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策马扬鞭,一路奔腾,一口气好是跑了近百里路,才顿足而停,老马踹着粗气,恨不得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幽静的小村庄灯火通明,温馨、宁静,李昊横躺在草地上,面色安宁,“唉!”云儿一声幽叹,复杂的目光瞅向不远处的村庄,眸子中几分,怀念、惋惜。
她脱下血迹斑斑的外套,平抚在李昊身躯之上,望着熟睡的男子,她笑了笑,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就好像在上次那般,在药圣的木屋门外。
夜晚,寒风瑟瑟,她双臂怀中胸前,娇柔的身躯,裹着一缕轻纱长袍,微微发抖。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其模样,并非一人,云儿不欲理会,看着远处阑珊的灯火,目光迷离。
她似乎有几分疲惫,就这么幽幽的开口:“你还真是不辞劳累,一口气追了百来公里。”
“哼”来人一声冷哼,似乎不满,他稳住身形,大口喘息,也不说话,就这么朝着女子一步步走去。
“你敢!”一声怒喝,身后的白衣男子,陡然加速,对着眼前的青衣男子,一掌狠狠劈去,这一掌下去,都是能够听见破空声。
青衣男子不慌不忙,转身回头,化拳为掌,遥遥相对,“砰”的闷响,狂风呼啸,卷起两人的鬓发,两人各退几步,神色不一。
白衣男子看着一眼自己的手掌,惊声呼道:“盘云峰的碎岩掌?”
青衣男子面色深沉,不喜不怒,也没有开口说话。
白衣男子见状,极其不满,冷声喝道:“你们盘云峰,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注意动到我玉台楼来,看来你们是活的太安逸了。”
青衣男子沉声开口:“这是碎岩掌没错,但我早已不是盘云的峰的人。”
“哼,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平息玉台楼对盘云峰的怒火?”白衣男子怒火斥目。
“哈哈哈,我巴不得你们借机毁掉盘云峰。”青衣男子听言,疯狂的大笑。
“会如你所愿的。”白衣男子淡淡开口道。
“盘云峰,哼,也罢,今日有你在这里,我也是耐得不得你们,待你们玉台楼别的高手过来,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与其无用挣扎,倒不如死前享受一下安逸。”这青衣男子,说着居然就这么坐了下来。
“哼,你知道就好,这次的事情,谁也保不了你,有什么遗言,乘着现在说出来吧。”这白衣男子说着居然也是坐了下去,看来这一路的追赶,对两人的体力消耗,十分巨大,白衣男子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与青衣男子不分伯仲,倒也急于片刻。
青衣男子洒脱的笑了笑,犹如儒雅的书生一般,从草地上扯下一根细嫩的青草,放置于手掌之中,他恍惚的望着这颗青草,仿佛勾起许多曾年往事,犹如梦呓般:“如你说的那样,我曾经是盘云峰的人,就像那位小兄弟一样,对武艺的执着,怀揣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我感谢云峰云,是他教了我一身的本领,让我成为一个梦寐以求的侠客。”
说着青衣男子,眸子中涌动着一股恨意:“但我更痛恨盘云峰,也是它毁掉了我的一切,我的梦想,我的挚爱,我的骄傲,我的善良。”
青衣男子说着揣紧拳头:“那是许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候我的梦想就是成为江湖中令人敬仰的侠客,在山门中习得一身武艺,对这群雄争锋的江湖,一片向往,我与几位师兄一起下山行善,起初我觉得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看着受难者感恩的目光,就好像自己是仙山下派来的正义使者,所到之处一片光明,后来,我遇到了她,那是一个炙热炎炎的夏日,天色暗沉,就好像现在一般,安宁、温馨,我与师兄几人,来到一处贫瘠的山村,只为借住一宿,我始终记得,那时候,一堆堆麦黄的稻田,暖洋洋的晚风,我因为生性好动,走在前方,我看见高高叠起的麦堆下,有着一位娇弱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赤着脚丫,小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弯着腰,目不转睛的割着眼前的稻草,她是那样的认真,卖力,汗水湿透了她的麻衣,一双细嫩的脚丫,沾满了灰尘。”青衣男子喃喃开口,嘴角满是温和的微笑,也许那时候,他就是现在这样的微笑吧!
就连跳目远望的云儿,也是回头看来,望着这个满脸柔情的青衣男子,听着他细细的诉说。
“那时候正是休憩之时,眼前少女勤劳、朴素的模样,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那时,我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就这么挪着脚步,静悄悄的走到少女的身前,我记得,她当时突然看到我,吓了一大跳,犹如受惊的小鹿,目光惊恐、无辜、好奇的打量着我,她的眸子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清澈,就好像无暇的琉璃,雨后的天空,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了那个女孩,有的时候,爱上一个人,就是那么的简单,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
“那后来呢?”云儿轻声开口问道。
“后来,后来。”男子轻声呢喃,闭上了双目,浑身隐隐颤抖:“后来,当我们说明来意,她很热情的收留了我们,你知道吗,他善良,单纯,就好像纯洁的天使,萦绕在我的身边,每日,我都会跟她黏在一起,帮她干农活,养畜,那时候,我觉得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午后的黄昏下,暖洋洋的靠在后院的木椅上,等着她下厨,吃上几大碗香喷喷的米饭,我记得,他曾经对我说,她最大的渴望,就是能够看一眼大海,我坐在一旁,托着下巴,静静的聆听,听她说起自己的渴望、梦想,她纯真的望着蓝天,虔诚的模样,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见见那蓝天下的大海,那扬起行帆,能够遮住半边天,那洁白的海鸥,充斥天空,踏浪而行,那时候,我已经决定,我准备一辈子呆在那里,我不想做什么大侠,也不想浪迹江湖,我只想陪伴在女孩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保护她,带她去看海,后来,第二日,我怀揣着心中的幻想,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路,来到附近的城镇,用剩下的所有积蓄,为她买了一支精致的发簪,与一双秀美的鞋子,那时候,我激动、不安,满怀欣喜,想跑回去给她一个惊喜,并且告诉她,我的心意,我想永远的留下来,曾经,我以为,爱情就是那么简单,幸福,无暇,可是,可是,可是这一切。”青衣男子陡然一声怒喝,响彻苍穹,他突然睁开双眼,是那样的复杂,那样的无奈,那样的恨意滔天,半响,只见他双目通红,眼角竟是流下了泪珠,就这么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抽泣起来,他手掌上的青草,被寒风吹起,飘飘荡荡,最后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