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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道不同

何胜能够将偌大的将军府管理得井井有条,自然不是无能之辈。给吕布安排的房间,既不会太显隆重,也不会让人觉得降低身份。院子里面有条小溪和一片竹林,竹林之中有木屋,小溪边上有一座六角亭,里面有石桌石椅,看起来甚是清雅。

吕布来到这里,进屋找到床,躺下就呼呼大睡,重达六十二斤的方天画戟放在床头。睡了两个时辰左右,他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心下警觉,翻身而起道:“是谁?”

嘎吱,房门被推开,一名相貌俊朗,气质清雅的白衣文士走了进来。看到此人,吕布面色惊讶道:“文若,你怎么会在这里?”

荀彧轻笑道:“我不是和你说过,要带你逛逛洛阳嘛,难道说,你忘记和我的约定了?”

吕布眼眸一转,随即找个借口,道:“这件事情我自然不会忘记,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荀彧走过来,附耳道:“很简单,我知道丁原和大将军面和心离,他昨晚住在这里,肯定会让奉先你把守在外面,不然他又那里睡得下去。我这样一想,就来到大将军府,找到何管家自然知道你在这里。”

吕布听得冷汗直冒,左右一看,感觉不到他人气息,才放下心来道:“文若,这话你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啊。”

荀彧耸了耸肩道:“心知肚明的事情,用不着拿到外面去说。现在丁原上任执金吾,一时半会是顾不上你,正好可以让我们两个出去逛逛。”

吕布知道荀彧说得不会有假,提起方天画戟道:“好,我们即刻出发。”

满心欢喜的吕布并没有感到腹中饥饿,匆匆离开将军府。逛了一阵后,肚子咕咕直叫,他面上尴尬,道:“文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客栈?”

荀彧似笑非笑道:“奉先身上可有钱?”

吕布瞬间石化,他将钱全部留在家中,交给严娴保管,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不过,吕布饱含深情的看着荀彧:“文若,你身上应该有钱吧?”

荀彧摇头道:“我平日从不带钱上街,今天也不例外。”

吕布惊道:“上街不带钱,难道文若你总是吃白食?”

荀彧诡异一笑,道:“有机会的话,我自然会吃白食。看,前方那条街上不是有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嘛,那里名叫英雄楼。能够在那里面赢一场,馒头随便吃,连赢十场的话,好酒好肉任你挑。”

吕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英雄楼前竖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胜者得食,楼门前来往的人个个都身强体壮。而在英雄楼对面,是一家名叫红颜坊的青楼,门前较之英雄楼显得有些冷清,来往的人却都是衣着得体,非英雄楼的人能够相比。

吕布恍然道:“文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却不提醒我?”

荀彧装作没听到:“奉先,我们快进去吧,实不相瞒,我早上没吃就是为了等这一顿。”

咔咔……

吕布觉得自己心中,荀彧名士的形象瞬间崩塌。本以为像荀彧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那种贪便宜的家伙,现在看来,他似乎是有便宜就占的人。荀彧拉着还在发呆的吕布直接闯入英雄楼,楼内极为宽阔,五个擂台分开,每个擂台前都围绕着大量人群,有的人是来参赛,有的人单纯是图个乐子,也有一些人是为求财而来。

进门的时候,荀彧和看门人说了几句,将腰间挂得玉佩给那人,就拿到一块号码牌。他将牌子递给吕布道:“奉先,这就是你的号码牌,等下有人叫到这个数字,你便上去比武。我相信你一定会赢得,对吧,赌上我一块上好玉佩,你绝对要赢,你不会输吧?”

荀彧越说,脸上的神色愈发可怕。吕布额头冒汗,连忙道:“放心,别说是十场,就是一百场都不在话下,至今还没有人能够赢得过我!”

荀彧松了一口气,恢复常态道:“这样我就放心,一切拜托你了。”

“234号对123号,胜者是123号。接下来是159对108,请108到甲等擂台来。”甲等擂台上,一名穿着黄袍的男子用响亮的大嗓门叫了起来。

吕布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号码,挤开人群,来到擂台之下。黄袍男子见他手持武器,连忙开口道:“这里只比拳脚,不能用武器,还请你将武器放到一边。”

“不用!”吕布单手将方天画戟插入地下,整个人跃上擂台,活动了下筋骨,走到擂台中央和对手相距不过五步。

黄袍男子走到边角上,敲响铜钟道:“开始!”

“呵呵,小子,你真不走运,老子号称洛阳神拳张大牛。已经连胜九场,每次都是一下击败敌人。顺便和你说下,我曾经一拳打死一头牛,等下出手我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被打死可不要怨我,当然,你要是想要退出的话,现在就……”

砰!

张大牛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已经遭到吕布拳头重击,门牙都被打飞几颗,整个人倒在擂台上不省人事。

吕布面色不耐道:“啰嗦,听不下去了,喂,你们快点上来九个人,我好早点打完上去吃饭。”

“混蛋!你以为你小子是谁!”

“居然敢小瞧天下英雄,看我不收拾你。”

“慢着,这个家伙交给我来!”台下群情激奋,他们都是热血汉子,平日都是横行乡里,从来只有他们小瞧人,还没有人敢小瞧他们。被吕布这样轻视,让他们的怒火上涌,顾不得什么规矩,一个个爬上擂台想要和吕布一较高下。

见他们这样的反应,吕布稍微提起一点劲来,撸起袖子道:“放马过来!”

砰砰砰……

数分钟过后,英雄楼内哀嚎一片,倒在地上的大汉们强忍着疼痛,却站不起来。现在楼内站着的人,除荀彧和小厮之外,仅有吕布一人。他站在擂台中央,上衣在打斗中变得破破烂烂,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肉。两眼淤青,嘴角肿起,他擦了擦溢出的鲜血,道:“还不赖。”

荀彧惊呆了,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二话不说,跑出英雄楼。不多时,他再次返回英雄楼,身边已经跟着二十多名小孩,有男有女,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显然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见荀彧领这么多人进来,看门人吞了吞口水道:“荀先生,你这是?”

荀彧面色不变道:“奉先打败所有的对手,何止是连赢十场,快去准备饭菜,有多少做多少。”

看门人脸色立马垮下来,道:“荀先生,您不能这样,我们说好是招待赢的人,没说连同行的人一起招待。”

荀彧嘴角微扬,道:“你们也没有说不能让同行的人一起吃,更何况,吃多少全都是由奉先来决定,他胃口大,你快去将厨房的米、菜全部弄熟,顺便再多去采购一些回来。蔡老板,我给您出的主意,让你没少赚钱吧。这一次你坏规矩的话,等于是砸自己招牌,您想清楚点。”

蔡老板哭丧着脸,朝手下吼道:“没听见荀先生的话啊,快去准备!”

吕布从擂台走到这里,见荀彧身边有那么多小孩,心下不解道:“文若这是?”

荀彧笑道:“他们有些是颍川的,有些是荆州的,反正都是在战火中失去双亲的孤儿。被我遇见,全都收入门下,教他们读书习字,希望改日能够送到鸿都门学里面。哈哈,这些小事不说也罢,快快上二楼准备吃饭。”

通往二楼的楼梯设立在两边墙角,荀彧领着孩子们走向楼梯。吕布见那些孩子打扮穷苦,目光却炯炯有神,知道是荀彧教育得当。同时,他也不太理解荀彧的做法,天下饿死的孩子千千万万,收养这么一点也没什么用处啊。

上得二楼,这里就是胜者吃饭的地方,数十张案几依次排开,每张案几后都放有蒲团。孩子们都分开坐好,看起来井然有序。吕布走到荀彧身边坐下,等着饭菜端上来。

荀彧目光深邃,道:“奉先似乎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收养他们。”

吕布见他提及,倒也不否认:“每次战火一起,必有百姓遭殃,失去双亲的人,何止这些,文若又何必费这个心思。”

荀彧叹气道:“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做这些也改变不了世道,只求能够问心无愧。”

吕布沉默一会,道:“以文若的才学,早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是甘于平凡之人。当然,我没有你那么圣人的思想,我只求能够痛快一战。”

两人相视大笑,搞得那些孩子不明所以,跟着一起笑,吓得端菜上来的仆役以为他们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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