继而又道:“我之所以没有跟马陆揭穿你是重案组派来的人,就是想着万一事情发展到我们三人无法控制的时候,还能多条后路。所以你想要借用警察的力量,尽管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不过这件事得瞒着马陆去办。还有尽量不要为了这些事而牵扯到他……”
“我无权做主。但只要那小子懂得悬崖勒马,我会拼了命地保全他。这个承诺在你身上也有效。AFF答应我,不要再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你又跑题了。”
“你所说的这些我会好好考虑。”
“刚才的话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有用没用,都得你自己判断。意见我提供了,今晚剩下的时间,你自己思考吧!”AFF拍拍他的肩膀,伸脚点地站了起来。
无论何时我都愿意听你述说你过往的每一个日子。
好的时光,不好的时光。
只要和你有关的,我都愿意接受。
想说就说吧!就算迟到,那也没关系。
对不起。我是个坏女人。
对不起。因为我以及我不堪回首的过去,即将要成为你肩上的负担。
对不起。我能说的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了。
两人都以为成功地瞒过了马陆,殊不知从头到尾屋子里都没用一个人真正睡去。
夜晚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