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森虽然惊出一身冷汗,但他不知哪儿来了勇气,轻手轻脚地挪到床的另一头,缓缓掀开了床单。
这是一张脸色青紫,露出牙齿和牙床的脸。两只眼睛没有了,眼眶深深地陷进颧骨里,就像一条风干了的鱼。
这具死尸裸露的上半身,被抓得血肉模糊,好像在生前曾经遭受过巨大的摧残。
维森的脸上和脖子上,渗出的冷汗,滴到了死尸的身上。
他轻轻地将床单盖好,继续提着灯,向里面探照。
在这条通道的两侧,堆满了手术床。
有的床上好像躺着死尸;有的堆着各种杂物。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维森发现了牧霖先生提起的,而没有在二楼的实验室里发现的沾血的绷带,和那条装在巨大玻璃瓶子里的残腿。
他咬着牙齿,硬着头皮,继续朝里面走。
两边的墙壁,开始出现房间。
所有房间的门都是铁的,就像监狱似的,有一个小窗口。
他跷着脚,朝里面看,模糊不清地可以看到,一个个像淋浴喷头似的东西嵌在墙壁里。
其余的地方都是水泥地,没有任何摆设。
又向前没走几步,前面的道路,被一道铁栅栏挡住。
有一排与有着骷髅头图案的机器,相似的字体,刻在铁栅栏上面的一块铁匾上。
他试着晃了晃门上的大锁。
锁上虽然生满了锈垢,但十分结实,根本无法拔开。
门里面,是一个白色的通道,两边依旧有许多房间。
通道里四处散落着,许多白色的衣服,就好像突然遇到了什么危险,里面的人,急慌慌地逃走了似的。
维森仔细看去,吃惊地发现,这些衣服上面,居然都有防毒面具。
他进不去,不再耽搁时间,就马上朝着通道外走。
走到通道的十字路口,杰西正焦急地从另一面赶来。
杰西面无血色,浑身轻微地颤粟着。
两个侦探都知道,对方有许多话要说。可现在,谁也不说自己看到了什么,都急慌慌地朝着,珊杜所走的通道深处赶。
几分钟的路程后,他们听到一阵摔打声。两个侦探马上扑了过去。
10凶手再来
通道深处突然亮起一盏灯,维森与杰西看到,珊杜正被一个人倚在墙上。
那个人用膝盖顶着他,一只手捏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挥起拳头。
“住手!”维森扔掉煤油灯,一阵风似地扑过去,拎起这个陌生男人的脖子,将他拽了一个跟头。
珊杜因为长时间窒息,滑倒在地上。杰西奔过去,将他扶起来。
维森虽然只有十七岁,但他的散打和跆拳道功夫,已经可以抵得上好几个成年人。
可是他发现,他的对手可不是个普通人。
这个陌生人身体虽然不高,却非常壮实,无论是出拳还是踢腿,几乎招招致命。
维森猜测,这个人一定是受过什么特殊训练。
而且,他身上也许正藏着某样凶器。此时,他正准备将一只手,探进右侧裤袋里,想摸什么东西。
而维森也渐渐抵抗不住,不得不冲着正在照顾珊杜,向这边瞧的杰西,使眼色。
杰西会意地点点头,捡起地上的一支废弃的钢棍,朝着陌生人的脑袋上砸去。
他摇摇晃晃,一只手里,刚露出一把手枪的黑色枪托,另一只手,试图给维森一拳。
可没走两步,就仰面摔倒在地上。
维森与杰西,吓得面色苍白,双腿颤微微地朝着陌生人接近。
“赶快搜搜!看他的口袋里还有什么。”维森边说,边扑向陌生人。
两个侦探除了一把手枪之外,还搜出一支针管,和两瓶没写药品名称的液体。
他们都猜测到,这准是什么毒药。也许正想残害乔恩老先生。
“里面应该还有一个。”杰西看着通道深处亮着的灯光,说道。
维森抠住珊杜嘴唇以上的人中。
他缓缓地张开了眼睛,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通道深处,“快!”
“这个人怎么办?”维森看向还在昏迷的陌生人。
“这儿有绳子!”杰西发现他的腰带上,缠着一盘绳子,就飞快地拆下来,与维森两个人将陌生人捆绑得结结实实。
珊杜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脸色苍白。
但他挣脱开,维森与杰西的手,“快,乔恩老先生有危险!”
维森与杰西二话不说,飞快地朝着通道尽头奔去。
没跑两步,在尽头处的一个胡同拐角,就传来苍老又嘶哑的惨叫。另一个陌生人,正挥舞着手上的什么东西,抽向一动不动的乔恩老先生。
维森惊讶地发现,乔恩老先生身边还有一个人。
也就是那个,被校长牧霖先生说成鬼怪的人。
两位老人同时被捆在两把铁椅子上,陌生人手中拿着的,应该是一个微型电棍。
他恶狠狠地说着维森听不懂的话,正在询问乔恩老先生什么。
乔恩老先生咬着牙齿,“呸!”因为身体正承受折磨,他的牙缝里,只挤出这一个字来。
每听到这个字,陌生人更加恶狠狠地将手中的电棍,捅向乔恩老先生。
乔恩老先生浑身抽搐,发出嘶哑地嚎叫,眼神里,却丝毫没有惧怕和动摇。
“住手!”维森在尖叫的同时,一个箭步冲过去,将陌生人扑倒在地上,与随即扑上来的杰西,一齐对着他挥拳头。
陌生人本来没有提防,突然遭到他们的袭击,使他晕头转向,只顾着将手摸向右侧裤袋里。
但眼疾手快的维森,一把将他的手反扳过来。
杰西猛地坐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人发出凄惨的嚎叫。但两个侦探谁也听不懂,他到底在咒骂什么,或者是在说些什么。
最后赶过来的珊杜,将乔恩老先生,和另一个脸颊非常可怕的人身上的绳子解开。
三剑客合力将陌生人,抬到椅子上,用铁链捆了起来。
“把那一个也弄过来。”维森与珊杜、杰西,顾不得与乔恩老先生说些什么,马上返回去,将那个陌生人也拖了过来。
将他锁在椅子上之后,三个侦探对两个人进行搜身,发现了许多微型的叫不出名字的武器和工具。
浑身血淋淋的乔恩老先生,冲到两个陌生人面前,撕下了他们脖领上的领子。
“走,到外面去说!”他挥挥手,扶着另一个同伴,与三剑客走出了这个可怕的通道拐角。
“十分感谢!”走出地下室,坐在传达室的椅子上,乔恩老先生才沙哑着嗓子说起话来。
他挥动着两条领子,“面里全是毒药。”
“我在特工手册上,看到过,这只有特工才会使用。”珊杜说道。
乔恩老先生点点头,“真没想到,一楼的门锁着,你们居然会出现在那个秘密地下室里。”
珊杜将他们的行动,简单地告诉了乔恩老先生。
三剑客一语不发,盯着乔恩老先生,和另一位脸上曾经受过迫害的人。
看样子,他也已经很老了,脖子上长着老年斑。
维森注意到了他的手。他摸到的像爪子一样的东西,就是这只被烧得变形的手。
但谁也没有说点儿什么。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珊杜谨慎地开口问道,“那两个陌生人,是什么人?”
“是一个特工组织的成员。”乔恩老先生说,“这个秘密,我已经隐瞒了几十年,恐怕已经无法再瞒下去了——他们曾经是我们敌国的一个特工组织。当时,偷偷地占用这栋老楼的地下室,用做细菌实验和病毒实验。也就是随便地拿活人做实验。”
“这么说,二楼里那些手术床,并不是用作医疗治病的。而是这些坏蛋的实验床?专门残害活人?”杰西气愤地问。
乔恩老先生微微点头,“是的——本来当初,我们得到密报,想要将这个组织捣毁。可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几乎将我的军队全部消灭。只逃出几个人。”
“您就是辛提将军?”珊杜问道。
在一阵长长的叹息后,乔恩老先生点点头。
“我就是。当初我逃出来后,就马上赶到这。可那时候,这个组织已经解散了。”他说道,“而且,这个地下室的秘密,只有我和他知道。”
他看向身边的老人。
三剑客这才专注地观察起老人的面貌,但谁都是假装无意地,将脑袋侧向他。
老人的脸好像受到过烧伤,扭曲在一起,只有一只眼睛。
两只手严重变形。
“我叫南德,”他彬彬有礼地点点头,没有一丁点儿可怕之处,“是辛提将军的一名通信兵。当时,就是我潜伏到这个组织里。因为我跟辛提将军学过几句外语,所以,就被他们当成了本国人。但没多久,我的身份暴露了,被他们抓了起来。在严刑拷打下,我没能守口如瓶,泄露了军队的秘密。致使辛提将军的部队,全军覆没。”
南德老先生脸满愧疚地看了辛提将军一眼,辛提将军默默无言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脸上的伤,不是烧的,而是被一种肉瘤杆菌所侵袭,”南德老先生说,“才变成现在这种可怕的模样——当然!他们对我所使用的酷刑,我可不想让你们听了害怕——”
“这么说,这里是血骷髅组织的实验基地?”珊杜问。
“是的。”辛提将军说,“血骷髅出现在墙上,正是因为他们悄悄地潜入了地下室,开启了那个空地板,才使得实验室的外墙上,出现那个可怕的图案。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本想隐瞒——如果我隐瞒,恐怕,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看向维森手里的针筒,“这是那两个特工,想杀死我们的毒药。是因为珊杜突然出现,才使他们拖延了时间。”
“他们为什么事隔这么多年,又返回到这个地下室呢?”珊杜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们当初,走得匆忙,有一些重要的文件,都落在了地下室的某一个办公室里。”南德老先生说,“这一次,这个组织又想将那些文件偷走。还想毁掉,他们曾经犯罪的证据。”
“你们救了我们,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辛提将军说,“这里还有一批重要的武器——当然,他们想销毁,想炸掉这栋老楼。”
“为什么一直没有,让这个秘密公开?”杰西好奇地问,“哪怕是告诉警察局。”
“这里还有一批,没有销毁的毒气弹和病菌。”辛提将军说,“最重要的是,我本想在临死的时候,才公开这个秘密。我的老战友南德,一直生活在这个地下室。他的脸,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太可怕了。他不想被别人看见。所以,才迟迟没有公开这个秘密。”
“我们也在埋一些,危险的毒气弹。”南德老先生说着,伸出了双手,“它们现在,还会腐蚀肉体,我们并不想让别人再受到伤害。”
“我想,最重要的是,这栋老楼与辛提将军有深厚的感情。”珊杜说,“因为,这曾经应该是您一直生活的地方。”
辛提将军点点头,“是的,这就是曾经一时被改成电影院的辛提府。”
他又带着神秘和愁闷的情绪,说道,“目前,还有许多像这栋老楼的地下室一样的秘密,未曾公开。我想,那个组织还会再行动。”
三剑客从这以后,除了知道这栋教学楼,被拆除重新修建了新楼以外,并没有辛提将军和南德老先生的下落。
但他们知道,两位老战士,还知道许多像这样地下室的秘密。他们也许正在与邪恶势力,作斗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