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张二狗在工地上干了一年,单等工头李宏庆付了工钱,然后就回家与老婆过年,谁料李宏庆拿到工钱后就人间蒸发了。气得张二狗大骂李宏庆的时候,他又接到老家邻居打来的电话,说他的老婆带着刚满一岁的儿子与一个城里来的男人私奔了。
张二狗欲哭无泪,捏着只剩下的10元钞票来到北湖堤上。看着一对对恋人在湖里划着船游玩,张二狗心一横,从堤上纵身跳进了北湖。
等张二狗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周围有许多人,其中还有几个扛着摄影机,其中一个把话筒对着张二狗,问道:“这位先生,你能谈谈你刚才救人时的想法吗?”张二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该怎样回答。这时,一个长得很漂亮,又显得十分高贵的女人抢过话说:“我说记者同志们,你们能不能让他多休息一下?人家刚刚才醒过来,你们就这样折腾,是不是不让我们的英雄活啊?即使你们采访,要报道他的事迹也要等他身体康复以后吧?”女人的话令几个记者无地自容,纷纷收起话筒。
等那群记者走后,张二狗硬着头皮向那个女人说了声:“谢谢。”那个女人笑了笑,对张二狗说:“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你是一个英雄啊,要不是你,那两个女大学生恐怕难保……”那个女人告诉张二狗,有两个女大学生在划船游玩时,不小心掉入湖里,站在堤上的张二狗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把那两个女大学生救了起来,自己则因体力不支,渐渐地往湖底沉下去,好在救护人员赶到,把他救了起来。
张二狗苦笑了一下,明明是自己跳湖自杀,怎么成了英雄?可他又不好意思向那个女人解释,干脆不说话。那个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张二狗,张二狗一看,才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是大华公司的老板,叫杨娜。杨娜问:“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在哪里高就?”这次,张二狗回答倒是很爽快:“大名张二狗,民工一个。”
杨娜说:“张先生,如果你愿意,到我公司里干吧,我给你每月1500块的工资,外带奖金。”
张二狗有些不相信,他跳湖自杀会有这样好的运气,问杨娜:“杨老板,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杨娜说:“你看我像在与你开玩笑吗?我不但让你到我公司来上班,我还要额外奖励你5万块的奖金。只要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好处一定少不了你的。”
竟有这样的好事等着他,张二狗感到十分意外,便不由自主地问杨娜:“杨老板,能说说是什么事吗?如果我能办到的,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叫一声苦。可是……可是,我只是一个民工……”杨娜看了看张二狗,笑着说:“你以为现在是战争年代,让你去当间谍啊?我给你的工作非常简单,你去替与你一起干活的民工讨回工钱。”
“让我去讨回那些工钱?”张二狗头都有些大了,现在他连工头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都不知道,如果他张二狗知道工头在什么地方,他早就带领那群民工去讨回工钱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更不会跳北湖来自杀了。
杨娜似乎看出了张二狗的心思,说:“我知道你的难处,但你不用为难,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工头在什么地方,而且知道他已经拿到了公司结给他的工钱,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办,肯定能讨回工钱的。”
张二狗不明白杨娜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她还知道工头在什么地方,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可张二狗又不好问。杨娜说:“你不用自己猜疑了,因为你们的工头李宏庆与我是高中时的同学,后来我考上了大学,他只是一个小包工头,想包大工程却没有钱,向我借了一大笔钱去干大工程,结果赔了老本,又只得回到了原来的起点,现在他也挣到了不少钱,可就是不还我的那笔钱,我也去讨过多次,当时我碍于同学的面子,没有让他写借条,现在他就赖账了。”
张二狗听完,非常气愤,想不到李宏庆竟是这样的人,自己差点为他而自杀,真是不值得。现在不去把工钱讨回来,真是对不起杨娜的一片好心,他当即说:“杨老板,这个李宏庆太过分,我一定要把工钱讨回来,如果讨不回来,我就上法院去告他。”杨娜连忙点了点头说:“你真是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
几天后,张二狗就出院了。他来到杨娜的公司里,杨娜又拿出一沓钱给张二狗,说:“这是我先付给你的这个月工资和一半的奖金,另外,你照着这张纸条上的地址去找李宏庆,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就给我打电话。”张二狗接过钱感动得想掉眼泪,即刻告别了杨娜往李宏庆的住处走去。
李宏庆的住处其实就离张二狗以前的工地不远。张二狗走到那儿按了按门铃,门被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打开了,张二狗一看,差点惊叫起来,开门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婆小红。小红见到张二狗,也感到十分意外,急忙把张二狗让进屋里。可张二狗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直直地看着小红,冷冷地说道:“这下你好了,要吃有得吃,要住有得住,是一个大红人了。”小红不知所以然,问道:“你说什么?人家李工头,为了让我们团聚,特地从乡下把我接到城里来。说是你在工地上一完工,就来接我,却让我等了好些天才来,还说人家。”小红的话把张二狗说糊涂了,小红是李宏庆接来的,那李宏庆为什么不付给他们工钱,而是拿到工钱后就在人间蒸发了呢?
小红见张二狗不说话,又继续说:“李工头说了,他还要请电视台的人给我们录像呢?说是春节时在电视台播出,他还说只要你答应了,他还给我们一笔钱,说是劳务费。”小红的话把张二狗说得越发糊涂了,可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李宏庆,拿到工钱,然后才能弄清原因,便问小红:“李宏庆呢?我要找他拿工钱。”小红回答说:“他已经把你的工钱算给我了。他好像去电视台了。他说过你马上就要过来,让我等你,我起初以为他在骗我呢。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张二狗现在是既生气又高兴,生气的是他不知李宏庆在搞什么名堂,高兴的是终于找到自己老婆了,而且弄清了老婆不是跟人跑的。“既然工钱拿到了,还等他干什么?我们现在就回家去过年。”张二狗拉起小红就走,小红却不肯走,她很固执地说:“人家李工头对咱娘俩可好了,要走,也得给他打声招呼,不然,他还不知道我们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张二狗有些火了,说:“等个屁。”可他还是把小红的手放下了。这钱是杨娜给他的,他已经答应了杨娜,他要替杨娜把那些钱讨回来,就算自己的工钱不要了,也不能对不起杨娜,要不是杨娜,自己前几天就到阴曹地府里去了,于是,他对小红说:“好,我们就等他回来。”
直到下午,李宏庆才露面,他一见张二狗,就十分抱歉地说:“二狗兄弟啊,我实在是对不住你啊,现在我就把工钱全部算给你。另外,我还要奖励你5万块,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张二狗有些傻了,自己以前一直讨不到工钱,现在竟有两个人愿意出高价钱让他办事,他张二狗只是一个民工,哪有什么本事?满脸疑惑地看着李宏庆,等待下文。李宏庆说:“二狗兄弟,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开发区有一块地正在招标,我想拿下这块地,可对手都比我强啊,如果兄弟你和弟妹能够帮忙,那就另当别论了。”李宏庆说完告诉张二狗,因竞争对手太多,其中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杨娜,她也看中了那块地,也正在想办法。因此,他只能用巧办法。他之所以现在没有发民工的工资,不是他不发,而是这些天他专门到自己手下民工的家里去了,把工钱都给了他们的老婆或家人,并把他们的家人接到工地上来了。
张二狗这下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点头答应了李宏庆在春节时的电视上演出。
第二天,张二狗与老婆小红就按照李宏庆的要求排练,赢得了李宏庆的叫好声。
转眼间,春节就到了。张二狗等人来到电视台,在雪白如昼的灯下,面对几台摄影机,张二狗起初显得非常紧张,但没一会儿,他就显得镇定自若起来。随着导演喊开始,张二狗拉着抱着孩子的老婆小红缓缓地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说道:“我是一个来自外地的民工,来到这座城市差不多一年了。我非常感谢工头李宏庆给了我一家人团聚的机会,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如果没有这次电视台的直播,我不知道我与我老婆有没有这个机会团聚……我虽然是一个民工,但我也是一个人,需要与亲人团聚……”
张二狗的话和他的眼泪随电波传递到了每一家……
大年初六,张二狗来到杨娜的公司,他把钱往杨娜面前一放,说:“杨老板,我没有完成你的任务,这些钱我一分都没有动,其实,你错看了我,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那次我根本不是跳湖救人,而是自杀……”杨娜打断张二狗的话说:“你跳湖时,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你跳湖时非常巧,你刚跳下去时,那两个大学生的船就翻了。我是为了保全你才说你跳湖是为了救人。其实,我也是在考验你,你没有令我失望。现在,你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这钱你还是收下吧,如果你愿意,就在我公司里上班,工作虽然辛苦点,但我相信比你在工地上会好得多。”
张二狗忍不住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