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FF是举办方雇来助兴的现场乐队一员。在持续演奏了一个小时之后,AFF借着休息的空档,溜出了宴会厅。
马陆跟踪AFF去了酒店为乐队安排的休息室。
见走廊里的门没有上锁,马陆大胆地溜进了休息室。
隔着更衣帘,在整理服饰的AFF并没有察觉休息室多了一人。
马陆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化妆台边上,AFF用来配礼服的黑色皮包安静地躺在化妆台上,正以一副乖巧的姿态向自己频频招手。
拾起沉甸甸的皮包,扭开搭扣后,一阵震颠传遍马陆的全身,他当下合上了皮包。
但包里的确藏着一柄手枪,凶器的残像依然历历在目。
是实物。
马陆从重量足以辨别出枪的真伪。
皮包里的武器,和穿着礼服呈现出端庄仪态的AFF,成了鲜明的对比。
“AFF,她总之……很危险就是了。”
梁一升的话丝毫没有夸张。
门把自动转起——
马陆放下皮包,一个箭步钻入了更衣帘后方。
见到闯入者,AFF脸上的表情甚是紧张。双手集中在裸露的后背一侧,礼服的拉链似乎出了一些故障,导致主人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出于个人的原因,她强忍着,没有把中断她整理礼裙的马陆踢出更衣帘。
“外头何人?”
“是我。进来回个电话。你躲在帘子后面做什么?”
“礼服的拉链卡住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AFF制止了上前的女伴。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眸内却仿佛在熊熊地燃烧着。
马陆缩回了想要提供“帮助”的手。他开始饶有兴致地观赏起她的窘态,想看看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AFF是否会退缩。
AFF咬着嘴唇,尝试了两次,总算拉上了那该死的拉链。由于距离有限,在移动中两人有过几次肢体的触碰。但她始终没有告发马陆,而是用借口带走了女伴,解除了马陆的危机。
“你不和我一起回会场吗?”
“肚子,有些不舒服。我要去一趟洗手间。”AFF用抓着皮包的手,死死地捂住肚子。
“那你快去快回。演奏就要开始了。”
“嗯。”AFF总算摆脱了对方。
严良勋换上了另一身西服,跟着在抬脚出门的一刻被尽职的秘书拦了下来。
“剩下的时间里,少爷不如留在房间里休息?反正最重要的仪式都已经在上半场结束了。”
“像今天这样的特殊场合,我还要忙着去招呼客人呢?”
“是老爷打来的电话。”秘书在劝说失败下,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严良勋接过电话的手,有些颤抖,还没有遭到训斥,脖子周围已经开始冒汗了。他松开了领结,一双眼睛在鼻梁两侧不住地闪烁。
“是。我怎么可能在今天的场合犯病!爹,您到底是相信你的儿子,还是去相信一个下人?”
“你要不是磕药,就算再借你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宴会厅胡闹。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帮忙吗?”
“我真的有想过要助您一臂之力。只是,力不从心。爹,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够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给你老子丢脸,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我没功夫跟你多说。总之,你给我乖乖地呆在套房里。”
“但是——那不是顺了谢家人的意。”
“放心,没有人会发现你不见了的。还不如说,你不在我可以少操一份心思。”
知道父亲早已不再对他报以期望,和亲身体会到父亲的冷漠是两回事情。
秘书冒着危险,取回了自己的手机。“少爷您?”
“给我滚出去。没有吩咐,谁都别来打扰我。”
企图献媚的秘书,碰了一鼻子的灰。
五分钟后,耐不住寂寞的严良勋频频致电友人
“派对啊!我就不能选在今天,为自己找点乐子吗?”
“对,多带几个美女。上次的那些模特儿,就很对我胃口。老地方,不见不散。”
“嘿,小子!起床,狂欢的时间到了。老爷子他才没功夫搭理我。嗯,半个小时后见。”
“没有上等货,那我还打来找你做什么啊!哦!量越多越好,今晚开派对。总之你这就让手下过来一趟,货到即付款。我什么时候拉过别人的账?!”
“……”
AFF借身体不适为由,进入卫生间后从垃圾桶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躲在隔间里迅速地换上提前准备的衣物。
带上假头套和眼镜的她,在镜子里检查了自己的伪装。
进入电梯,她按了通往VIP客房所在的楼层。
见到手枪后,马陆已经没有心情去研究AFF的来历和她正在策划的阴谋。他只想赶在事件发生前,悄悄地离开M酒店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在他撤退到停车场的时候,却见到了在底层一带巡逻警戒的邱义。
心虚的马陆缩回电梯,他紧张地咬着嘴唇。
条子都来了。
今晚,这家酒店可真是热闹非凡。
枪支、AFF、邱义……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认识那疯丫头。以至于对方是被警察抓走,或是遇上什么危险,都与他无关。可是,他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地走出酒店吗?
留下来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整件事让他胃里翻腾了起来。几番掂量,马陆行动了起来。
在同乘者的注视下,马陆提前下了电梯。为了躲避酒店内四处安装的监视器,他推开了安全通道。就在他躲在楼梯内,思量下一步行动时——
楼梯上方,传来了枪击声。
马陆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了楼梯。
这次,马陆不再犹豫了。这似乎需要鼓起相当大的勇气,当他看到倒退出房间的AFF,他绕到AFF身侧。
什么都不想知道。
跑、逃跑,赶在其他人到达前离开此地。
马陆伸手去拉AFF,但后者甩开了马陆的手,呆呆地跪坐在地毯上。
马陆隔着门,好不容易将视线停留在沿着地板延伸到屋内的那具尸体上面。
他很快反应过来,空气里充满了刺鼻的火药味。
“酒店里有条子。快走。”
为了延迟尸体被其他人发现,马陆合上了房门,离开前捡走了尸体旁掉落的手枪。
停留在原地,马陆开始感到不安。他很想催促道:“走。快点离开。”
快点、快点从震惊里清醒过来。
没多久,两人跑下了数层楼梯。气喘吁吁的AFF,扑在栏杆上干呕了一阵。马陆满脑子净想着怎么还没人发现那具尸体。
AFF的视线停在了某一处。她掏出了插在马陆口袋里的枪支。
手在发抖。
远处有什么动静传来。马陆草木皆兵地张望四处。没有人追上来。
“你撞邪了吗?”
“枪。”
“是啊!就是你皮包里那该死的玩意儿,怎么这么快就承受不了杀人的压力,要去向警方投案自首吗?”
“为什么你要把枪拿出来?”
“我还想找个人问问,为什么自己要跑回来送死呢?你往哪儿跑?”
见AFF重新开始往上爬,马陆连忙拦住了对方。
“我要去确认他死了没有?!”
“我替你确认过了。他就算刚刚没有断气,这会儿也该死透了。”
“不,只要没有亲眼确认,我就不会相信你说的。”
“你给我清醒一点。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管那具尸体做什么?”
两人争执了起来。马陆首先想到的是去抢夺对方手里的枪支,结果手枪脱手,从栏杆下滑了出去。
“砰——”的一声,邱义扶住摇晃的膝盖,他险些被一把枪砸中了自己的脑袋。
邱义顺着栏杆抬头,迎上了两人的视线。
遇上邱义,马陆赫然一惊。他真是走了八辈子的霉运,一下子变成了嫌疑犯的同伙。
“警察,不许动!”
邱义追上女孩后,把手铐带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手指触到女孩的皮肤,一片冰凉。迎上对方的视线,同样感受到一股自脚底传来的凉意。
邱义是跟踪枪声,和搭档兵分两路截击疑犯,结果逮到了同样走楼梯逃跑的AFF。
逮到第一名疑犯后,邱义把捡来的枪支对准了伺机逃跑的马陆。
“哈哈,我路过的。你不会以为我和她是一伙儿的吧!疑犯你逮到了,没事儿我先走一步。”
“站住。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邱义把备用手铐丢到了马陆的脚下。三人的举止中透着一股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马陆满脑子想着如何脱身。遇上邱义,他始终抱有一丝希望。
邱义等待着支援部队到来,前提是他得缓住二人。
AFF担心地望着马陆。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口却说起了完全无关的事情。
“你有多少决心去寻找答案?”
“死到临头,你才想干件好事?觉悟会不会来得迟了些。”
“谁说我要去死。等到我们脱身了,我还有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要告诉你呢?”
“废话少说。马陆把手铐带上,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邱义不能同时兼顾起两人的一举一动,就在他低估女孩的毅志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者用尽全力大喊一声。
“他的枪里没有子弹,动手。”AFF用身体撞向邱义,同时对马陆示意进攻。
逃跑的决心占了上峰,马陆选择了相信AFF的话,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枪膛。以二敌一,最终以马陆从邱义的手里夺取枪支为结果。他果断地用枪柄砸昏了对方。
“如今我们两不相欠了。不,现在轮到你欠我一个答案了。”
“抓紧时间。钥匙。”AFF说着爬到邱义身旁,找出钥匙解开了手铐的限制。两人离开的时候,她更是出于‘报复’的心理,把邱义铐在了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