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魔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扬起了一大片尘埃。爱默丁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疑惑的表情,似乎无法想象打败失心魔的会是一个小小的装置——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在之前的文件上,萨兰了解了失心魔的出处。失心魔产生于维吉的一种药剂,这种药剂会改造人的身体,特别是心脏,进而增加人的力量。但同时也会让人失去思考能力,成为靠本能行动的肌肉团,也就是所谓的失心魔。
一旦那种药剂进入人体,就会迅速的融入细胞之中,整个的改造人体。换句话说,喝下药剂的人就永远是失心魔了。只要喝下药剂的人心跳超过一定频率,身体里的细胞就会被激活,让那个人变身成为失心魔。理论上来讲,心跳的速度越快,失心魔状态下的力量就会越大。受药剂的影响,失心魔的心脏强度也会随着心跳而增加……简单点讲,失心魔的心跳越快,心脏的的承受能力就越强,心率的上限就越高。在这样的死循环下,只要失心魔的心跳不断增加,他的强度就不会有上限。
那么反过来想,如果降低他的心率,是不是就能削弱他的力量了?答案是肯定的,只要想办法降低失心魔的心率——甚至降到标准以下,失心魔的力量就会被削弱,甚至变回原形。所以萨兰找了一盏破灯,让爱默丁把它改造成一把脉冲枪。失心魔的皮肤刀枪不入,但本质上还是个人类,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身体可以传导冲击。只要用脉冲枪对他的心脏施加冲击,在一瞬间内影响他的心跳,就可以顺利的削弱他。
打倒了失心魔,所有人都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萨兰走近失心魔,低头看着他。失心魔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他的体型迅速缩小,皮肤上的白色也迅速褪去,露出了原本的肤色……不一会儿,一个瘦高的男人就躺在了原地,脖子上还挂着一副护目镜。
“咦?”蒙特利斯满脸疑惑的凑了过去,表情变得很怪异。消失已久的大老鼠奶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伸出舌头舔着那个人的手。
凌乱的头发,瘦高的身材,浓重的黑眼圈……再加上蒙特利斯和奶油的反应,不用说也知道,刚才的失心魔就是维吉。好吧,维吉确实有过人体实验的前科,蒙特利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过谁又能想到他会用自己做实验呢。
面对熟人,萨兰一向不会手下留情。他举起红槐,向着维吉的脸上丢了一个水球……两个、三个……直到维吉打着喷嚏坐了起来。他先是迷茫的环顾四周,直到萨兰的下一个水球砸过去,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嘿嘿……别砸了,干什么呀……唉,我记得你小子,你在干嘛呀,你老师呢……啊乞!!”维吉的鼻子上挂着鼻涕,哆哆嗦嗦的说出了一长串话。爱默丁拉出了举起能量爪子的暴狼,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失心魔是怎么回事。”萨兰并没有热情的回应老朋友维吉,他永远这么直切主题。赤沙堡的学徒们和沃特此时都站在他身后,脸上尽是疑惑。
“啊那个……是你们打倒的吗……唉?是你们!”维吉的表情大概变了四五次,然后他终于捋清了事情的经过,继续说道,“那是你们那天走以后发生的了……我研发出了一种药剂,叫做失心魔血清,功能吗……就是你们看到的,说起来那还是我用之前给蒙特的药剂改进的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蒙特利斯的表情变得不太好,好在邦丽一把抓住了他,要不然维吉可能已经被撕碎了。谁都知道,在之前,蒙特利斯为了获得力量找到了维吉,试了不少增强体质的药剂……其中一种还把他的头发变白了。仔细想想,要不是蒙特利斯跟着奥图还有萨兰离开,刚刚的怪物可能就是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我配置了失心魔血清,”笑够了的维吉终于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控制心跳,然后继续说道,“我把制造好的血清取出来一部分,放在了试管里为了方便研究……然后……额……我有点渴了,想要喝点果汁,然后拿错了试管……就那样了。”
森林里瞬间安静下来,即使一知半解,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维吉变成刚才的怪物,只是因为拿错了试管。维吉用试管喝果汁的习惯造就了一个失心魔……好吧,这就是事实,没有什么计划,没有什么阴谋,只是一个缺根筋的炼金术士拿错了试管。
“别这样……那么凶干嘛,我会心跳加速的,”面对怒气冲冲的一伙人,维吉拿出了心率这个借口来自我保护,终于没有被揍,“我也没想到人体对血清的吸收力这么强……原本要注入血管的,没想到喝下去也可以……这一点要记下来……”
一伙人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怒火,只有蒙特利斯还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说来也是,自己差一点就变成了那个没脖子的怪物,换成谁也高兴不起来。仔细想想,如果萨兰在拿文件的时候被试管碎片划破手指,再一不小心吸收了箱子中残留的血清……那么现在就会多一个失心魔了。好在这些都没发生,不过又有谁知道,这些不会发生在其他世界呢?毕竟……每个人的每一个选择,都有可能创造出一个平行世界。
过了好一会儿,在场的人才冷静下来。现在的问题就是之后怎么办,别忘了,交汇平原上还在打着仗。意识到这一点的两伙人很快自动分开,互相对峙着。共同的敌人是维持和平的最佳道具,但如果敌人消失了呢?战争终究会爆发,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面对突变的状况,只有维吉一脸迷茫。想想看,刚刚还亲密无间的两伙人在十六秒内瞬间反目,这并不是一个局外人可以理解的。蒙特利斯用阴影触手卷过满脸迷茫的维吉,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迪洛特一方的法师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等待着领队的命令。
萨兰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嚎叫声打断了。究其根源,嚎叫声出自暴狼的喉咙。蓝色的电流正从项圈的缝隙中向外流动着,暴狼用手抓住项圈,显得痛苦万分。电流持续了三秒左右,暴狼翻着白眼,显然已经晕过去了。但诡异的是他还站着,即使身体在不停的左右摇晃。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昏迷中暴狼突然转过身,能量爪从他的手套中伸出来,向着他身边的爱默丁挥去。短短的一瞬间,远远超过人类的反应能力——好在超不过机器的。一直没什么表现的机械女仆塔丽亚突然出现在爱默丁身前,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暴狼的爪子锋利异常,瞬间将塔丽亚手中的拖把切成了三段,还顺带从她的胸口挖出了不少零件。
“101110……保护……10010……1……1000010111110110……”暴狼的攻击打乱了塔丽亚的程序,可怜的机械女仆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爱默丁接住了倒下的塔丽亚,看着数据混乱的机械女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能量爪再一次向着爱默丁刺来,愤怒的发明家没有选择闪避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装置凭空出现在他的手心,被他狠狠的按在暴狼的胸口上。一阵白光闪过,暴狼脖子上的项圈闪了两下,落在了地上,早就昏迷的暴狼也随之倒地。
“提奥拉!!!”爱默丁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他的声音颤抖着——因为愤怒。很显然,他对自己的作品投入了很深的情感。
“果然被你猜到了……嘿嘿嘿嘿嘿,”生化博士提奥拉的声音从身后的小树林传了出来,他的声线很奇怪,就像说话时被人捏着脖子,“这次是我失败了……但我们终会胜利,为了至高的理想,哈哈哈哈哈。”
提奥拉从树林深处缓缓走出,他的姿势很奇怪,不,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还活着。在之前与失心魔的战斗中,提奥拉被失心魔打飞,全身的骨骼基本上都碎了,而现在……也确实是这样。提奥拉的身体怪异的扭曲着,他用一根金属管支撑着身体,留着血的脑袋斜斜的安在脖子上,他一只眼翻白另一只眼则充满血丝……原则上讲,除非他有暴狼那样的自愈能力,受了这种程度的伤,他不可能还还活着。
但他确实还活着,刚才就是他用遥控器操控了暴狼,那遥控器现在就在他的手中,和遥控器一起握着的还有一块白色的盖状骨头……看来是他身上的零件。就刚才的情况来看,他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了,就像爱默丁之前猜的——他属于某个神秘组织,某个意图在世界上挑起战争的神秘组织。
提奥拉停在了众人眼前——相信这样的身体走起来很不容易,他丢掉了遥控暴狼的遥控器。冲着在场的所有人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张开嘴,露出一口不怎么完好的牙,在他的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那是一小滩不断变换颜色的液体。
“点金石!”被阴影触手缠住的维吉叫出了声,没错,那是点金石的碎片,刚刚被萨兰丢掉的那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