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衙门!”孟捕头怒目而视,横眉以对。
十余名皂衣捕快一拥而上,作势要擒住衣衫染血的叶煌,这些捕快身穿便服,腰上挂着腰牌,手上拿着铁尺或者绳索,个个身形魁梧,尤其是带头的捕头更是健硕威猛。
“乖乖束手就擒,不要企图负隅顽抗!”一名捕快厉声道。
叶煌深知大周律法,又有了童生文位,现在击杀刺客死士,光明磊落,情理上都是占上风,也不怕这孟捕头给他下绊子,配合的跟着捕快们回衙门接受调查。
“他是杀人犯,给他带上木枷和脚镣。”到了衙门刑房,孟捕头对手下吩咐道。
“孟捕头,那死士刺杀在下未遂,服毒自杀,在下可不是杀人犯!”对于孟捕头扣在头上的大帽子,叶煌坚决不能接受,他知道木枷和脚镣只是针对穷凶极恶的重刑犯,现在却要用在他身上,于法不合。
孟捕头却不理会,眼神示意左右。
叶煌心思电转,有种不妙的感觉,这孟捕头孟峻平时在县里风评不佳,有传闻与府县官吏勾结,任意拘捕,横征暴敛。现在刺客没死多久,孟捕头就带一批捕快极速赶来,这其中难保没有猫腻,看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叶煌更加觉得其中没那么简单。
“束手就擒,任人鱼肉?还是极力反抗,杀出衙门?”叶煌知道一旦枷锁束缚,就由不得自己了,而反抗这一条路更是艰险,想从这一帮人眼皮底下杀出重围,毫无胜算。
叶煌心里天人交战,很快作出了抉择。他刚晋升童生,缺乏力量,孟捕头则是聚气境后期,相当于秀才文位了,其余捕快虽只是养气境,然而人多势大。
两名捕快给叶煌脖子带上木枷,双脚戴上脚镣,在这过程中,孟捕头一直凝神注视着叶煌的一举一动,在查看他是顺从还是反抗,并且全神戒备,似乎做好随时随地击杀的准备。
“我要是反抗不从,这孟捕头会立刻击杀我?”叶煌琢磨道,他相信孟捕头有这能力,就是不知道有没这意向和胆子。
他与孟捕头无冤无仇,现在如此为难,多半和那名已死的刺客死士一样,是被指使的。
诚如叶煌所想,孟峻确实做好一旦叶煌反抗,他就以对方抗命、违逆为罪名击杀对方,然而叶煌却没有让他抓到把柄,相反他有恃无恐。
“怎么办?”孟捕头内心纠结起来,原以为死士能顺利刺杀叶煌,那么就用不到他出马,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死士失败了,叶煌竟已是童生。
天赐童生啊!孟捕头震惊不已,犹豫不决。如果只是一介贱民,栽赃嫁祸、严刑拷打等等手段,他都能一一使出来,从而让叶煌走不出县衙,然而叶煌已经是童生,是有文位的士人,地位和身份就截然不同,别说是他,就算是柔江县望族韩二少韩进之都得顾虑三分。
一方面是得罪韩二少,辜负期望,另一方面是有东窗事发的危险,承受害才之罪,最高可判处极刑!
“说,你是何人,为何当街杀人!”虽然选择委决难下,孟捕头还是按照流程审讯,边询问边琢磨该如何收场。
叶煌挺直腰杆,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叶某乃大周子民,剑州人士,籍贯柔江,新叶乡叶煌是也。今早考完县试,回乡路上,在灌木丛小径遇到那名刺客埋伏,为求活命,奋力反抗,侥幸死里逃生,捡回小命。不曾想被误认杀人犯。”
“胡说!明明是你当街杀人,还敢血口喷人,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招的!”孟捕头黑着脸,眼神示意左右的衙役。
一名衙役操起浸水的鞭子用力抽打在叶煌身上,啪啪作响。
叶煌咬牙皱眉,一声不吭。
一鞭又一鞭,抽得那衙役手都酸累无力了,叶煌依然不告饶,不求情,目光凌厉的登着为首作恶的孟捕头,心里下定决心:我若不死,定将十倍百倍讨回公道!让你饱尝其中滋味!
孟捕头见状,直接夺过那衙役鞭子,自己动手,出手更是狠辣,很快叶煌胸前衣襟破裂,现出一条条血痕。
好在有才气护体,不然叶煌那文弱书生躯体早得皮开肉绽了。
“真是一把硬骨头!”就算是孟捕头也拿叶煌没辙,心里更加没底,后悔对叶煌下如此重手。
这种人要么别惹,一旦惹了只能往死里整,否则必将遭受疯狂报复。
这一刻孟捕头下了决心,不能让叶煌活到外面。天赐童生数百年没出现过了,兴许无人知道,如果在此打死叶煌,将尸身悄然运出埋在荒郊,那么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虽然有证人目击到捕快将叶煌押到衙门,那不过是些没有文位的平民,只要压下来,屁事没有,就像没发生过似的。
孟捕头的心思变化从眼神中可窥见一斑,叶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之前孟捕头心存畏惧,犹豫不决,现在却狠下心要下黑手了。他必须得做些什么了,否则冤死在这衙门刑房,那就太无语了。
“孟捕头,为了韩二郎,你也真是够拼的。”叶煌看着孟峻冷冷的说道。
“什么?”孟捕头和其余捕快听了都很吃惊。
孟捕头没想到被叶煌一言说穿,他确实是奉了韩二郎韩进之的命令而来,为了在叶煌成为童生之前整死他。其余捕快自然也是知道孟捕头和柔江县望族的韩进之有所来往,没想到这少年却已知晓。
“你胡说什么?!”孟捕头大声斥责,难以掩饰的是话语中的心虚和惧怕。
“韩二郎韩进之垂涎我养媳小钗美貌,怂恿周东等孩童加害我命,所幸不死,又叫门客死士埋伏刺杀,现在又让孟捕头……可笑可笑,韩进之真是枉费心机!”韩二郎的歹毒心肠让叶煌不寒而栗,心里也是对他下了杀意。
孟捕头无言以对,其余捕快们则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我是天赐童生,天赐童生意味着什么,更是不言而喻!你比我还清楚!”叶煌给孟捕头施加言语压力,使用了文气,更是能震撼孟捕头心神。
天赐童生,这正是孟捕头所忌惮的。
“什么?他竟然是天赐童生?”捕快们将信将疑的问道。虽然没见过,却听闻过天赐童生的名头。
“我知道你怕什么。韩二郎三番几次加害于我,我必不会放过他!若是柔江韩家是非不分,袒护他,那我就将柔江韩家顺势铲除!”叶煌信誓旦旦,话语铿锵有力,仿佛立誓。
孟捕头心神一震,文气涣散,又惊又慌,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所忌惮的是辜负韩二少期望,遭受韩二少的报复。但是一旦叶煌能将韩二郎击溃,铲除柔江韩家,那么他的忌惮也将不复存在。
可是叶煌能斗得过韩进之吗?斗得过整个柔江韩家吗?孟捕头陷入怀疑之中。以叶煌目前的实力,之于韩家,犹如蝼蚁之于大象,可是天赐童生的潜力不容小觑,假以时日,必将平步青云。
杀掉叶煌?一旦事发,他将万劫不复。放过叶煌,只要韩家垮掉,他就能活命。
“选择在你,一念之间,天堂与地狱!”叶煌再次施加言语压力。
沉默半晌,孟捕头开口道:“解开解锁,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