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小鞠有事,柏筱不想耗时间,看大家吃得差不多,提议早点结束。
回到虹美花园,两人相拥坐在沙发上。齐明松问:“你把我用钱的事给罗正平说了?”
柏筱摇摇头,“他只知道你急需钱,不知作何用。不过,罗总鬼精,你处在高位,突然大把用钱,估计能猜出八九分。说实话,你这位老同学够味,有一笔款就是他想办法挪用的。他说,你用钱,不分彼此,算公司业务开支。我们这样瞒他,是不是欠妥?”
齐明松叹口气,“没办法,这种事见不得光,只得瞒他。最终,他会理解的。”
柏筱点点头,问:“朱局长那头有反应?”
齐明松说:“可能还得努把力。你再给我准备一百万,再砸出点水花来。朱局长是位慢性子,上次她说会向老头子转达我的想法。你看看,五十万,就这么一句够味的话。等哪天把我的想法变成她的想法,事就成功一半。”
柏筱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鼓励道:“你一定会成功。钱的事,不用担心,需要多少,都会给你准备。”齐明松搂紧她,用无声代替了感谢。
齐明松在酒桌上答应帮罗正平贷款的事并非那么简单,首先,找谁担保?他想了半天,理不出头绪。找电厂?现在不同以往,国家正在启动电力体制改革,明文各电力企业除正常经营外冻结所有资金往来,当然包括担保。找省公司多经公司?一问情况,多经公司负债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根本不具备担保资格。看来,酒桌上一时之兴夸下的海口无法兑现。他打电话给罗正平说明情况,请他另想办法。
罗正平听后半天缓不过神来。好不容易弄了块好地,却因资金问题动不了工,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失。苦闷了半天,他给柏筱打电话,告之情因。实际上,柏筱已比他先知道,只是不忍告诉他。柏筱听他诉完苦后说:“我们到正天公司碰个头吧。”
在罗正平办公室,两人动了半天脑子,终是一筹莫展。柏筱说:“要么,我们找丁宝非想想办法。漆总早就想单独盖栋明天大厦,但一直没找到好地。跟芷电合作,兴许能解决资金问题。”
罗正平紧锁眉头,“倒是一个办法,可是,我们将失去主动权。”
柏筱摊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失去的和得到的,已无关紧要,问题是能不能打破资金短缺的瓶颈?打破了,就能活,打不破,就死路一条。尤其等死,不如让其摇摇晃晃活下去。如此,能盘活占有的资金,还能让有限的资金效益最大化。”
罗正平两眼望着她,目光暗淡且无助,还夹杂丝丝痛楚。要知道,为了这块地,他想尽了多少办法,费尽了多少心机?如不是老同学帮忙,根本无法拿到这块黄金地段的地。半天,他叹了口长气,有气无力地说:“等等再说吧。不过,你可以放出风去,让他们先提。这个时候,主动与被动的砝码不一样。”
柏筱没按罗正平的思路出牌,她喜欢主动出击,在商场上,姜太公钓鱼的法则不可取。罗正平已失去信心,她必须担当重任,力挽狂澜。当晚,她约了丁宝非到丽春咖啡馆喝咖啡,先探探丁宝非的口气,更主要地是想通过丁宝非摸清漆汉昆的真实意图。早早地,她带着单蓉到咖啡馆等候。阿丽每次见到柏筱都很高兴,趁丁宝非未来之前尽情聊欢。由于有单蓉在,她俩不好畅谈私密,只聊些家长里短、明星花絮。阿丽是位乐天派,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柏筱的生活观。当然,柏筱的情感方式也感染了阿丽。有次,阿丽与柏筱谈起老公,将床第之事尽述之。自女儿出生后,老公对性生活渐渐冷淡,起初,一星期一次;后来,两星期一次;再后来,一个月一次。阿丽正是三十如狼的年华,被老公冷落得心烦意乱、郁闷苦恼。柏筱给她出馊主意,暗结情郎呀。阿丽说有贼心没贼胆。柏筱问有追求者不?阿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对方是位小老板,多次约她出去吃饭,一直不敢去,担心受骗。柏筱一脸坏笑,说她是装纯情,梨不尝,怎知酸甜?鼓动她大胆走出这一步。在柏筱的鼓励下,阿丽终于走进了小老板营造的温柔之乡。有这等故事,两人岂能不结金兰之好?
快9点,丁宝非才风风火火赶来,对着柏筱拱手作揖,连赔不是:“柏总,对不起,真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久等了。这帮客户赖着不让走,急死我了。下次喝酒认罚三杯。”柏筱欠欠身,连说没关系,请他坐。单蓉连忙把椅子推到丁宝非屁股底下,并给他递上一杯咖啡。阿丽和丁宝非简单打过招呼后就退出。丁宝非可能在那边烟酒过度,一股难闻的烟酒气随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弥漫开来,让柏筱颇感恶心,因今晚有事相求,她只得忍耐。
品过一杯咖啡后,柏筱直奔主题:“丁总,听漆总说明天电力集团公司想在市中心盖明天大厦,现在进展如何?”
丁宝非摇摇头:“八字还没一撇?漆总要我去找地,谈何容易?前些日子派人去跑了一阵,边都没挨着。找地不同于其他,没路子,没关系,难啦。”
柏筱说:“我们再做次交易,地,我找,钱,你们出。如何?”
“好呀。”丁宝非双手一击,兴奋起来,“有您柏总出马,啥事办不成?”
柏筱问:“有何要求?”
丁宝非说:“最好在中心地带,最偏不能偏过老城区。面积嘛,四五十亩左右。”
柏筱向单蓉打个手势,单蓉马上从包里拿出一张图纸,铺在丁宝非桌前。柏筱欠身指着图纸说:“怎么样?和你们期望的一模一样。前进中大道旁,交通四通八达,十足的黄金地段,盖写字楼再好不过。”
丁宝非双手摆平图纸,仔细观看,一会儿,眼睛放起光来,抬头说:“柏总,这地真能拿到?听说是黄书记的朋友拿走了。”漆汉昆给他说过这块地,他派人联系过几次,土地部门每次都给顶了回来。后来,通过熟人了解到,此地市委书记打了招呼。
柏筱捋捋刘海,毫不掩饰地说:“不是拿不拿的问题,已经是我们的了。只要你们愿意,马上可以谈合作。”
“是吗?太好了!”丁宝非满脸堆笑,问:“有何条件?”
“三个方案。一是合资,土地评估作价,你们控股;二是合作开发,写字楼我们得三分之一;三是土地溢价转让给你们。”柏筱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
丁宝非想了想,说:“三个方案均可行,等我给漆总汇报后再定。”他端起咖啡,“柏总,太好了,给我们解决了一大难题。来,咖啡代酒,敬你一下。”
柏筱矜持地端起咖啡,与他碰了碰,“好呀,等你的好消息。”
丁宝非收起图纸,有点不放心地问:“这地你们怎么拿到的呢?”现在房地产市场形势看好,跑马圈地的人如过江之鲫。尤其在黄金地段拿地,不凭关系和权谋,谈何容易?
“怎么?怀疑我们的能力?”柏筱目光如炬,神色自豪地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实话告诉你,罗总就是市委书记的朋友。为拿这块地,罗总脱了几层皮,费了八辈子劲。如果我们的资金转得过来,绝对不会拿出来与你们合作。傻子都知道,现在的房地产项目能赚大钱。”
“哦。原来如此。”丁宝非惊诧不已,十分艳羡,加重语气说:“柏总,放心,我一定做好漆总工作。”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蜂鸣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方梅,对柏筱歉意笑笑,“不好意思,有点事,先走了。”
柏筱点点头,站起来送客。两人走到大堂,碰到两男两女迎面走来。丁宝非诧异片刻,马上堆起笑容,叫了句:“刘总。”伸过手去。柏筱认出了两男,一位是虹彩花园物业公司的刘总;一位是芷电的方成。多年未见,两人已发福。尤其是方成,胖得变了型。这两人都是她不愿见的,意外相逢,颇感尴尬。她窘迫地与两人打了招呼,就脱身找阿丽去了。
刘总握着丁宝非的手开起玩笑:“宝非,不简单呀,把我的老业主、大美人柏总泡到手了。”
丁宝非往后瞧瞧,见柏筱不在旁边,慌乱的心才放下。他清楚,这种玩笑,在柏筱面前千万开不得。他马上黑下脸:“刘总,什么屁话。”
方成指着丁宝非问刘总:“你怎么认识丁总?”他和刘总是老乡,常在一起玩,是那种同过窗、扛过枪、嫖过娼的铁哥。
刘总回道:“他在我手下做过保安经理啊。”
“是吗?丁总,你还有这段经历,我咋不知道?”方成阴阳怪气起来。
丁宝非惊出一身冷汗,隐瞒多年的秘密,被这个方成撞破,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他早就听说方成对漆总意见很大,对熊长远耿耿于怀,对他亦出语不逊。底下已有传闻,方成在收集反戈一击的材料。方成视调离燃料公司经理岗为人生滑铁卢,对挪他位和占他位的人怀恨在心。丁宝非脑子飞快地转起来,临时编了句:“噢,当年离开高垴,在联系调动工作时,在刘总手下做过事。”
方成眯起双眼,瞅了他半天,什么话也没说。
丁宝非拍拍方成的肩:“方主席,你们好好玩。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不等对方回话,风一般地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