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是九州腹地,水陆交通比起长安来要方便得多,即所谓“贡赋易达”。这就是大业皇帝新建东京的因由。
其实,建京迁都还有一个原因。
文帝驾崩,杨广登基,从仁寿宫返回长安之后,就按照文帝遗嘱,释放了被囚禁了半年多的术士章仇太翼。章仇太翼对杨广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不杀之恩。因为文帝临去仁寿宫前说过,等回来时就将他斩首。现在他无罪获释,只感激新皇的恩典,却不知是先帝的嘱托。
杨广释放章仇太翼,不仅是遵从先皇遗嘱,更出于对他的佩服,甚至是畏惧。章仇太翼曾极力劝谏文帝不要去仁寿宫避暑,并说此一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文帝不听,反而囚禁了他。结果,真的一去不回。杨广佩服他善观天象,料事如神。既然能占卜吉凶,当然也有办法化险为夷,这样的神人对朝廷大有用处。
果然,章仇太翼出狱后不几天,就向杨广呈上一纸奏表,说:“陛下本是木命,而长安一带是破木之势,不可久住。洛阳北面有山,三面有水,木生长在山上,又得水的滋养,定能千秋不朽。开皇初年就有民谣唱道:‘重建洛阳,恢复晋朝天下’。陛下曾封为晋王,民谣真是灵验啊!”
看了章仇太翼的奏表,杨广决意将自己这株参天大树移到洛阳,以期千秋不朽。
大业二年,春夏之交,四方各国使者云集洛阳,庆贺大业皇帝乔迁新都。北边的突厥、契丹、匈奴,南方的暹罗、南越,东面的琉球,西边的天竺乃至波斯,都有使者带着本国进贡的特产珍宝前来朝贺。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盛况空前,自古未有,泱泱之大中国,当然要趁此大好时机,张扬一下自己的声势与国威。
新建的都城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城南面对龙门,北依邙山,东逾伊水,西至涧河,洛水穿流其间。都城分为宫城、皇城、东城和外廓城几大布局。
宫城,也就是禁城,东西宽五里二百步,南北长七里有余。与长安的宫城不同,洛阳的宫城并不位居都城中央,而是在北面。宫城里建有乾阳殿、大业殿、文城殿、元清殿……是皇上执政议事的殿阁和寝宫所在。
皇城围绕在宫城的东、西、南三面,是宫城的外围。皇城内有许多殿堂院落,皇族儿孙及公主的府第,百官的府署都设在这里。皇城的正门在南面,叫端门。
外廓城也称罗城,是百官的府第和百姓的住所,在宫城和皇城的南面偏东。外廓城的总体布局呈方形,东北一面和洛河南岸为里坊。“坊”是民居区域的称谓,因每坊的东西和南北的长度各是三百步,正合一里,因此叫作里坊。新都洛阳共有一百零三个里坊,三个大市场。洛河南岸有二市,东面的叫丰都市,西边的叫大同市;洛河北岸的市场叫通远市。三市都临近可以行船的漕渠,往来极为便利。仅一个丰都市,周围就达一千八百余步,四面有十二个门可供出入。市场内有一百二十行,三千多个肆,四百多家客栈。市内重楼延阁,鳞次栉比。道路两旁遍植榆柳,交错成荫。
皇城正南,是一条宽近百步的大街,叫天津街。它北起皇城的端门,向南跨过护城河上的天津桥,直达外城正门——定鼎门。
从端午节开始,天津街上,从天津桥南端至定鼎门以里,一片喜庆祥和的景象。大街两侧陈列百戏,唱曲的,跳舞的,杂耍、皮影、龙灯、旱船,五花八门,应有尽有,鼓乐喧天,从日出到日落。傍晚时分,来自全国各州府县的一万八千名乐工,分列天津街两侧,吹拉弹奏,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直至东方既白。这些都是大业皇帝下诏安排的,不过,这道诏书没有四处张贴,而是由各级官吏层层口头传令下去,不能让外国来使知道这些繁荣喜庆景象是皇家拼凑起来的,而是百姓自发的,或者说,昌达富庶的中国一年到头都是这样。
皇帝还密令:自五月端午起一个月内,为诸国使节朝贺时间。在这期间,洛阳臣民都要锦衣盛饰,以示大国威仪。街市上,如有车服不够鲜艳华丽者,一律由京城禁卫拘捕,遣送至开河工地服徭役。
东都城内各店铺商家,都要备足各色货物,作琳琅满目状。货物不丰盈、花色不全的,勒令停业。
各酒肆饭庄,一旦发现有外国客使从门口路过,定要鞠躬微笑,盛情邀入店内,全力款待,直至其酒足饭饱,但不准收取分文。
皇帝密诏,谁敢稍有不遵从?还好,皇帝事前已号令天下数万家富商巨贾迁入东京,由他们支撑着,洛阳市面上倒也真显得一派繁荣。一般百姓为避免发配开河工地,只好东借西凑或变卖家私,添置衣裳服饰,打肿脸充胖子。也有少数实在无计可施的穷人,就多多储备下柴米油盐,躲在家里闭门不出,熬过这一个月。
这一天,一队京城禁卫在城中巡逻。走过整个天津街,又转遍外廓城的里坊和丰都、大同、通远三市,所到之处,只见商铺货物充盈,市民锦衣华饰,一切都符合皇上诏令的要求。
巡逻士卒在返回途中,又路过天津街时,忽然看见一顶青篷小轿迎面而来。这顶轿子没有作任何装饰,而且轿身也很陈旧朴素,在满街车服鲜丽的人群当中,显得格外寒酸扎眼。
巡逻士卒迎着轿子走过去,领头的尉官大喊一声:“喂!是谁这么大胆,坐这样的轿子也敢出门上街?想违抗圣旨吗!”
抬轿的轿夫和旁边的随从并不害怕,继续朝前走着,一个随从边走边说:“轿子里坐的是兰陵公主,咱们皇上的妹妹,你们想怎么着?”
听说轿子里是兰陵公主,士卒们根本不在乎。他们知道,兰陵公主的驸马,从前的兵部尚书柳述,因勾结庶人杨勇谋反,妄图重新废立太子,早被大业皇帝发配到岭南去了。当时,皇上曾命兰陵公主与柳述离绝,公主誓死不肯,皇上为此十分恼火,兄妹俩已形同路人。所以,得罪兰陵公主,是绝不会触怒皇上的。因此,一队士卒横列轿前,挡住去路。那个领头的大着胆子使劲一拉轿杆,说:
“皇上有诏:自五月端午起一个月内,洛阳臣民都须锦衣盛饰,以表我国威仪。你们这样的青篷小轿上街,招摇过市,就是违抗圣旨,我倒要问问,你们想怎么着?”
说着,就与轿夫撕扯起来。拉来拽去,轿子摇晃得厉害,里面的兰陵公主忍受不住了,一掀轿帘,露出半个脸来,杏眼圆睁,怒气冲冲地说:
“怎么,你们想拘捕本公主,把我也发配到开河工地上去担筐挖土吗!”
看到兰陵公主的模样,士卒们一个个都呆了。屈指算来,兰陵公主也有三十多岁了,想不到依然这么年轻美丽。她一身素装,不施粉黛,但端庄娴淑,气宇轩昂,透着皇族威仪。巡逻士卒刚才那有恃无恐的气焰顿时止熄,领头的也垂下手来,说:
“公主息怒,不是小人有意为难公主,实在是皇上严诏在前,不得不公事公办。”
“那,你们要我怎么样?”
“回宫去,换上彩轿和公主锦衣之后再上街。”
兰陵公主冷冷一笑:“我要是不换呢?”
“只好委屈公主与小人们一起去面见皇上,只要皇上恩准,小人们也绝不敢纠缠。”
“哼!”兰陵公主气恨恨地说,“好一帮奴才,说话这么不知深浅。好吧。本公主就陪你们去宫里走一趟,看皇上能把我怎样!”
兰陵公主缩回头去,将轿帘狠狠一摔,命令轿夫:“回轿,见皇上去!”
杨广正在宫中披览各国来朝使者献上的奏章。
这些奏章有长有短,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不好听的,全都是吉祥称颂之词。
有的自称蛮夷小国,称颂大隋皇帝上合天意,下顺民心,拥有四海。天地之所覆载,七曜之所照临,莫不委质来宾。
有的说,敝国近年气候清和,风调雨顺,想必华夏有圣德大兴,果然欣悉大业皇帝嗣位,天意确实应验。
有的则表示,久沾神州德仪,向慕中原淳风,心归有道,屈膝稽首,愿永为藩属。
还有西域的一些小国,摄于邻国侵扰,甚至愿献地数千里,以求大隋庇护。
杨广看了一封又一封,心里十分高兴,随手又取过一封奏章,展开一看,是日本国王写来的,开头第一句就是:
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
杨广看了,一股火攻上心头:区区倭国小王竟如此傲慢无礼,自诩日出处天子,却称朕为日没处天子,岂有此理!
他耐着性子往下看:“闻海西菩萨天子,重兴佛法,故遣朝贡使者暨沙门数十人前来学习佛法……”
能来中国朝贡,学习佛法,倒还说得过去。但是,那句“日没处天子”却似骨鲠在喉,杨广命内侍传鸿胪卿速来见驾,训斥说:
“有无礼之语的蛮夷奏书,不要呈给朕看!”
说着,将那份日本国的奏章摔在地上。鸿胪卿吓得浑身发抖,点头连声称是,退了下去。
憋了一肚子火的杨广刚刚斥走了鸿胪卿,就听内侍来报:
“京城巡逻禁卫与兰陵公主发生纠纷,一起来到殿下,求见皇上明断。”
杨广的密诏发出后,随后曾又有严令,要求朝臣庶民,以至皇亲国戚,一律按诏执行,共同维护大国威仪。旨令京城禁卫巡逻纠察。抗诏违旨的,或纠察不力的,都要严加查处。
按照惯例,皇帝诏令既出,就得找那么几个抗诏违旨或纠察不力的典型来按律令办一办,以儆效尤。只是杨广没有想到,第一个被弄上殿来的竟是御妹兰陵公主,不禁让他大伤脑筋。
早先,杨广对自己的这位妹妹是很有好感的。兰陵公主也真如别人称道的那样,美姿仪,性婉顺,好读书,总而言之是既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礼。她排行第五,从小时候,兄弟姐妹们就亲昵地叫她“阿五”。
可是后来杨广觉得,兰陵公主自从前夫早丧,由父皇作主嫁给了柳述之后,就渐渐地变了。尤其是自己被立为皇太子以后,妹妹明显地疏远了自己。
柳述渐掌兵部大权,竟狂妄地参与密谋,召杨勇到仁寿宫,共图废立太子,是杨广恨之入骨,绝不容忍的。嗣位之后,杨广下令将柳述发配岭南,而对兰陵公主手下留情,只劝她与柳述离绝,改嫁他人,便一切不咎。
谁知性情一向婉顺的兰陵公主,却变得极为执拗倔犟,偏不领皇上哥哥的情,以名节自诩,誓死不再另嫁。甚至也不再朝谒皇上,还写了一章奏表,请皇上免除自己公主封号,与柳述同去岭南。
杨广大怒,派人找来兰陵公主,喝斥道:“难道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你何必非要跟柳述一起流放不可!”
公主说:“先帝将我嫁给柳家,我就要生死相随。柳述有罪,为妻的也应连坐,不想让皇兄屈法施恩。”
杨广气得说不出话来,不再搭理她,没有允许她跟随柳述发配岭南,却也没处罚她。是想给妹妹一个机会,盼她能反省悔悟。
可是,兰陵公主不但执迷不悟,今天又弄出了这样的是非……
巡罗士卒的头领奏明事情的缘由,杨广一听,就知道是实情。凭一个小小的禁军尉官,他绝不敢在圣殿之上诬陷公主。再一看御座下兰陵公主的一身素装打扮,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杨广板起面孔问:“阿五,你从小在宫中长大,熟识礼仪,难道不知道公主的服饰吗?”
兰陵公主心平气和地回答:“阿五知道,公主应该穿画描雉羽的锦衣,头戴金玉珠宝制成的钿花,身佩玄色玉石,腰挎兽头革囊。出门车轿,要用紫色幔帘,朱色网罩。”
听了这话,杨广更加气愤,这岂不是明知故犯?又问:“你既知公主服饰,为什么不按礼仪行事,是有意抗旨,损我上国威仪,给朕难堪吗?”
兰陵公主说:“我一个柔弱女子,怎么敢故损上国威仪,给陛下难堪?阿五早已上表皇上,请免去公主封号,随柳述发配岭南。既然已不想再作公主,我怎么能再用公主车服呢?”
一句话堵得杨广张口结舌,脸色铁青,喘了半天才一拍御案,吼道:“反了!你不念皇恩浩荡,屡屡宽宥,反而三番五次与朕作对。若再不惩罚,情理难容!”随即传令侍卫:“将兰陵公主解送冷宫,幽禁起来!”
兰陵公主问:“我既然有罪,为什么只是幽禁,而不流放?”
杨广不再理她,只对几个侍卫和宫女吼道:“快把她押出去!”
几个宫女走上去,连拉带扯地推搡着兰陵公主走向殿外。兰陵公主身不由己,边走边喊:
“阿五甘愿随柳述发配岭南!”
杨广气得嘴唇发紫,浑身颤抖,猛然间一阵晕眩……
陆续来到新都洛阳的各国使节,在献上贡物、贺表,接受了皇宫的酒宴之后,便无他事可做,整天在洛阳城内东游西逛,领略泱泱大国的风采。
走在洛阳街头,随处可见搭台歌舞,丝竹之声不绝如缕。最吸引外国使者的还是杂耍。五湖四海的杂耍艺人个个身怀绝技,大变活人、吞吐铁丸、鼻孔喷火,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令人耳目一新。更有惊险的是,在一个木板搭起的台上子上放了一口明晃晃的铡刀,一位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上来,朝台下看客拱了拱手,坦然卧在铡刀之下。随即过来两个刽子手打扮的壮士,朝掌心吐口唾沫,运运力气,然后四只手共握刀柄,奋力向下铡去,同时大吼一声:“嗨!”只看到铡刀落下,鲜血四溅,刀下大汉截作两段。台下看客都惊恐地发出嗷嗷惨叫。就这一瞬间,明明是铡断的两截身子却来了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的竟是一位窈窕淑女!
台下欢声雷动。那些外国使者都看呆了,看傻了。一位金发蓝眼的老头儿痴怔怔地自语:“真是太厉害了!此举非中国莫属。在我们国家,谁敢拿活人玩这种游戏,不杀头也得坐牢!”
外国人中,有一位显得格外忙碌,目不暇接。他用白聍麻缠发,头戴鸟羽做成的帽子,上面装饰着珠贝,一看就知道是琉球国来的使者。
这位使者从琉球登船,横渡大海,偏偏遇到风浪,船在海上颠簸了半个多月,晕得他连苦胆水都吐了个干净。登陆以后,又加车马劳顿,好歹熬到洛阳,把贡品、奏章呈向皇宫,便一头栽倒在旅店,五六天没爬起来。躺在旅店的这几天里,只见其他外国使者每每从街上归来,油光满面,大谈中国饭菜如何好吃,而且是白吃不要钱,急得他心里跟猫爪挠的一样,还不敢相信:天下真有免费的午餐?!
总算捱到今天,精神体力都恢复如初,便迫不及待地来到街上,先看遍了歌舞杂耍之后,就朝着饭庄酒肆集中的地方走来。
刚到一家饭庄门前,还没看清招牌,饭庄老板便三步两步急走出来,躬身微笑,相邀入内,琉球使者点点头跟了进来。
店内伙计见有外国人进来,立刻专备一桌,摆上各色精致美味的酒菜,店主亲自坐陪,让琉球使者受宠若惊。
琉球人端起酒杯,先报出自己姓名:“欢斯·罗植!”随后一饮而尽。
接着,他又端起酒,要敬店主一杯。手端酒杯,他先问店主尊姓大名。店主说了,他便先呼店主姓名,然后才敬上这杯酒。
店主接过杯喝了,笑着问:“在贵国,若是敬国君的酒,也能先呼其名吗?”
“当然。”使者回答,“在敝国,谁也不避名讳。国王设宴,我要敬他酒,必然先叫一声他的名字:欢斯·柯刺斗!”
店主听了哈哈大笑,扭头对伙计说:“这算什么风俗,没大没小的!”一脸的不屑。
然后,店主用筷子点着盘中的饭菜,劝他多吃。使者看看菜盘,又看看筷子,面有难色。店主明白了,他使不惯筷子,就问:“在琉球国怎么吃饭?”
使者作了个抓吃的手势。
店主说:“随便,随便。”
使者便不再客气,左右开弓,边抓边吃边喝,看样子他从来没吃过如此可口的饭菜。店主看在眼里,又扭头小声对伙计说:“蛮夷小国,还没开化,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琉球使者直吃得酒足饭饱才住了手,他听到店主在感叹:“真是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啊!”还高兴地点点头,连声称是,他觉得这位中国人在褒扬自己。
他洗了手,从帽子上摘下一颗珍珠,交给店主,说:
“我还没兑换银子,这颗珍珠就作酒饭钱吧。”
那颗珠子有花生米大小,璀璨耀眼。琉球是海岛之国,盛产珠贝,这些东西或许不算稀罕之物。而在中原内陆,花生米大的珍珠却很鲜见,价值少说也要百金。店主看着珍珠,心中痒痒得难受,眼睛里要伸出小巴掌来,他恨不得一把抓过那颗珍珠装进兜里。可伸出去的手在半途中缩了回来:不敢,有违皇上圣旨的事可不敢做,一旦查出来,就是死罪。珍珠与性命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店主收敛起贪欲,微笑着说:“请把珍珠收起来吧。中国地大物博,富庶丰饶,在我们这里吃饭喝酒,向来不要钱!”
琉球使者惊诧地两眼圆瞪:“哎呀,中国这么大,百姓这么多,吃饭能不花钱,真是奇迹!奇迹啊!”
琉球使者躬身致谢告辞,店主把他送出店门。使者看到路两边的树干上都缠褒着绢帛,就指着问:“我看到洛阳城里的树木都用绢帛缠着,不知这是贵国的什么风俗?”
店主一笑,说:“中国是丝绸之国,产出的绢帛太多,人都穿不了,所以,就给街树打扮打扮。”
这回,琉球使者有些将信将疑了,说:“我从贵国东海登岸,再到洛阳,一路上看到了许多衣不遮体的穷苦百姓,这么多绢帛为什么不送给他们做衣服,反而拿来缠在树木上?”
“这,这个……”店主答不上来了,脸色极为尴尬,支吾半天才说:
“这事我也说不清楚。等哪天你去宫里的时候,问问那些朝廷官员吧。”
琉球使者点点头,狡黠地笑了,从店主的言语表情里,他似乎悟到了一点什么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