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上,李世民召开了徐茂公、尉迟恭、丘师利、李仲文、潘何仁、丁武周、成文龙、刘勋、秦琼、程咬金、李元霸、罗成、谢映登,以及李靖、杜伏威、萧铣等将领参加的军事会议,发布将令,决定次日日出前过江,与宇文化及作战。会后,留下了徐茂公、李靖、杜伏威、萧铣。言道:“诸位将军为平定江南,身先士卒,训练水军。这长江中下游战船密布,旗帜猎猎,将士苦练水上杀敌本领,杀声阵阵,好令我李世民感动。有三位亲自指挥,何愁水战不胜?诸位也许知道了,大都督动议,圣上有旨,任杜将军为水军元帅,萧将军为副帅,李将军为军师。水上之役,交三位办理,我概不过问。与其位,勿夺其职,任以事,勿问以言。既然三位将军知将知兵,动而不迷,举而不穷,进死为荣,退守为辱,任何疑虑和挂心都成为多余。”
杜伏威的确在水军训练上下了功夫,想在此役中表现自己的才华。今又被委以元帅之职,兴奋之情油然而生,胸有成竹地道:“拿下扬州,水战极为重要,本元帅以故早做准备。将士们的水上功夫已炉火纯青,而且求战心切,只要一声令下,千船竟发,动如脱兔,宇文化及之乌合之众必一触即垮。今东南风甚剧,我又顺流而下,硬弩一响,火箭齐飞,定将敌船焚之一炬,大获全胜。大元帅尽管放心,若不能在半日之内结束战斗,我杜伏威提头而见!”
既然有过用而不疑、不问之类的话,李世民便对杜伏威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叮嘱小心为是。言道:“杜将军历经百战,名播四海,肯定用不着提头来见。为让杜将军和萧将军有旺盛的精力,指挥将士打好水上之役,大都督吩咐,戒酒令对二位无效。二位将军可饮,但以不影响指挥作战为度。今我千里迢迢,给二位将军带来御酒十坛,可见圣上和大都督对二位的关怀和垂青。”
杜伏威与萧铣正为戒酒令犯愁,如蒙大赦,连呼李渊英明、高见。杜伏威啧着嘴:“酒壮英雄胆,本帅若一顿不饮,就无了精神,像得了瘟病似的。今有御酒壮胆、助威,还有什么好说的?打不胜就太不像话了!”
“我萧铣与李靖将军交战数月,李将军之所以难以赢我,酒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后来没了酒,又损失惨重,便以投降告终。”萧铣向李靖做个鬼脸:“李将军,不,该叫李军师,你说是吧?”
李靖悠悠而坐,二目眯着,像在做功,又像作法。听到萧铣呼唤,这才睁开眼睛:“酒对萧将军来说,至为重要,但缺酒却不是主要原因,将士伤亡惨重,无力继续抵抗,才是投降的根本。我既不攻你的江陵城,也不围你的江陵城,是你耐不住性儿,依仗人马众多,出城击我,中了我的埋伏。相持月余,我一战而胜,你万般无奈,真心投降。是吧?萧将军。”
二人戏谑了一番,李世民纳入了正题:“杜将军、萧将军,水战全胜之后,二位要归我指挥,且要执行约法三章,严禁烧杀虏掠、奸淫行凶,军法无情,二位可要以约法三章行事,切勿稍有闪失。”
杜伏威思忖片刻:“本元帅清楚这约法三章的厉害,执行也就是了。至于水战之后仍归大元帅指挥,指挥就指挥呗。大都督与大元帅视戒酒令而不顾,对本帅与萧将军,不萧副帅网开一面,俺俩也就无话可说了。”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既然咱们是一个整体,服从大元帅指挥当在情理之中,没有点明的必要。我与杜元帅带兵多年,自然知道令行禁止的道理。若一军三主,何以致胜?”萧铣直率、豪爽,没有杜伏威那种自以为是,放不下架子的心理和表现。
李靖又缓缓地睁开眼睛:“三军服威,将士用命,则战无强敌,攻无陈矣!今杜、萧二位水军元帅态度十分明朗,大元帅不要再挂于心上。若水军莫上敌火攻之当,而以火攻为之,陆军不中敌埋伏而将敌伏兵引出,就地消灭,扬州空城一座,必为我所有。”
“用兵之法,教诫为先,大元帅所言并非多余。我以为,扬州能否一鼓而下,杜、萧二位水军元帅事关重大。好在杜元帅勇冠三军,智勇双全,又与我茂公朝夕相处半年之久,心心相印,定能一战而胜,执行约法三章。萧元帅生性旷达,又勇又谋,与李靖军师是打出来的朋友,不会有差。都说将一令而军破身死,只要二位元帅令旗一指,宇文化及军破身死就成定局。”徐茂公与李靖一唱一合,为杜伏威和萧铣唱着赞歌,以期达到使其全身心地投入,打好这一仗的目的。”
李世民看大功告成,无需再多说什么,言道:“天色不早,明日一早就要进兵,诸位就早歇下吧。吴子有言: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明日一战,将士以死为荣,以生为辱,胜券在握,势在必然!”
次日,江雾濛濛,细雨纷纷,十万大军按时登船,未遇抵抗,水军顺利进入了大运河水域。陆军登岸,沿大运河西岸前进十余里,然后直插西南方向,驰奔观音山。宽阔的河面上战船头尾相接,踏波走浪,滚滚向前。西岸的战马嘶鸣,战车滚滚,将士大脚扬尘,声势大于任何一次征战,规模空前,大有一举将整个江南吞下之势。
大运河水流湍急,战船又顺风顺流而下,风驰电掣,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弯头之处。此处是大运河与其向西奔流的邗沟河的汇合点,大运河仍然飞流南下,部分水流进入邗沟河河床。邗沟河向西六里后,水流一分为二,十之有三的水流向观音山方向,余者沿扬州老城东面向南流去,直达扬州城的东城门利津门、通济门。在通济门处向西拐了个九十度的弯,经西城墙的徐宁门、安江门,又在安江门处急转直下,奔向正南方向。
原来推断,宇文化及在这弯头处拦截的可能性极大,竟不见其一船一舟,一人一马。杜伏威甚是疑惑,萧铣也疑心重重。李靖见状,大呼上当,言道:
“我们中计了,敌之人马肯定在东岸埋伏。东岸虽然地势平坦,却有较高的河坝作为屏障,能伏下千军万马,若敌用强弓硬弩向我战船上施放火箭,战船着火,必成火海。二位元帅,为今之计,只有继续顺河而下,躲开险地,再作计较。前面水域宽阔,硬弩难以中的。”
“看来中了宇文化及的奸计已成定局,传本帅将令:飞流直下,防备敌人火攻!”在船队中间大船上指挥的杜伏威不敢大意。
就在这时,东岸盔缨如火,人头攒动,一支支火箭向着船队射来。河坝离河床不足百步,船只大都在火箭的射程之内。尽管河风猛烈,火箭大都被风刮离方向,却因箭似银河倒泄,蝗虫群飞,十数只战船还是中箭起火。好在在平日的训练中专门进行了救火、防火演练,措施得当,抢救及时,方才未酿成大祸,仅烧伤了数十人而已。
杜伏威闻报,即令船上的弓弩手放箭,压住敌人的气势。根据推断,伏在岸上的敌将士不过两万众左右,怎敌得杜伏威的近五万之众?船上万箭齐发,敌之火箭数量骤减,船队顺利脱离了险地,又向前推进十数里,向西望去,哈,扬州城竟历历在目了,算来仅离扬州城不到八里路程,若再向前推进四里,离城也不过三里左右。
正行间,蓦然发现河面上船只相连,铁索道道,已经无法通行。杜伏威性起,向萧铣与李靖道:
“放火烧他娘的!大火燃起,莫说木船,就是横在河上的铁索链也会烧化。”
萧铣道:“如此以来,大火熊熊,咱们不被困在这河面上了吗?李军师道道多,让他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