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轰响,整座山就在这一瞬间倒塌了。李天虎笑了,他终于练成了江湖失传已久的独霸天下的斩山剑。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笑。为了练成这个斩山剑,李天虎把失去爱妻的痛深深地埋在心底。
三年前,报国无门又被金兵追杀的李天虎来到临安城里,正遇上江湖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王大刀的女儿,人称江南第一美女的王素素在绣楼上抛绣球招亲的最后一天。江南素来美女多,李天虎不由自主地往前挤去看热闹。但李天虎绝没有想到,幸福会降临到他头上。王素素手中的绣球不偏不倚地抛到了他的头上。那一刻,李天虎只觉得周围嫉妒和仇视的眼光足可以把他杀死。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论才貌,李天虎并不是一个出众的男人,论武功,他也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但王素素把绣球抛到他的头上又千真万确,还用她那害羞又含情脉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李天虎随下楼来领他的丫环上了楼。然而,李天虎来到绣楼上的那一刻,才感觉到自己不该来这个地方。因为王素素的父亲王大刀从鼻子里哼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孽缘啊,孽缘啊。”
李天虎忙解释说:“我……我不……不是……不是来招亲的……”
“你说什么?”王大刀霍地一下转过头,眼里流露出火一样的愤怒:李天虎居然不为江南第一美女所动心,这是对他王大刀的侮辱!王大刀在江湖上风风雨雨几十年,他那把大刀可谓出神入化,江湖上的武林高手见了都要敬让他三分。只要王大刀一出手,江湖上绝对没有人能抵得过他,更别说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李天虎。然而,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就在王大刀的手掌劈向李天虎的那一刻,王素素像一阵风一样挡在了李天虎与王大刀中间,用一种渴望的眼光看了看王大刀,又转过头来痴情地看着李天虎:“爹爹,他是我选中的,他已经是女儿的夫君了,求爹爹不要这样。”
“他胆敢不顾我们王家的名声,留下这样的人有何用?”王大刀怒发冲冠,“我们王家不能有这样的人,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爹爹,我不准你伤害他。”王素素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美女连声音都是美的,李天虎心里突的颤抖了一下。凡是男人听了她的声音都会不自觉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可是王大刀没有,因为他是王素素的爹。
“既然你这么爱他,我也无话可说,那你代他吃我一刀。如果你能受得了,我就不再管你们的事,如果你受不了,也别怪我这个爹不客气。”王大刀再次亮出他那大刀掌,向王素素劈了过去。李天虎木然地站在那里,他没有想到,王大刀会真的朝王素素下手。王素素便像一片纸慢慢地倒在李天虎的怀里……
在王素素倒在李天虎的怀里的时候,李天虎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对于爱情,李天虎以前从没有奢望过,但爱情这么快就来了,而且来得非常的突然,却又是那么快地离他而去。
李天虎抱起王素素向台下奔去,他只想在临安城里找一个郎中把王素素的伤治好。然而李天虎绝没有想到,他跑遍了整个临安城,找了所有的郎中,只要听说是王大刀的女儿,脸上都出现了惊恐之色,急急收拾好东西跑出门去,更无人为她医治。
奇怪,真是奇怪。李天虎除了奇怪之外就是愤怒,愤怒到了极点,可他无可奈何。
最终,一个女人,一个江南第一美女在李天虎的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而这个女人在临死时,也没有忘记她的嘱咐:让李天虎无论如何都要把斩山剑学会,只有学会斩山剑才能替她报仇……
江南如画的三月,到处都有被金兵践踏过的痕迹,但临安城还是显得那么繁华,还是那么让人容易想起往事。李天虎又来到那座曾经给他带来短暂爱情的绣楼前。绣楼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只是物是人非。
李天虎来到城郊王素素的坟前,一株鲜艳的百合花格外打眼。李天虎轻轻地抚摸着百合花,就像当年轻轻地抚摸着王素素。
“素素,我回来了。我是回来替你报仇的,我要让你那可恶的爹死在我的剑下,我要让他偿命。”李天虎再次泪流满面。
“你回来了就好,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说话的人居然是王大刀。王大刀还是王大刀,只是岁月不饶人,他头发上增添了许多风霜。虽然王大刀的声音很响亮,可掩饰不住他的苍老,还有一些悲伤。
人是要老的。李天虎见到王大刀的那一刻心里颤抖了一下,牙齿咬得咯咯响:“我答应过素素,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自从王素素死后,李天虎从没有开心过。事实上没有什么能使他开心的,哪怕就是现在马上把王大刀一剑杀死,也换不回素素来。李天虎感觉到有一股悲痛从心底涌起。
“我欠素素太多了。”王大刀终于提到女儿王素素,却是泪流满面。
“接招吧。”李天虎突然觉得王大刀很恶心,使出斩山剑的第一招。只一剑,就刺中了王大刀。王大刀慢慢地倒下时,双手却使劲地握住了李天虎的那把剑。这是李天虎始料未及的,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王大刀竟这么不堪一击。李天虎在惊讶之余,突然感到有一股内力源源不断地从剑那头向他涌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待王大刀输完他的内力后,李天虎问向几乎虚脱的王大刀。
“你知道临安城为什么一直很太平吗?”王大刀用很微弱的声音问李天虎。
临安城为什么很太平,这是李天虎也很纳闷的事,可他来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而是来找王大刀替爱妻王素素报仇的。只有爱才是人生最大的快乐,与亲人在一起才是人生最快乐的事。
“三年前的临安城抵抗金人的事是谁带头的?那是我,”王大刀说这话时,声音变得更加微弱,“金人践踏我河山,可我们却没有人去迎战,作为一名汉人的子孙,我去了,还有素素。但我们败了,败得一塌糊涂。然而,金人为什么没有连续进攻?是金国的王子看上了素素的美貌。如果素素答应嫁给他,他们就撤兵。要不,素素自杀,那么他们三年之后才进攻。素素完全可以去金国做王子妃,可素素没有这样做。为了保住临安城的百姓不再受战火的灾难,素素选择了牺牲自己。于是,我们演出了一场抛绣球之事。”
“那你们为什么选择了我?”李天虎只觉得有一股热血在沸腾。
“因为我们经过多方的了解,知道你不畏强权,也最恨金人夺走我河山。而且你还是当地组织抗金兵的头领,你兵败后来临安城是寻求新的志向。而且斩山剑只有童子身才能练成,而这一切条件你都适合。但素素还是不放心,于是我们又演出了一场戏,就是我不答应你与素素之间的婚事。素素为了激励你,她才不惜挨下我一刀……素素就这样去了。如今三年整啦,素素没有看错人啊。”王大刀说着两眼已经有了晶莹的泪花。
“那些郎中为什么一听到你的名字就不给她治伤,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这也是素素一手策划的。她不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你知道了,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让郎中为她治伤。于是,她就把这个责任推在我的头上。你那时奈何不了。”
李天虎木然地站在那里:“所以,你为了赎罪,甘愿挨我一剑?”
“也不完全是,”王大刀歇了很久才继续说,“其实,你刚才还没有真正练成斩山剑,只有配合我刚才的内力,你才能运用自如。现在……现在……你已经成功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天虎有了一种想痛哭的冲动。
“我能有这样的好女儿,我很自豪,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练成了绝世武功,我也自豪,我们的大好河山有望得救了。”王大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素素,你和爹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爹爹来陪你……”
王大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倒在了地上,李天虎心头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苦,泪水如泉般地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