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丁原脚下地面裂开一条长达丈余的裂缝,崩裂的刀片落在裂缝四周。吕布扔掉手中满是裂缝的刀柄,虎目含泪道:“蠢货,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看在你昔日对我的恩情上,我留你一条性命,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吕布毅然转身离开,满是鲜血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他的身形依旧是那么笔直,气魄非但没有因受伤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强盛。被血染红的长发妖艳而深沉,似鬼般狰狞可怖又如神一般强大。
凡人和天才之间有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而天才和妖孽之间同样有道鸿沟。丁原年少的时候全凭武勇而受人赏识。初次遇见吕布的时候,丁原以为是看到年轻的自己。直到教导他的时候,丁原才恍然发觉,吕布和自己压根不像。
无论是力气,还是对武学的领悟,他花费数十年习练的武艺。吕布只用短短两个月,便将他的武艺全部学过去,甚至青出于蓝。从那个时候起,他心里就对吕布有点嫉妒,随着时间的推移,嫉妒的心情愈发膨胀,不肯承认事实的他将嫉妒当成忌惮。
自己不是气量狭小之人,只是吕布对他匡扶汉室的大业会造成危险,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结果,他还是失败了。
不!他还没有失败。
丁原眼中猛地燃烧起斗志,慌忙从通往偏厅的大门跑去。
吕布走到门前,将大门推开。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而在操场之上,两万北军身披简陋的甲胄,手持兵器站在那里。
守在主厅前的将领是魏续,他相貌豪迈,满脸络腮,铜铃般的大眼里有着不符合外貌的狡诈。身形高大,少数也有八尺,身披黑甲,手持一杆长矛,胯下是一匹黑马。
见吕布浑身是血出来,他摸不清状况,遂厉声道:“吕布!主公在哪里?”
吕布大口吸气呼气,胸膛起伏不定,看起来似乎累了。魏续投奔丁原没多久,自然谈不上什么忠诚,要是丁原翘辫子,他也不打算和吕布开战。
“魏续!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这个逆贼!”丁原光着上身从偏厅跑出,指着吕布大喊。
“随我杀!”魏续一夹马腹,挥矛冲上去。
“滚!!!!”天公震怒,雷神咆哮,无形的音波从他嘴里发出,瞬间席卷整个操场,甚至连五里之外都能隐约听到。首当其中的魏续感觉耳膜都要爆裂,眼冒金星,昏沉沉的大脑彻底死机。胯下久经训练的黑马发出悲戚嘶鸣,前蹄扬起直接将魏续摔下马去,他整个人滚落到边上,黑马直接倒在台阶正中,颤抖着身子不肯起来。
魏续后面的兵士也不好过,一个个眼冒金星,脚步跄踉。
踏踏……
吕布脚步坚定从台阶上走下,摔倒在地的魏续想要爬起来,手臂使不上劲,数次撑起身子又摔倒下去,浑身肌肉都不受控制。每一根神经都在震颤,传达着恐惧,奔腾在血管中的血液像是受惊之马,狂野而不受控制。
“可恶!”魏续爬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出。尽管他心里不想承认,身体本能却出卖他真实想法,站起来会死,所以不能站起来。
吕布步伐坚定从台阶走下,面对万倍于己,他赤手空拳却面无惧色。
啪!
挡在路上的黑马,直接被他一脚踩爆腹部,血顺着台阶流下。前排的兵士面露惧意,纷纷往后退去。吕布没有说话,意思却表达出来,挡我者死!
吕布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个血脚印,兵士们心生惧意,不敢上前,纷纷让开。二万大军居然被一个人给吓到,传出去都没有人肯相信,偏偏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了。
在兵士们眼中,吕布已然和死亡站在一起,挡在他面前就会死。纵使他身上有伤口,纵使他们一起上吕布绝不能活下去,依旧没有人敢动。每个人都在逃避,逃避着死亡,逃避着吕布。
“混蛋!我命令你们给我杀了他,听到没有?”
“宋宪,宋宪,你们这些混蛋,快给我杀!”
愤怒、嫉妒、羡慕各种各样的感情涌上心头,让丁原感觉自己似乎都快疯了。看着吕布越走越远,他大步冲上前去,抢过一名兵士的长矛,朝吕布背部刺过去。
“给我死!”
吕布猛地回头,虎目中杀意暴增,宛如一条怒到极致的巨龙,强大的压迫感瞬间降临,提醒着人们胆敢前进一步就是死!丁原总算明白那些兵士为什么吓得不敢动,疯狂如他此刻都心生怯意,更别提他人。
“杀!”丁原面目狰狞,全无半点人样,简直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不管如何,他都要杀掉吕布,唯有如此,他才能匡扶汉室,雄霸天下。
吕布身子一侧,脚步半旋,左手夹住矛身,身子前迈。拧断长矛,右手张开抓住丁原扭曲的脸庞,单臂用力,青筋乍现,肌肉如虬龙般隆起。
巨力之下,丁原的头盖骨发出悲鸣,眼珠子都快被挤出来,血从五官流出。剧烈的疼痛让他完全丧失思考能力,嘴巴被堵住又喊不出来,像是被割破喉咙的公鸡,只是本能抖动着身子,大小便失禁。
“吕大哥,你没事吧。”从后院杀出来的张辽浑身浴血,刚好看到吕布抓住丁原的那一幕。
身处在数万大军之中,擒住敌方主将,这是何等英武。张辽眼睛放光,满脸都是崇拜之色,完全忘记自己目的是什么。
颤动的大地,显示有大量骑兵朝这里奔来。吕布并不在意,将丁原举起离地,道:“厅内我饶你一命,现在,我绝不会放过你!”
嘭!
像是捏爆西瓜,红的白的全部溅出来。好在吕布脸上早已经是布满血污,在多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主公手下留情!”率先冲入丞相府的人居然不是董卓,而是光禄勋张杨和高顺两人。丞相府外全是并州骑兵,都是高顺和张杨的直属部下,约有两万。
见到意料之外的场景,张杨和高顺都呆住了。整个操场变得静悄悄,无人说话,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吕布站在中心,右手残留着血液的温热,看着倒在脚下的无头尸体,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懒得做。
一直躲起来的荀彧,终于走出来,依旧是一身白袍,清雅的气质和这个血腥之地格格不入。荀彧走到吕布身前,朝左右大声道:“丁原听信小人谗言,想要残害忠良,幸好苍天有眼,没有让他得逞。然,陛下年幼,非有勇有谋之人不能辅助。。”
荀彧单膝跪地,抱拳道:“恳请骠骑大将军您,出面主持大局。荀彧愿意奉您为主公,此生不弃!”
此言一出,不说别人,连吕布自己都愣住,一切疑惑瞬间解开,原来荀彧不是看不出,而是早就有所打算。
张辽连忙跑出来,跪地效忠:“辽参见主公!”
“续参见主公!”爬在地上的魏续猛地起身,跪地抱拳。有他这个表态,北军将士纷纷跪地效忠,他们对丁原本来就没什么忠诚心,投奔比丁原更厉害的吕布,没有半点犹豫。
吕布沉寂的心骤然活了过来,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不是为丁原而生,而是为自己。想明白这一点后,他不再犹豫迟疑,转身走到张杨、高顺面前,伸出双手道:“稚叔、顺,助我一臂之力吧!”
张杨面色数次变换,终究长叹一口气,抓住吕布的手借力下马,单膝跪地道:“杨,参见主公!”
“顺,参见主公!”高顺见张杨表态,自然不会落后。府门外数万并州军纷纷下马,单膝跪地以示效忠,虽说他们大半都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反正大家都跪了,你总不能一个人站着吧。
吕布心下大喜,双手一抬道:“诸位都起来吧,从今往后,我们一起驰骋沙场,建万世之功!”
“诺!”声震百里,好似要将天都给捅破。
荀彧起身,跑到吕布身边道:“主公现在我们有许多事情要做,第一件事就是让已经出门的袁绍退回家中,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收拾董卓,他不是对我们施展离间计嘛,我们就给他来一个将计就计,来人将李肃带上来。”
“文若这样算计我,居然一点歉意都没有,真是过分的家伙。难道以为我不会杀你?”吕布说着,面露杀气。
荀彧淡然一笑道:“我即使道歉又有什么用处,不如多做点正事。至于我这条性命,主公要的话尽管拿去。”
吕布哈哈大笑,拍了拍荀彧肩膀,在他洁白的衣服上留下几道血印,豪气冲天道:“文若说得不错,收拾董卓的事情全都交给你来操办,魏续,你们都要好好听从他的命令。顺、稚叔、文远你们三个随我去见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