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可真快啊!我在心里感叹道。
只消片刻的功夫,一大群人便朝我围了过来,他们只当我是倒霉的来不及逃跑的便将我绑好扔进了车里,然后自行气急败坏去了。
我被人扔进了一个黑漆漆的车里,周围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我的嘴被封着,我说不出话,好在我的手脚虽被绑着,但还可以挪动身体,我向呼吸声靠近,凭着触觉知道了车里装着的是其他被抓来的人。我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能安心的呆在这车里。
没过多久,车子被发动,我在心里暗想,这漫漫长夜,我们将会被带去何方呢?
头半夜我一直清醒着,对未知的恐惧让我头脑苦b的清明,但在车里长时间的颠簸,让我更加困倦,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头脑昏沉,天已经亮了,车虽然用布盖着,但还是能视物。
这车厢里装了十几个人,我一眼就看见了苏靖川,只是没有看见强娃子,车里大部分人都还迷糊糊的睡着,包括苏靖川。
我等了好久好久,终于听到车外有了动静,那是很多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的心立马悬了起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很快,罩在车上的布被扯开,外面的景色暴露在我的眼前。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被王大麻那伙人吸引住,胶住我眼球的,竟是天边红得耀眼的霞光,绯霞席卷了大半个天空,有一种龙腾虎跃的气势,其次便是这周围的风景,毫无疑问,这里是深山中,但此地地理位置极佳,视野开阔,峰峦呈两侧排开,天色在霞光的对比下显得暗淡,我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早晨还是傍晚,这样的美景,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王大麻的人将我们和其他车里的人都集中在一起。下了车我才发现,刚才我在车上看到的只是我们所处位置一半的视角,而另一半——我们此时竟处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这山和周围其他的山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当我们抬头仰望这座山的时候,我却心跳加快,一股令人亢奋的电流从心脏的位置向我的脑门上蹿,让人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的呼吸开始加重,嗓子里开始发出一些细微的怪声……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我的肩上,我吓了一大跳,那股电流也像一只受惊吓的小虫似的,立马缩回了心脏里。
我回头,拍我的人竟是强娃子,他惊讶地望着我,说了一句:“妈的,真是你!”
我点点头,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简单的和他说了一遍,他好像倍受感动似的,又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小子,果然没看错你,够兄弟!”
我忽然也有些感慨,用我不大的拳头擂了强娃子一拳。
天色开始昏暗,我明白了这是傍晚而并非早晨。暮色四合,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王大麻这群人开始吃饭,看着别人嚼着压缩饼干的样子,我才意识到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粮了,我小声问强娃子:“你不饿?”
“我两天多没吃东西了,你说我饿不饿啊!”
强娃子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我倒觉得他比我有活力,我环视了一下回周,发现这些被抓来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蔫儿,其中有几个直愣愣地盯着一边吃着压缩饼干的莽汉,那几个负责看守我们的莽汉被盯得火了,大骂道:“奶奶的,看什么看!明天就得下地见阎王了,还想着吃!吃个屁!”
闻言,我们这边的人堆里明显躁动了起来,我和强娃子无言的对视了一眼,心马上就沉了下去……
明天……会发生什么?
夜里,我和强娃子互相靠着睡着了,我们睡得很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被吵醒了。一声分外响亮的枪声。没错,吵醒我们的是枪声,我所有的睡意一下子被赶跑了,紧接着又有好几声枪声响起,在这样一个深山里,竟连只鸟也没被惊起来。
过了一会儿,十几只手电光向这边靠近,几个人拖着六七具尸体上这边走来,那应该是趁夜晚逃走的人。
尸体直接被抛进了我们这里面,有人被吓得惊叫连连,其中一具扔在了我和强娃子脚边,新鲜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强娃子干呕着一脚踢开尸体,我闻着血腥味竟来觉得有多恶心。
有了这个插曲,我们一夜未眠,一股恐惧又紧张的氛围包围着我们这些人,而王大麻那伙人却表现得异常安静,我和强娃子没有过多的交流,因为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
我的内心其实还存在着一丝侥幸,有时候,也就是越是濒临险境的时候,我就越有一种预感,也许我命生来就不平凡,上天绝不会让我就此命绝。但我从不会将此想法告知于谁,因为就我本人而言,这个想法显得太过于喜感,但无论怎样,我内心忐忑,可我并不是多么害怕。这是一种近于宿命的直觉,又像是人定胜天的自信。
夜里,我并未感觉有多冷,我快忘了这还是冬季,但已接近初春。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白天黑夜都那么温暖宜人,我朝向临近的那座大山,在夜色中仰望它,其实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就那么看着它,一动不动,静待天明。周围只有呼吸声,过了很久,我感觉天终于要亮了,我的目光还是在那座山上。
在逐渐清晰的视野中,我隐约在半山腰上看见了一个立着的人。我眨眨眼,越想看清楚,眼睛就越模糊越酸涩,我干脆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眼睛一闭就舒服多了,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于是我竟睡着了,待我有意识时,我猛然睁眼,天色虽亮,但时辰似乎仍早,周围依然很安静。
我向半山腰定睛望去,那里果然立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我,抬着头似乎也在仰望山顶,他穿黑色大衣,头发很长很乱,但那毋庸置疑是个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似手有感应一般转过了身,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过长的头发连眼睛都遮盖完了,胡子也是一大把,看着他,我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如同沸腾了起来,然后心脏又开始狂烈的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