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兰的鼓励下——至少菲娜认为那是鼓励,而她也因此打起了精神。她向前走了一步,高高的抬起了头。菲娜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并不大,但由于萨兰刚刚的举动,王座间现在安静的可怕。
菲娜的声音清楚的回荡在大厅里:“我讨厌王族,也不想当女王,所以你们不要投票给我,一张也不要,谢谢。”
原本就安静的大厅变得更加寂静,贵族们甚至忘记了他们礼貌性的掌声,王族那边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就这样,菲娜转过身,在萨兰的陪伴下走回了队列。萨兰注意到,菲娜在暗处悄悄吐了口气,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让她变得轻松起来。过了好半天,大厅里的来宾才回过神,他们纷纷展开议论,到了现在萨兰也懒得阻止他们了。
菲娜刚刚的演讲确实称得上惊世骇俗,只是普通的几句话,却震惊了所有人。当然,也有可能是贵族听惯了词藻华丽的发言,对这样直切主题的演讲不习惯罢了。总之,菲娜的发言不长,却引发了最激烈的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位二皇女在赤沙堡呆的太久,已经疯掉了。
这样看来菲娜也不会有选票了,和预料中的一样,四皇子和五皇子拒绝了发言——毕竟在这两个人中,一个只会六十七个单词,另一个还不会说话。宫廷法师卡伦微笑着环顾四周,似乎在确认还有没有其他事,随即,他开口说道。
“那么演讲环节……”
“等一下。”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卡伦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面带微笑的看着发出声音的人——是新一任的全知者。
“怎么,大法师您还有什么事吗。”卡伦微笑着问道,但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宫廷法师在生气。选举的现状可是通过魔法投影直接投射出去的。萨兰刚刚的情况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找麻烦的。
“当然有事了,”全知者似乎没有意识到卡伦语气中的布满,高昂着头说道,“二皇子还没有发言呢,就这么结束演讲环节……未免有些仓促了吧。”
“哦?那么二皇子现在在哪里呢。”隔着面具都能察觉到,卡伦皱起了眉头。在场的来宾也纷纷展开议论,整个迪洛特都知道二皇子在之前的白龙事件中失踪了,但全知者却故意站出来说二皇子还没有发言……这么看来,这位新任全知者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想要干扰这场选举……除非,二皇子真的回来了。
看到全知者的举动,萨兰也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想到了两种可能。第一,全知者被最近发生的事情逼疯了,想要出来捣乱,干扰选举顺利进行。第二,影子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进一步觉醒了,并以二皇子的身份回到了迪洛特……不过仔细想想,第二种基本上是不成立的,虽然没有切实依据,但萨兰知道,影子只要在附近,自己就一定会有感应。这么一来,全知者出来捣乱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呵呵,二皇子并没有来到会场,”全知者走到房间中央,高傲的说道,他果然是出来捣乱的,“但二皇子仅仅是失踪而已,比起在这里进行无聊的选举,我们不是应该等他回来吗?毕竟二皇子才是继承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呀。”
全知者的一番话又一次引起激烈的讨论,在场的来宾几乎都认为他疯掉了,二皇子是真正的继承人?只有疯子才会这么说吧。到现在,宫廷法师的脸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了,从萨兰进行魔力爆发开始,选举的,场面就开始失控了,现在竟然还有人明目张胆的出来捣乱,他这回真生气了。
“大法师,请注意你的发言,说二皇子才是真正的继承人,证据在哪里?”卡伦耐着性子说道,身上的杀气却散露无疑。
“呵,”全知者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随即翻开了一直抱在怀里的书,一道光闪过,一张纸出现在了书页的上方,“看到了吗,这是国王之前留下的遗嘱,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要让二皇子继承王位……懂了吗?”
这一刻卡伦完全愣住了,身上的杀气也在顷刻之间消散。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那份所谓的遗嘱,而是他确认了全知者真的是个傻子。遗嘱?有那种东西干嘛不早些拿出来,在这个时机亮出所谓的遗嘱,未免也太假了点。而且王族的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失去了头领不代表他们失去了判断力,有遗嘱的话他们早就公开了,何苦在魔法祭上搞这个选举。再加上国王是突然病倒,哪来的时间立遗嘱,综上所述,这份遗嘱百分百是伪造的。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份遗嘱的可疑,在这个时候亮出这份遗嘱……并不算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那么全知者真的是傻子吗,萨兰不这么认为。他拿出伪造的遗嘱一定另有所图,比起“利用伪造的遗嘱让失踪的二皇子继位”这种不切实际的目的,他一定还有这什么别的打算。在场的一半人都想到了这一步,但没有人能想出来全知者的怪异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然,没有想出来是因为他们的情报不够,没法把事情串联起来。萨兰看了看王族,看到伪造遗嘱应该最生气的他们,在这一刻却是最平静的。在王族面前亮出假的遗嘱,无疑是对他们的嘲讽,但面对这种嘲讽,他们却无动于衷。这完全不符合常理,除非……除非这一切全都是他们策划的。
这样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王族举办这次魔法祭的目的是为了再一次让国王复出,并且神化他的形象,借此来提升王族的威望,这么来看,一下这些因素就是必不可少的了。第一是时机,萨兰相信,在次级永生之泉的效果下,国王此时已经痊愈了,现在的他一定潜伏在某个角落,等待着复出的机会。直接出现并且回复原职确实是最方便的选项,但这样,却是无法达到让人臣服的功效。只有在恰当的时机出现,才能最大化的提升自己的形象;第二个因素就是混乱,如果魔法祭平稳的结束那么王族长时间一来的悉心策划也就白费了,混乱可以加剧民众的恐慌,为国王之后的救世主形象做铺垫——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选举的直播,大概也是为了这个。
那么要怎么制造混乱呢?就之前的形势来看,就算王族什么也不做,场面也会异常混乱。而最大的混乱源就是前任全知者,曼德。所有人都知道,曼德为了王位会不择手段,难得有了选举的机会,他自然会策划一番。同时,在新的选举规则下,王位的有力竞争者又由大皇子、二皇子,变为了大皇子、二皇子和大皇女。多出来的竞争对手一定会让曼德采取很多过激的手段,而这无疑会激怒在场的其他人。按照王族原本的想法,奥图也是应该出场的,虽然他对王位并不感兴趣,但一旦曼德行动,奥图就一定会尝试杀了他。对于不分场合的奥图来说,这种事完全有可能,这样一来大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就在所难免了,国王只要在这时候出现,就可以阻止争端,并且无限量的提升自己的形象。
但很遗憾,由于萨兰的暗中介入,间接导致了全知者曼德死亡,二皇子失踪这一连串的恶性事件,如此一来,王族在魔法祭上制造混乱的计划基本上是落空了。首先大皇子,虽然想要王位,但他本人性格直率,并不会使用过激的手段,就连在某种意义上对他不利的选举规则都能接受,可见他的为人。
再之后的二皇女菲丽,虽然因为性别被一直忽视,但她的确精明的可怕。她早就看透了大皇子的性格,这也就意味着她很清楚,如果用了不当的竞争手段,难免会和这位武斗派起冲突。精明的她自然不会做出这种把自己置于敌方领域的行为,在自己的领域取胜,才是最佳的选项。
至于最后剩下的候选人,要么不适合继承王位,要么根本不愿意继承王位,更别提为了争夺王位制造混乱了。这么看来,这一次的魔法祭十有八九会在和平中落幕,而失去时机出场的国王也只能留在暗处了。毕竟为了隐瞒计划,知道计划的人一定少之又少,国王如果就这么在魔法祭后突然出现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当做亡灵除掉。
王族自然不会放任这件事发生,所以他们选择了新一任的全知者。在萨兰看来,现在全知馆的情况并不乐观。不但失去了百年来的据点,由于疏忽导致了二皇子失踪,甚至还丢失了赖以为生的根基……这样下去,他们的没落基本上就成为定局了。所以萨兰推测,王族找上了全知者,以复兴全知馆为由,要求他在魔法祭上制造混乱。所以才有了刚刚那这出闹剧,而现在,闹剧还在进行中。
“没有错,就是这样,”全知者看到没人搭腔,高举着那张伪造的遗嘱继续说道,“二皇子才是真正的继承人,难道我们不应该终止这场无聊的选举,等待我们的国王回来吗?我们难道……”
“够了!”新一任的征服之刃霍利站了出来,为之后的争斗彻底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