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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处理那些钱的?”格温急切地问道。

“我们把大部分钱给了梅林的朋友。” 凯拉回答,“那位朋友用这笔钱通过贿选当上了大官。他出生贫寒,所以他知道真正的苦日子是什么。他还改善了当地人们的日常生活,他对富人征税,使他们让渡出一部分他们的特权,虽然这一切在他死后并没有延续,但至少这是他的善举。”

“我真希望现在也有人能这样做。”亚瑟说。

“做什么?”丹尼尔问。

“我希望有人能使富人们把一部分特权让渡出来。”亚瑟澄清道。

“可你也是一个有钱人啊。”托尔指出。

“好吧。”莉兹插嘴道,“他是个有良心的有钱人,是这样吧。”

“或许吧。”亚瑟说完笑了笑,“我见过那些贵族们是怎样对待他们的佃农们的,我很厌恶他们,是改变这种制度的时候了。”

“我希望我们能为社会做点什么。”凯尔也表示同意。

“你应该完全有能力改变现状啊?”兰斯质问道,“你们来自十二大家族,富贵如天,难道你们没有改变社会的能力吗?”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任何事情都无法一蹴而就的。”亚瑟说完叹了口气。

“政治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就算我们是贵族,也不能为所欲为,甚至有时候我们连自认为正确的事情都做不了。”凯尔指出。

“我敢打赌如果你们想撼动其他贵族的既得利益,他们一定会非常愤怒的。”格温说。

“是的,他们会的。”亚瑟表示同意。

“他们对自己的权利与财富保护得小心翼翼。”莉兹评论道。

“这也就是没有人愿意出头称王的原因吧,是吗?”凯拉问。

“是的。”班代福回答。

“我听说这也是今年贵族们将要在议会上讨论的题目之一。”格温说。

“真的吗?”丹尼尔急切地问道,“看来时候到了。”

“我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需要这些贵族,他们甚至都对付不了黑暗骑士,我们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能抵御别国的入侵呢?”莉兹问。

“我不知道,莉兹。”亚瑟回答,“我真的不知道。”

托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松了松自己的肩膀和手臂,“我有点累了。”

“你想睡觉吗?”凯拉问,“通常你不是喜欢熬夜嘛。”

托尔耸了耸肩,“刚才和那些骑士们打的那一架够累的。”

阿莱克斯坐在屋顶上,冷眼旁观乔顺着排水管道从屋顶一溜烟爬到地面,乔安全着陆后,对着屋顶的方向竖起大拇指,阿莱克斯瞪了他一眼,乔本不想让阿莱克斯跟来的,一来黑暗骑士那标志性的黑色盔甲体积过大,二来盔甲发出的声音动静也太大,会影响到他们的秘密行动,而且他们这样很容易被抓住,那对他们来说就太过危险了。

乔向身边的克雷格点了点头,两人迅速地沿着小巷飞奔起来,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雾霾中。阿莱克斯也曾想过放手一搏,和他们一同前行,他也曾暗示过克雷格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但乔对于这两点都予以了坚决的否认,他绝不会让任何其他因素影响他们行动的安全性,尤其是现在,他们就快要成功了,而且他也不让阿莱克斯告诉克雷格他们行动的真正目的。

在行动的初期阶段,阿莱克斯是相对谨慎的那种人,每次行动前他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检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于是他们开始招募和他们一样的人。他们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大,乔也变得越发谨慎,保持黑暗骑士真实身份的神秘性也变得越来越不可或缺。

如今,阿莱克斯感觉自己徒有虚名却名存实亡,虽然他还掌控着大局,但他已不再参加任何行动,他也很久没有近距离直接体会到那胜利的喜悦了。成为全国最大、最有权势的黑帮老大的那份新奇感早已不再,如今的阿莱克斯十分想念早年的那份热血与冲动。

乔似乎认为黑暗骑士的秘密早晚会葬送他们的成功,可是事实上阿莱克斯已经不再关心这事了。他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乔却坚定不移地非常看重此事,所以阿莱克斯后期一直在大本营中指挥大局,坐等他的部下凯旋归来。想到这儿,阿莱克斯笑了,因为这种令人厌恶的沉闷马上就要结束了,因为乔和克雷格今天要去的地方可非同寻常。

不用等太久,黑暗骑士的传奇故事将会达到一个新的顶峰,他俩将会做出一些他们以前从未想过的壮举。所以这次行动,也就是最后的一次行动,阿莱克斯亲自参与其中,只为黑暗骑士的传奇故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伊莎贝拉一边走向旗舰,一边抿嘴一笑,露出女王专属的那种高贵而又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她对过道两边站立整齐的士兵们点了点头,士兵们无不对她深深地鞠躬,直到女王身后的诺曼和新任免的摄政王、前间谍大师尼古拉斯走过之后才敢起身。

乌斯曼将军和船长华伦斯坦在船边等待着女王,他们面对女王也鞠了一躬。船长正式地欢迎道:“欢迎女王陛下大驾光临本舰,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话,您尽管开口。”

士兵们无不被船长那无礼的口吻吓了一跳。“雪狼”号的船长原是平民出身,这艘船也是租来的。看得出,他对于能成为一名船长深感荣幸,且溢于言表,但由于从未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有很多事是在一个君王面前不能说的,尽管某种意义上船长是船上的老大。

就像刚才那样,船长居然语出惊人地表示女王如果需要一些她的仆人们都无法提供的东西,这种语气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是一种冒犯,而且愤愤不平的士兵们已经做好了捍卫女王伊莎贝拉尊严的准备,伊莎贝拉花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朝船长翻白眼,她不由得想到自己是多么地不适合当女王,因为国王是不能翻白眼的,不是吗?

伊莎贝拉看到皇家卫队的士兵们无不绷直着身体怒视着船长,他们的手已经暗暗地放在剑柄上了。

至于那船长,他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伊莎贝拉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来化解眼前的尴尬,可却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俏皮的幽默话,她甚至吃不准作为一位女王,能不能在公开场合随便开玩笑,这样的话会不会有失庄重?最后,她选择相信她自己的直觉,“谢谢船长如此款待,我相信有你这么周到,我应该不会再需要其他什么了。”

“当然……当然!女王陛下。”船长回答道,他为皇家卫队不再怒视着他而松了一大口气。“陛下,您愿意与我还有我的部下们共进晚餐吗?”他说完不安地朝周围看了看,似乎对刚说出口的这句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感到紧张不安。

伊莎贝拉喜笑颜开地回答道:“那太好了,船长。”

船长招呼了几个年轻的水手来到身边,“请带这几位绅士到他们的房间去。陛下,请随我来,我带您去您的房间。航行期间我将让出我的房间,房内装饰非常华美,希望您能住得舒服。”

“谢谢船长,你真是个好人。”

半小时后,伊莎贝拉端坐在船长的桌前,忽然传来一声敲门声,“请进。”伊莎贝拉说。

诺曼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尼古拉斯。诺曼首先开口道:“陛下,船再过几分钟就要起航,尼古拉斯这是来道别的,您看您是否还有其他什么最后的指示?”

尼古拉斯走上前来,不安地鞠了一躬,伊莎贝拉显而易见地看出他还不太适应他的新职位,他还沉浸在这次破格提升的震惊中而无法自拔。

“尼古拉斯,坐下说。”尼古拉斯坐了下来,伊莎贝拉笑着继续说道:“你知道你已经不再需要向我鞠躬了,你现在是摄政王,地位和我一样,你的话就是法律,你已经不需要对任何人鞠躬了。”

“噢,不,我的女王陛下,我只是个代为行使者而已,我从不敢妄想能登上您的地位,我只是您身边的一个参谋而已,我可不想在您面前失礼啊。”他说完后惊讶地发现伊莎贝拉居然咯咯笑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啦?第一次见我时的那个尼古拉斯去哪儿了?你当时居然胆敢给出治国意见,如果我像我父王那样的话,你这可是相当危险的举动,你甚至会被免职,甚至更糟,可我佩服你的勇气,现在的你怎么变得如此胆小了?我曾自己问过自己,看来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尼古拉斯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一丝不安从他的眼里掠过。伊莎贝拉继续说道:“你或许因为我不但没有惩罚你反而破格提升你为摄政王而感到惊讶,你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但你依然想保持过去的那份善良,我说得对吗?”

尼古拉斯在那儿楞了一会,接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您说得完全准确!陛下。”

“事实上。”伊莎贝拉说,“真正准确的是诺曼,是他把一切解释给我听,我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聪明。事实上,没有一个皇帝是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全知全能,这也就是为什么要有参谋的原因。”

眼见尼古拉斯突然失语,伊莎贝拉继续说:“我相信你已经发现了我的经验不足,这也就是为什么我需要参谋,参谋能替我拾遗补缺。为此我需要那些敢于直言不讳的人,有一点你必须明白,那就是我和任何一个爱国者一样,我也是全身心奉献给祖国的人。我希望看到我们的国家国富民强,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得不被嘲笑,被咒骂,甚至以一个傻瓜永载史册,我也毫不后悔。历史的浪花早已淘尽了英雄,所以能被人们记得,也属于另一种荣耀,不是吗?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具有生命的活着的器官,它需要静心地培养与正确的指引,如果我愿意放下皇家贵族的架子,我希望你也能待我真诚。如同一个学生般教导我,与一般人无异,你觉得怎么样?”

要不是尼古拉斯训练有素,他的下巴早已经撑不住了。过了一会儿,他集中精神说:“我的陛下,我……”

“她坚持要我们叫她伊莎贝拉。”一边的诺曼提醒道。

“好吧,那……伊莎贝拉,我被您刚才说的话和对国家的热情深深感动了,感谢您如此信任我,我将鞠躬尽瘁,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我当然相信你将会是一个好参谋。”伊莎贝拉说:“之前我已经起草了一些关于这次破格提升的文件,你作为参谋的新职位将会使你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你的才能。”

“既然如此,我能否提几点建议?”尼古拉斯说。

“说吧。”伊莎贝拉说,“我不希望你总是唯唯诺诺的。”

“其实是你刚才打断了我。”尼古拉斯回答。

“不好意思。”伊莎贝拉抿嘴一笑。

“首先我想说,您今天早些时候对付船长的那一套简直是神了,您当时显得非常老练,您可能没有注意,但我看到您身边的乌斯曼将军对此眼睛一亮。”尼古拉斯说。

“谢谢。”伊莎贝拉评价道,“看来我被宠坏的小公主的形象正逐步得到改善。”

诺曼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敢说这正是乌斯曼将军当时脑海里的画面!”

“对不起,其实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尼古拉斯说,“第二点我想说的是,我觉得您与别人交流的方式太过于坦白,虽然我确定有不少人会认同您这种方式,但大部分人会觉得这不是一种聪明的方式,和其他君王相比不值得一提。”

“我那永远保持警惕的诺曼早就把这事情说过千遍了。”伊莎贝拉回答道,“你们两个是我唯一可以推心置腹的参谋。好吧,我说谎了,我依然会和镇守要塞的士兵们开玩笑,我依然会和我的朋友们在厨房或者兵营里畅所欲言。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他们不会觉得我这样有什么不好,他们早已接受了我作为一个爱问问题的小女孩的存在,这同时也是我希望的。他们使我认识到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而这样的一个人可不纯粹是政治的产物,面对其他人时,我自会显出我的女王范儿,让他们感受到彼此的距离。”

“这其实就是我的请求。”尼古拉斯回答。

当船起锚时,尼古拉斯毕恭毕敬地站在岸上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我记得我告诉过他不必这样的。”伊莎贝拉喃喃地对诺曼说。

“我不认为那是一个下属对上级的鞠躬,那是出于一种平等的尊重。”诺曼回答。

“这你怎么区分得出?”伊莎贝拉被逗乐了。

诺曼耸肩笑道:“我觉得他已经彻底献身给您了,他将会对您永远忠诚。”

“我做了那么棒的事情?”

“您对一个能够懂您的人展现了您的人文关怀,您向他展示了您非常关心您的人民,也关心您的国家,您展示了您相对于别人的看法您更看重的是别的东西,这一切都使您有可能成为这片土地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位国王。”

伊莎贝拉对此脸色一变,“你怎么会这么想?”

“您用心在治国,而不是用政治手腕,伊莎贝拉,而且我觉得您一直跟随着自己的感受,就这一点来说,一个有激情的国王正是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就像您说的那样,一位统治者不需要过人的智力,只需要有智慧的参谋们帮他一起出主意就行了。如果您保持您的这份热枕和善良,这将是这个国家无比的幸运。”

“诺曼,我很高兴你对我如此有信心,可我还不太确定我是否准备好了。”

“曾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这样对我说过,经验可以磨练,智慧可以训练,可善良是人性中最最无法取代的光芒。”

“听起来有些深奥,谁说的啊?”

诺曼低头望着木质的甲板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沉默了一会,“您可能已经认不出她来了,不过不要为此上心,会有很多人乐于帮助您的,我答应您我会一直留在您身边,直到您满头白发,直到您彻底厌倦我为止。”

伊莎贝拉刚想对他这番言论冷嘲热讽,一名水手小心翼翼地向诺曼走来。很久以前诺曼就已经习惯于人们对他那深色的皮肤报以各种或恐惧,或怀疑,或好奇的眼神,但伊莎贝拉对此毫不在乎,她认为肤色授之于父母,她无法理解会有肤色的歧视存在。当一个人成为了君王身边最值得信赖的良师益友,肤色又算得上什么事呢?

显然,船长想和诺曼讨论一下航行计划的事,所以诺曼向女皇暂作告别。“我回头派一些保镖给您。”诺曼临走时对伊莎贝拉说。

“我翘首以待。”伊莎贝拉干巴巴地答道。

诺曼走后,伊莎贝拉一个人扶着船舷的栏杆,低头望着那无尽的蓝色海洋。船长把船舷整整拓宽了大约两英尺,使失足摔落下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伊莎贝拉看来,从船舷边摔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必须先爬上栏杆,然后还得跳得足够远,不至于被网挂住才行。

夕阳在伊莎贝拉的身后洒下无数金光,金光闪闪的海面美得醉人心魄。一只巨大的飞鸟从船边滑翔而过,巨大的羽翼展现出完美的平衡美,只见它忽地旋转方向,一头扎向水面。片刻后,它又如火箭般冲出水面,嘴里叼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它绕着船盘旋了几圈,最终选择了飞向瞭望塔,把那儿作为它享用美餐的栖息地。

这一切伊莎贝拉都看在眼里,她忽然心生一念,如果她也能像飞鸟般自由,那该有多好啊,在那蓝色的青天之上,耳边只有风声在低语,身边只有白云为伴。伊莎贝拉把这个念头化为了行动,她开始攀爬索具,她每一步都踩得无比的踏实以确定不会摔落。她从小就攀爬过各种石墙,所以这种攀爬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没过多久,她便爬上了瞭望台,她往下一看,整艘船看上去小得就像玩具船。透过瞭望台边缘,她看到刚才被派来的两个骑士急得团团转,一个跑步离开了,好像是去报告情况的。

如果伊莎贝拉此时闭上眼睛,她可以假装整个世界都离她而去,所有的烦恼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寻思着如果那些卫士想要把她弄回甲板的话,他们很容易就能办到。他们穿着笨重的铠甲攀爬着绳索,一心只想把女王弄回甲板的场景一定非常好玩。伊莎贝拉想到这儿,不禁笑了起来。看来短时间内她不会被打扰,于是她靠在瞭望台的边沿上休息起来。

肩上被轻轻的一啄,唤醒了伊莎贝拉。伊莎贝拉睁开双眼,只见那只海鸟站在瞭望台边沿,正专注地研究着自己,那海鸟似乎不太确定伊莎贝拉是什么生物。这只飞鸟非常巨大,几乎有伊莎贝拉半个人大小,它那致命的剑形的鸟喙几乎有伊莎贝拉的手臂那般长,虽然看起来这只大鸟能够轻而易举地把伊莎贝拉抓走,但伊莎贝拉一点点都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危险。

大鸟向前倾斜着身体,鸟喙几乎就要碰到伊莎贝拉了,伊莎贝拉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向大鸟表示友好,大鸟非常通人性地慢慢地沿着边缘移动着身子,最终和伊莎贝拉靠在了一起。伊莎贝拉亲昵地爱抚着大鸟的头,大鸟看上去也非常喜欢伊莎贝拉。就这样,一人一鸟在瞭望台上构成了一幅自然无比而又完美和谐的画面。伊莎贝拉看着远处无尽的大海,作为陆地之王,她深感自己的使命之重,但此时此刻的良辰美景,她只愿和身边的这位“海洋之子”共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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