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座土墟。
在土墟与土墟之间,是阴影的空地;
我们一行五人,走下一道斜坡。
现在各自分开走着。五个人中,只有孩子,
在空地上大呼小叫,他似乎对什么都有兴趣。
偶尔,他会拣起一块兽骨,跑过来,
要我猜,是狼的,还是羊的,
实际有时,我看都没看仔细就说,是狼的。
孩子又跑开了,他攀到最高的那座土墟上,
要我给他拍照。
我已来过这里多次。荒凉征服了我。
这是属于意志里的一份赐物,不可以旁观,不可以
转交到谁手上。我只能指给你们看,一些
我一直想带走,却依然还留在土墟下的灰瓦,残陶。
或许沙下还有更多的旧物,就让它们隐没于此吧。
一切都在时光的制裁中,就像遗忘;就像
沿着土城墙逐日堆高的黄沙;就像在我们之前,
有人来过,我们已无缘谋面。
现在,我宁愿把现在称之为
某个时辰的重现。
几座土墟被寂静笼罩着。寂静让我们,
只愿意默默地行走,并且习惯于把头低下来,只在个别土墟前,
才抬起头,从上到下看一遍;有时
走到一起的两个人,还会互相交换一下,
对土墟的感受,或者估量一下土墟的年代、用途。
没有任何一种说法,可以说服我。
我们至多接触到了土墟秘密的外形,至多是这样。
临近黄昏的时候,每一座迎向落日的土墟一侧,
都被镀上了熔金般的金黄。可我知道,
那只是一层虚黄,很快它就会被幽暗替代。
2007.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