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市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充满阳光富有朝气的城市。光明市历史悠久,在十年前是国家一级文物保护城市,近几年来高速发展成为全国十大城市之一,不过历史遗迹仍旧保存得很好。在市郊地区经常能见到一些古老的陵墓。
这座兼具时代感和历史遗迹的城市,吸引了不少道上的人来此定居。道上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做那些见不得光事情的人,诸如盗墓偷窃抢劫比比皆是。据闻三年前光明市博物馆被盗窃一幅价值十亿的近代名画,至今未能捉到嫌疑人。更有甚者,前一任警察局局长在扫荡一个盗窃团伙之后,连续一个月家中失窃一千块,后来不堪其扰只能提前退休。
这样的传闻比比皆是,不过真正放到台面上影响到公众生活的却很少见。黑白道之间总有些互相制约的规矩,除非是是一些张狂的人物,道上的人一般很少越轨,比如前面说的两件案子,五年来也才出现这么三四例而已。
黑白道间有彼此制约的规则,道上的人也有一些潜在的规矩要遵守。比如倒斗的不能去碰玄姬陵鬼王冢,偷东西的不能招惹到姓司空的..等等等等。不过近两年光明市最为道上所熟知的就是,千万不能在春江殡仪馆闹事。
春江殡仪馆是两年前光明市新建的一间殡仪馆。老板是个扎着马尾辫性感火辣的女人——春花。春江殡仪馆刚在光明市落户的时候,遭到了其他几家殡仪馆的联手打击。其他几家老板当然不愿意看到有人来地盘上分一杯羹,加上春江老板又是一介女流。所以几位老板找了一些打手,去春江殡仪馆骚扰捣乱。谁料到女老板春花竟然有点手脚功夫,十个小混混全被她打跑。更加古怪的是,第二天光明市其他几家殡仪馆不约而同地结束了营业。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招惹春江殡仪馆。偶尔有些不开眼的小混混去闹事,基本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不过,一些道上知道内情的人说,春江殡仪馆最可怕的并不是春花老板娘,而是他们的入殓师。至于这个入殓师长什么样子,倒是很少人见识过。
最近几天春江殡仪馆生意倒是兴旺。当然一个殡仪馆兴旺的生意往往意味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光明市这些天也确实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情。
首先是8。25重大械斗案件造成九死二十伤。三天后光明市外高速公路发生客车坠毁事件,全车五十四个乘客,四十六人死亡,七人在重症病房。
自从两年前其他殡仪馆相继结业之后,整个光明市就剩下春江殡仪馆这一个了。所以这两起事件的死者,都被转送到了春江殡仪馆入殓。
8月31日,客车坠毁后的第三天。春江殡仪馆内一片肃穆。十几个穿着殡仪馆工作服的人来回穿梭奔忙着。灵堂前挂着一大横幅上面写着“哀悼8。28车祸罹难者。”
女老板春花换上一身黑色服装,环抱双手看着灵堂前那些亲人的恸哭。8。28事件已经被定性为交通意外事故,政府方面要求尽快处理好罹难者的尸首。所以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春江殡仪馆就安排这次的哀悼火化。
本来按照一般的程序,死者的尸首最好是运送回户籍地让亲人们自己安排。不过这一次事故中绝大多数是求学学生,他们一家三口都在车上,家乡的亲人可能就几个老人家了。考虑到这一点,政府才安排尸首在光明市火化。
春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好一阵子。终于忍受不了这里如此哀伤的气氛,重重地叹口气,走进入殓间。
入殓间是帮死者化妆的房间,毕竟谁都希望干干净净地来,漂漂亮亮地走。春江殡仪馆的入殓间只有两个人能进,一个是春花,另一个就是现在在里面工作的入殓师,江照。
江照一身黑色长衣,黑框眼镜。看见春花进来,他微笑道:“受不了?”
春花一脸惆怅:“谁能受得了啊。这一家子,说没就没了。本来还要上大学的。”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江照默然,片刻后才说:“因果循环,生死轮回。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在这里都干了两年了,还这么感伤。”
“反正我没你这么超脱。这么悲惨的事谁都想哭,就你厉害,整天生死轮回的。”
江照微微一笑,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薄纸。工作台上躺着一具尸体,四五十岁模样的男人,看样子似乎是个父亲。江照把这薄纸轻轻覆盖在这尸体的脸上。
“摄魂。”江照嘴里念道。
一丝丝白气慢慢从这男人的身上渗出,缓缓地汇集到白纸上面,然后轻轻渗透进白纸。当白气全部渗透进去时,这尸体的眼睛蓦然张开。
“这,这是哪?”他嘴里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尸体复活说话,眼前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震惊到女老板春花,她对此好像已经司空见惯。
江照摁住那男人想坐起来的身子,说:“其实你已经死了。”
男人身子一震,眼中一片茫然。片刻后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那个,大巴翻了,我撞伤了,女儿呢,老婆呢?”说着说着他痛哭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无论他怎么挣扎,还是没办法挣脱江照摁紧他的手。
“你只是一道残魂了。你老婆女儿也已经走了。刚才,你女儿叫我告诉你,说爸爸别伤心,我们一起去天上玩。”江照神情有些黯然,旁边的女老板春花却早已忍不住哭了。
那男人终于不再挣扎,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淌,“她们,她们也死了吗?”
江照点点头默认。
似乎看到江照眼睛里的真诚,男人选择了相信,“既然这样,我也要走了。只是,只是我爹娘怎么办?”说着他呜呜地哭泣。
哭成泪人的女老板春花连忙说:“政府会照顾好他们的。这次一个罹难者政府会补偿八十万给亲人。”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的点点头,眼泪仍然在流淌,“那麻烦你了。我要去找我老婆女儿了。”说着他闭上了眼睛。
江照点点头,轻轻取走他脸上的薄纸,嘴里说着:“入殓化执魂。”
片刻后,整个入殓间恢复之前的状态,工作台上尸体也安静地躺着。江照还是一副安静的表情,只有一个低声啜泣的春花,证明了这里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
江照拍拍春花肩膀,说:“走吧,去外面看看怎么样了。”
闻言春花低头抹抹眼泪,然后跟在江照后面走出入殓间。
灵堂内仍旧一片哀叹,不止是罹难者的亲人,连一些社会人士也出现来表示哀悼。
旁边几个伙计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议论些什么。春花走过去一脚踹在他们屁股上,小声骂到:“不干活在这里做什么?”
其中一个伙计悻悻说:“不是,老板,我们是在说那边那个小伙子,他已经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两个小时了。”
春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怔怔地站在那里,盯着灵堂上的画像,一动不动。
“是挺奇怪的。”春花有些纳闷,于是拖上江照过来。
没想到江照一看到那年轻人,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一丝凝重。春花认识江照这么些年,极少看到他这么严肃的表情。
江照没有说话,慢慢走到那年轻人面前,问:“你是罹难者家属吗?”
片刻,那年轻人才把眼神从灵堂上的照片移到江照脸上,口中吐出来一句话:“你是江照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