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代天师张高,字士龙。原本字士隆,因避唐玄宗李隆基的讳改为士龙,是第十四代天师张慈正的长子。张高姿宇超旷,不拘小节,在历代天师中恐怕是最能饮酒且最善饮酒的一位了。据载,张高的酒量大得惊人,纵饮一石,仍毫无醉意。唐代的一石相当于今天的五十九公斤,约等于一百二十斤,如果文献所述不虚,那么张高的酒量堪称海量,十分惊人。
张高的时代正处盛唐之际,国力强盛,人民殷实,四海来会。纵观历史,称唐代为诗的海洋、酒的国度亦不为过,盛唐之时尤其如此。整个唐朝上自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下自游商走贩、市井小民无不崇尚诗酒,他们吟诗饮酒,引吭高歌,真情舒张,因而催生出无数杰出的诗篇,以及一个个令人目不暇接、光彩夺目的诗歌大师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等等。了解唐代,必须诗酒并举;诗和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法分离。如果将诗酒相互剥离,那么,唐代和唐诗的风采不再。因为,诗人们喝下去的不是美味的佳酿,而是一盏盏燃烧的液体,吐出来的是一首首璀璨的诗篇。首都长安无疑是唐朝诗酒的都会,长安酒肆更是名闻天下。在长安酒肆,再奇异的酒品,在这里都稀疏平常,再大腕儿的诗人,你一不小心就会踩到他的脚。且说,玄宗听说龙虎山的第十五代天师张高能诗、善饮、道法高强,特遣使者召见。张高赴京之后,休整几日,等待玄宗的召见。张高久闻长安酒肆的大名,刚到长安城的土地,就闻到了长安酒肆飘出的浓浓酒香。宋代高道白玉蟾对张高的总结是“招弄豀山诗技巧,吐吞风月酒神通”。对一个工诗、善饮的酒中真仙来说,到了真正的诗海酒乡,岂有不鲸吸海吞、直抒胸臆的道理?就在张高到达长安那段时间,杜甫《饮中八仙歌》全国流行,一时间全国上下都在谈论贺知章、汝阳王李琎、左丞相李适之、崔宗之、苏晋、李白、张旭和焦遂这八位酒仙。全诗如下: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曲车口流涎,
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
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树临风前。苏晋长斋绣佛前,
醉中往往爱逃禅。李白斗酒诗百篇,
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
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
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说实话,张高除了京城面圣这件要事之外,心中还惦记着两件事情:一是有机会会会杜甫描写的这八位酒仙,看看他们的酒量究竟有多大;二是想在长安酒肆中去寻访钟离权点化吕洞宾时酌酒吟诗和示现“黄粱美梦”的仙迹。两位神仙曾在酒酣之际在挥毫于长安酒肆的墙壁上题四首,其中钟离权三首,吕洞宾一首。钟离权第一首为:“坐卧常携酒一壶,不教双眼识皇都。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间一丈夫。”第二首为:“得道真仙不易逢,几时归去愿相从。自言住处连沧海,别是蓬莱第一峰。”第三首为:“莫厌追欢笑语频,寻思离乱可伤神。闲来屈指从头数,得见清平有几人。”《全唐诗》卷八百六十,第9725页。中华书局1960年版。吕洞宾答诗一首为:“生在儒家遇太平,悬缨重滞布衣轻。谁能世上争名利,臣事玉皇归上清。”《全唐诗》卷八百五十六,第9675页。中华书局196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