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曾祖父是个心地善良、待人和气、处事公道、聪明智慧的一个老人。所以,他一直受到人们的敬重。自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称呼他“爷爷”或者是“外公”。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哥哥腓德烈取了妻子,生了孩子。自从我的小侄子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后,我们家就成了真正的“四世同堂”,爷爷当然被升级为“曾祖父”了。但是,在曾祖父的有生之年,他是不可能再升级了,因为曾祖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他是一个和蔼的老人,他喜欢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因为我们都是他的孩子。但是,他却反感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
他总是说:“过去的那些岁月才是最美好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里,日子都安安稳稳,无声无息。不像现在,喧闹、骚动、充斥着整个世界,人们总是匆匆忙忙地干着所有的事情,忙乱得一点秩序都没有。所有的年轻人都没大没小,对国王评头论足好像是他们的职责,好像国王是他们的同事一样,街上的人谁都可以指着一个贵族,去责备贵族的傲慢和偏见,这太不成体统了。”
曾祖父每次谈到这些事时,面红耳赤,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气愤总是占据曾祖父整个人。然而,这一切就像六月的天气,多云转晴是一会儿的事儿,曾祖父一会儿便忘掉这不成体统的年代,整个充满沧桑的脸再次浮起那和蔼可亲的笑容。并且诚恳地说:“的确,可能是我太老古董了,也许我在那个旧的社会里生活得太久了,思想和观念跟不上社会的变化了,也许是我太腐朽了,这一切,我希望我们的上帝会告诉我。”
曾祖父还是经常谈起他曾经走过的岁月,谈起那个年代的人和事。每当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也处在那个现在看来已经苍老,发暗的年代,我好像自己坐进了豪华的大马车里,车的外面跟着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家丁。我的视线停留在各个行业会馆的会员抬着自己会馆的招牌,在五颜六色的旗子下,在人们的中间穿行。我幻想着自己参加圣诞节晚上的圣诞舞会,和那个年代的人一起庆祝这古老而神圣的日子。
那个年代并不是这样的欢乐和平,否则那个年代真要超过这个年代。在那个岁月里,依然存在着残忍的、暴力的事件发生。人们的血肉在刀枪木棍上面溅起,这种缺乏文明的斗争是一种发人深思的东西。当然在这残酷的暴力后面则是许许多多令人高兴的事!丹麦的达客显贵们不能再肆意地欺侮农民,农民得到一定的权利和自由,丹麦的王储们停止那残忍的买卖奴隶的交易,因为国王下令废除了这些王储们特有的权力。
坐下来,静静地听曾祖父讲述那逝去的日子,是件非常轻松快乐的事情。但是,曾祖父生活的那个年代再往前推的那个时期才能算得上一个欢乐祥和、生机勃勃的年代。那时的国家才是一个繁荣昌盛、威武强大的国家。
当曾祖父谈起他自己的年代时,腓德烈哥哥毫不掩饰地对曾祖父说:“那是一个可怕的年代,到处充斥着野蛮和粗俗,我讨厌那个年代,就像讨厌一些坏的东西一样。幸运的是,我在那个年代生活的时间不长,是我们的上帝同情我,让我离开那苦难的岁月。”
曾祖父还在场,就这样贬低曾祖父所钟爱的年代,有些过份,的确有些不象话。但这一点,还不足以破坏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我依然很佩服腓德烈哥哥,就在对待这件事上,他也有种别人不具备的勇气。腓德烈是我们这辈人中年龄最大的,而我却是年龄最小的,如果看年龄的话,他可以当我的父亲。我的这位哥哥,有时是个乐观派,他总在家里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增加家里的活跃气氛。哥哥以优异的成绩高中毕业后,父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为他找了一份差事,哥哥真行,他能出色的完成每一项工作。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可以和父亲一起决定这桩买卖是否能做不能做了,虽然腓德烈哥哥总是批评曾祖父的那个年代,但是曾祖父还是喜欢同他谈古论今。然而,每次谈话总是争论不休,争执不下,大概是两代人的观念差得太远了,双方之间已经有了不可逾越的代沟,双方无论从理念上、思想上,都不可能达成一致。但是,谁都看得出,这一老一小都很喜欢对方,都喜欢找对方聊上一会儿。
每当腓德烈谈到那些对人类有推动作用的科学发现时,谈到那些大自然的更新,不断被人们认识的时候,或者谈到现今社会上的一些怪异现象时,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争执。曾祖父这个时候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充满好奇地听着这一切。
“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人真是变得越来越智慧,但不一定变得比以前善良!”曾祖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人类发明创造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武器不就是为了相互斗争,相互残杀吗?”
“的确,还因为有了这么有威力的武器,战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切都变得简单明了!”腓德烈哥哥说。
“那我们就不需要等上好多年才能得到欢乐祥和,有时觉得世界就像个年轻人,太血气方刚,太冲动了,必要的时候放点血出来,让它冷静一下,也是非常必要的。”
他们两人就这样谈着世界上发生的大事小事。有一天,腓德烈哥哥给已经苍老的曾祖父讲述了不久前发生在离我们不远的小城镇里的故事。
在故事中,小城市的政府大厅上面有一座大钟,人们都叫它市长的钟。因为这里市长最大,这只钟的工作就是负责为城市里的所有居民报告时间的。由于这只钟有些年头了,所以走得并不算准,但是,人们还是按照这只钟的时间,起床、工作、吃饭,依然按着这只钟报告的时间处理各种事情。突然有一天,这所城市要修建铁路,修建一条连接其他城市和其它国家的铁路,为了火车能安全行驶,人们必须准时的开关铁路上的指示灯,所以准确的时间就显得格外重要了。于是,火车站便新添置了一个按日光定时的钟表,这只表走得非常精确。然而,我们的市长大人对这一切,总是置之不理,他还是按照市政府大厅上的那个旧钟上的时间处理各种事情,然而这个城市的居民们自从有了火车站的那个日光钟就再也不用市政府大厅上的那只钟了。
我觉得这个故事很有趣,觉得那个市长可太执拗了。像这个老顽固,我笑了起来。然而,我看着曾祖父的脸异常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