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就代表至高权力?真好笑,一个座椅,却被你们赋予了远超它本身的象征意义。一个废物,也能被你们捧上国王的宝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的愚蠢,好好享受吧。”赤沙魔灵用手抚摸着身下染血的王座,他的手轻轻一握,捏碎了王座的扶手。
他的身前,赤沙尖刺不断从地面突起,收割着场下的生命。大魔法师们依然被吊在天花板上,不知是死是活,失去了保护的来宾们惊慌失措,只能发出无助的哀嚎。霎时,鲜血染红了王座间,红色的赤沙,红色的血,描绘出一副残忍的画卷。
“看看吧,你们的国王可以为生存出卖一切。那你们呢,你们又能怎么样。在临死前你们在想些什么?会做些什么?快点,把这些展示给我,让我看看你们最真实的一面。”赤沙魔灵用一只手撑着脸,金色的长发无序的飘动着。
杀戮剧愈演愈烈,不多时,鲜血就遍布了整个房间。是国王的暴行造就了王座上的怪物,而助长国王暴行的人,又何尝不是怪物的缔造者。只能说,所有人的心底都住着一只怪物,有些人致力于压制他们,而有些人却不断想要释放他们。现在,就是遭受报应的时刻,赤沙曼舞,死亡从天而降,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但我们终究还是需要希望,而希望,也会一直存在。
“住手吧。”穿过血海与尸骸,萨兰站在了赤沙魔灵的身前,他的同伴跟在身后。
“为什么,”赤沙魔灵转过头,深邃的双眼散发着金色的光。对于萨兰的到场,他并没有表现出很多惊讶,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能躲过死亡,就证明你有活下来的资格,但这并不代表着你能命令我。”
“你说要抛开过去,但现在的你,只是在进行一场屠杀,”萨兰直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睛,“这些人跟那件事毫无关系,你不需要……”
“你同情他们?”赤沙魔灵打断了萨兰的话,“不,你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你只是想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更加合理罢了。为了保护菲娜和我战斗?为了原来的我跟我战斗?为了这些无关的人跟我战斗?这都是些合理的理由,但这并不是你的理由。你我之间必需战斗,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也有那个资格,你也能够登上顶峰……”
“来吧萨兰,放弃那些无谓的理由,你站在这里只是为了和我战斗。你不能逃避,我也不能逃避……对,我说过要抛弃过去,这是我的方法,我通过摧毁一切变得更强。而你,而你的方法,就是战斗……放弃那些无谓的思索,萨兰,挥动你的刀刃。”
对,管他呢。
萨兰双手握着真理,冲向了王座上的赤沙魔灵,放弃了所有谋略与战术,这只是一场魔力的碰撞。蓝紫色的镰刀撞上赤红色的手臂,满溢的魔力在王座间那狭小的空间中绽开,两个人的动作快的不可思议,只留下一道道残影。突然,一道尖锐的赤沙柱撞上了萨兰,把他推向了远处。
“萨兰,你一定觉得我的行为莫名奇妙,”赤沙魔灵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抬了抬右手,大团的赤沙包裹了王座,“没错,现在的我很矛盾,蜕变成魔灵的我不应该感到痛苦,但那痛苦的记忆依然铭刻在我的灵魂中,这种感觉几乎让我发狂,现在的我可能真的疯了……我达成了一个目标,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我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我究竟是谁……来吧,萨兰,用战斗告诉我答案,让我看看你在我这都学了些什么。”
“这里可不止有萨兰呀,老师。”梅丽斯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紫色的心形箭失矢从她的指尖射出,直直的飞向赤沙魔灵。
“她说的没错。”蒙特利斯也站了出来,他背后的阴影触手同时挥出,袭向赤沙魔灵。
“不管什么理由,老师,您的行为都是错误的。”卡诺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各式各样的魔法不要命的向赤沙魔灵砸去。
索哀娜沉默不语,但还是抽出了匕首,两道尖锐的冰柱在匕首尖端凝结而成,毫不犹豫的挥向了赤沙魔灵。
“很好。”这可能是奥图第一次给予学生肯定,他抬起红色的手臂,赤沙掩盖了向他袭来的魔法,顺势冲向攻击者。
赤沙魔灵在攻击时并未留手,夹杂着强大魔力的赤沙无情的在王座间里奔流,似乎要将一切吞噬殆尽。就在这时一面护盾拦在了赤沙洪流前方,破碎,重组,破碎,重组……面对强大的魔法,护盾显得不堪一击却又如此坚韧。在不下百次的重复之后,赤沙洪流竟然被这小小的护盾给拦下了。
“无论如何,您都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看着您错下去。”在得知赤沙魔灵身份后就一直纠结的菲娜终于站了出来,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既然同伴们都出手了,萨兰自然也不会落后,他冲出护盾,冲向赤沙魔灵。紫色镰刀又一次触到赤沙魔灵,一些红色的渣滓从魔灵的皮肤上崩裂,相较之前,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但对于魔灵来说,这点伤害并算不上什么。魔灵抖了抖胳膊,把握着魔杖的萨兰弹飞到半空,随即,一道赤沙向他袭来。
萨兰冷静的看着尖锐的赤沙,顺势把真理横在胸前,巨大的力道冲击着他的肺部,几乎挤压出了里面储存的所有空气。趁着赤沙魔灵注意力分散的空挡,蒙特利斯冲到了赤沙魔灵的胸前,六根阴影触手同时出击,擦过魔灵那红色的身体。在蒙特利斯有意无意的操控下,阴影在一瞬间散开,攀上了魔灵红色的身体。阴影的吞噬能力又一次展现在众人面前,随着阴影的扩散,赤沙魔灵的身体也少了一大块。
受到意想不到的攻击,赤沙魔灵那张雕琢出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赤沙魔灵伸出手,周围的赤沙纷纷附着在他的手臂上,形成了一只利爪。一道残影闪过,利爪刺向了蒙特利斯的心脏。虽然刻苦锻炼过,但由于之前的种种透支,蒙特利斯的身体依然是整个赤沙堡最孱弱的,换句话说——他躲不开魔灵的攻击。
危机时刻,一道赤沙从一旁冲出,撞上了赤沙魔灵的手臂。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魔灵的攻击产生了偏差,利爪穿过了蒙特利斯的肩膀,疼的他直皱眉。不等魔灵做出进一步攻击,那道诡异的赤沙就转变了方向,把蒙特利斯卷到了一旁。这一切都是梅丽斯的杰作,她用魅惑魔法操纵了魔灵的赤沙,但这显然持续不了多久。
只是救下蒙特利斯就耗费了梅丽斯大部分魔力,她的脸色苍白,大滴的汗珠从她额头留下——与魔灵争夺赤沙的控制权,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魔灵很快就夺回了赤沙的控制权,他抬了抬手,大量的赤沙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高大的赤沙巨浪。就这样,赤沙浪潮夹杂着巨大的力量,向着敌人滚滚而来,势要将敌人埋葬。
菲娜快速的摆动魔杖,一个巨大的护盾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同一时间,索哀娜把匕首插入地板,大量的冰从地面上涌出,与护盾一同挡在了赤沙巨浪前。巨浪接触到了两人的联合护盾,强大的力道撞得护盾摇摇欲坠,好在巨浪被挡在了外面。赤沙魔灵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抬起手,又一道巨浪拔地而起,向着护盾冲来。
面对着又一道沙浪,卡诺站了出来,他举起自己的魔杖,铺天盖地的魔法向着巨浪打去。卡诺虽然有着大量的魔力,但奈何只能使用基础魔法。这些威力不高的基础魔法刚装上沙浪,就被汹涌的赤沙吞噬殆尽,即便如此,卡诺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他的魔杖发出强烈的光芒,一道道裂缝攀上了魔杖的杖身。随着清脆的破裂声,卡诺的魔杖变成了碎片。但同时,他的魔法也在一瞬间爆发,挡回了赤沙巨浪。这样的结果很好,但同时,第三发沙浪也接踵而至。
只是防御当然不是办法,被击飞到空中的萨兰从半空中俯冲下来,他高举手中的魔杖,魔灵力形成的镰刀变成了原来的五倍大小。萨兰狠狠的挥下魔杖,将巨大的沙浪劈成了两半,随着巨大沙浪的溃散,魔力镰刀也碎成魔力块。萨兰顺势向下挥动魔杖,数不清的魔法锁链从魔力碎块中伸出,缠绕在了赤沙魔灵身上。
封住赤沙魔灵的魔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萨兰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入他的身体,在他五脏六腑间胡乱冲撞。他不由得喷出一口鲜血,却丝毫没有松开锁链的意思。趁着这个机会,萨兰的同伴们发动了攻击,各式各样的魔法砸向赤沙魔灵,强大的冲击瞬间扩散。终于,萨兰的承受力到了极限,又是一口鲜血,魔法锁链不由自主的解开。攻击造成的烟雾缓缓散开,赤沙魔灵毫发无伤的站在空气中,他抬起手,赤沙暴起。
赤沙浪潮一波又一波的袭向众人,细小的颗粒不断摩擦着皮肤,萨兰被卷入赤沙中,视线逐渐模糊了。同伴们被赤沙冲散到大厅的各处,完全杜绝了互相帮助的可能。赤沙在每个人的身上盘旋缠绕,似乎要将他们拉入深渊。萨兰感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无力的望着天花板,直到赤沙吞噬了最后一缕光,如果没有奇迹,那么就一切都完了。
所谓的奇迹,究竟是一种偶然还是一种必然,总之这一刻,奇迹发生了。一道光芒穿透了天际,缠绕在众人身上的赤沙纷纷散落,随即消散无踪。萨兰钻出赤沙,向着光源望去,那大概是王座的位置,光芒中,卡诺茫然的半跪在地面上,手中握着一把闪闪发光的长枪。
圣枪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