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讲台上,芹菜捧着她的稿子,像在念经一般快速地念着她的文章,眼睛始终没敢看往台下,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来。
而台下,冷湘蓝也满头大汗在抽屉里东翻西找,嘴里还不停地默念道:到底放哪了,应该是在的啊。
冷湘蓝往课桌里翻了个遍,仍没找着她所要找的,已经都恨不得将头伸进去就好。于是一本本书、本子往桌上堆,可能是没放整齐的缘故,倾斜,倾斜,再倾斜……然后,哗啦!
全班静默,连好友芹菜也配合着停止了她的朗诵,配合着全班的目光一齐投向那个哗啦一声的位置。
冷湘蓝抬起头的那一刻,再次明白想找地洞的感觉,被这么多人盯着的感觉很不爽,有种做贼被抓到的尴尬。她满脸涨得通红,一时忘了该作何反应。
“怎么了?”李谦疑惑地望向冷湘蓝。
“李老师,那个我草稿找不着了。”冷湘蓝觉得在偌大的汪洋中找到了根救命草。
(这次就先留着,下次补上吧)冷湘蓝以为李谦会这么说,却只听到一个答案:“再找找看。”
冷湘蓝十分委屈地‘哦’了一下。
但李谦又补充的话令冷湘蓝额头的汗顿时结成冰,与她想的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果找不到的话,就背出来吧,对自己的作业负责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态度。”
“啊!”冷湘蓝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同时让所有视线再次集中在了她身上,她赶紧低下头,皱了下眉头,有气无力地答了句:“哦!”
赖学兹返过头看了冷湘蓝一眼,她表情的紧张真的证明她的稿件不见了,那会是她昨天捡到的那个本子吗?可唯一肯定的一点是她后来放到了冷湘蓝的课桌上,所以也就没放心里。
在之后的时间里,湘蓝根本就没心思听进其他同学的演讲,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紧张,手心泌出汗来,指甲掐进肉里,生疼生疼的。
就要轮到她了,冷湘蓝明显的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在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些都已忘记,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讲台的。
“加油!”她听到好友芹菜轻轻说了一句,帮她打气。
冷湘蓝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班长石傲也带头鼓起了掌,对她竖起大拇指说道:“你可以的”。
在那一刻,冷湘蓝感受到特有的支持,在心里想:豁出去了!于是,头一抬,眼神明亮,装出淡定而自信的样子:“谢谢大家,我演讲的题目是…”湘蓝顿了顿,接着说:“那一瞬间,陌生。”
(天,空空的……
为什么我看不到一架飞机飞过,甚至一只鸟也没有,就空空的……)湘蓝刚念完这句,原本还漫不经心的寒健向冷湘蓝投去意外的目光,这段文字他怎么觉得好熟悉!
回忆之门迅速倒退,或许只是巧合吗?他移过视线看向赖学兹,只看到她浓密的卷发,看不到表情。
寒健又转而望向台上的冷湘蓝,那样自信的眼神折射在他眼里,心里有根弦轻轻颤了颤。
讲台上,冷湘蓝感受到一束不一样的注视,对上寒健的眼神,不是紧张,而是心也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一下脑袋又出现空白,重复了一句‘空空的’。
对,你可以的。他想起了石傲的话,于是,移开望着他的视线,接着念道:
(望向天空,仰起头的角度,捕捉到的云彩抑或彩虹,总觉得那么遥远,如同梦想。
曾经以为,城市与农村的距离不过是跨过那一座山,而山的那一边又有多远?藏在脑海里的,是未知,如同探索。
曾经也以为,城市是属于美丽的代名词,而在透过那高楼大厦后,却也找不到山清水秀,虫蛙鸟鸣,当驻足繁华的十字街头,那一刻是迷茫,如同未确定的目标。
偶尔经过某条小巷,看到斑驳的墙头长出一棵小树来,是那么绿意盎然,那么有生命力,就突然觉得很意外,也很感动,如同取得的成绩。
但是,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在那一刻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遥远?未知?迷茫?惊喜?抑或感动?
理由,也许就只是:那一瞬间,陌生。)
……
冷湘蓝在微微的一鞠躬道谢后,台下居然响起了很热烈的掌声。李谦也相当赞赏地鼓起了掌。
冷湘蓝走到课桌时,也看到吴明对他竖起的大拇指,在那一瞬间,冷湘蓝紧张的心情被这种小小的虚荣所包裹。
这一整天,冷湘蓝的心情都处在愉快的状态里,上课时嘴角也隐隐挂着笑意,虽然参赛名单现在还不确定,但她就是没来由地觉得高兴。
一下课,石傲就走到冷湘蓝课桌边,小眼一眯一眨:“看来,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更厉害。”
“那当然。”湘蓝也是得意地一笑。
“很不谦虚。”
“难道没听说过份的谦虚就是虚伪了吗?我可不想你再给我冠上虚伪的头衔,聪明二字足够。”
寒健整理好书本,走出课桌,眼光很淡定地扫向冷湘蓝:“那有听过‘孔雀炫耀它尾巴的时候也暴露了它的屁股’这样的话吧?”
冷湘蓝的笑意还僵在嘴边,原先的高兴扫落一地,这人真是……
她不知道此刻该拿什么词来回驳,相反倒是石傲以他184绝对优势的身高看着寒健:“那你又知不知道你这样突然的插话很不礼貌呢?而且,别人表现自信的方式应该与你无关。”
寒健也无惧地回盯着石傲,他的狂妄在他眼里很讨厌,反过来说,石傲也讨厌寒健那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而寒健本意其实是想提醒冷湘蓝别过早曝露自己的优缺点,可在冷湘蓝听起来,那是损她的话。
寒健冷冷地看向冷湘蓝,正准备要开口之时,吴明突然冒出来一把拉过寒健,笑嘻嘻地说:“健,快点吧,我都饿了。”
一走出教室,寒健就甩开吴明的手:“你干嘛?”
“我才要问你干嘛类,下课了不走原来想找人内战呐,要不是我,肯定你们会打起来,你今天吃错药了哦。”
“是,吃错药。”
“干嘛气冲冲的,他们哪有惹到你。”
见寒健瞟来一束冰冷的眼神,吴明便很懂分寸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