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柳夏嫣幽幽说道:“何况陈妙常本也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哪是我们一般人能比的。”
孟夏知道她是感慨自己身世,却不知该怎样安慰,只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柳姑娘,在我眼里你比那陈妙常美上十万八千里,而且女人也不是非得靠嫁个好人家才能活得好。”
柳夏嫣惊诧地看了一眼孟夏说道:“咱还是看戏吧。”
不知道煎熬了多久,两折戏终于唱完了,孟夏大舒一口气,心想古人的娱乐活动真是太单调了,突然很怀念以前看电影的时光,恐怕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进电影院了。再往外一瞧,天色也不早了,孟夏便要告辞,宋谦文说遣人专程送她回去。
临走前,柳夏嫣悄悄拉住孟夏说:“孟姑娘,今日在画舫的时候,李贞玉姐姐暗自叫我明日去她住处,说有事问我。你要是没事,明日能陪我走一遭吗?”孟夏心想明日应该没事就答应下来,和柳夏嫣道别后,忽看见陈惟与走来对她一笑,说道:“我送姑娘回去。”
孟夏莫名觉得有些紧张,想自己今天才认识陈惟与,话都没说两句,就让他送自己回家,有些不安。于是问道:“宋公子呢?”
陈惟与看了看孟夏说:“宋谦文送柳姑娘姑娘回去了。”
孟夏顿时觉得陈惟与可能误会自己对宋谦文有想法,脸马上红了,却只能说道:“呃,那就只好麻烦你了。”
不一会儿来了一顶轿子,孟夏上轿,陈惟与上马,一路出城去。
这是孟夏第一次坐轿子,却觉得一点儿都不舒服,颠颠簸簸晃晃悠悠到了村口,孟夏忙掀开帘子对陈惟与说道:“我快到了,多谢你送我回来。前面就一点儿路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陈惟与下了马对轿夫说:“你在这里等我。”
又对孟夏说:“既然没几步,我就不让马车进去了,以免吵扰了姑娘家人。我送姑娘到门口,才放心。”
孟夏只得点头。月光亮得温柔,周围偶尔几声狗吠,两人默默并排走着,毕竟初识,孟夏也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头暗自走路。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孟夏赶紧说:“我到了,谢谢你,快回去吧,天也晚了。”说完道了万福便要进门。
陈惟与也作揖道:“孟姑娘再会。”
进了院门,看屋里黑着,孟夏蹑手蹑脚回了自己的屋子,屋里没有生火,好冷。孟夏蜷在棉被里,想着自己这吃喝玩乐的一天,也不知道结识这些人到底对不对。自己这样跟男人单独回来,在现在这个时代被别人看到,可能会让陈大娘不开心吧。客栈毕竟不是长久之地,还是得想办法独立门户,做点儿什么。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也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孟夏一早起来将客栈里外清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换身衣服便去了和柳夏嫣约好的地方。两人相见后,按照昨日李贞玉告诉柳夏嫣的位置一路去找一个叫“沁楼”的院子。
在狭长弯曲的巷子的穿来穿去,终于看到一块牌子上龙飞凤舞两个大字-沁楼。
门半掩着,孟夏刚推开门,就听见几声狗叫,马上走过来一个少女。柳夏嫣忙说:“姐姐,请问贞玉姐姐可在?”少女还没回话,就看见李贞玉快步走来,一边打量孟夏,一边挽住柳夏嫣说道:“两位姑娘快进屋歇歇。地方可好找?我本想约在画舫见,但画舫前几日就被王公子包走了。”
孟夏跟在后面,看这庭院一尘不染,几丛竹子还绿着,别的花木却枯了。走进正屋,李贞玉叫丫头们沏茶上来,又给两人拿了一个暖手的小炉说道:“今日格外冷,快暖暖。”
片刻,李贞玉说道:“柳姑娘,不瞒你说,画舫第一次相遇后,我好奇向宋公子打听了你的事,宋公子只说你在锦香院,这个锦香院我是知道的,早年也有些名气,结交的都是些名士文客们。后来换了掌事的人便一路走下坡路。如今只一昧求取钱财,也不管以前的名声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也听说,锦香院对院里的姑娘们也大不如前,这么着急地求钱财伤人伤心,恐怕长久不了。”
柳夏嫣一直低头不语,孟夏也完全不懂,只好不啃声。
李贞玉又叫人送上来几盘小点心,接着说:“两位姑娘可知道宋公子来历?”
柳夏嫣蓦然抬头说道:“宋公子却救了我两次命,我感激不尽,却对他一无所知。”
李贞玉笑了笑,说道:“说实话,姑娘这次的运气也真是好,碰到宋公子。这宋谦文的爷爷是前任礼部侍郎,告老还乡后就在松江买了块地,万事顺意,却只生有一子单传,便是宋谦文的父亲。谁想宋谦文的父亲年级轻轻,刚娶了亲就病死了,又只留下宋谦文一个子嗣。宋家当年辉煌,到现在却只剩下宋谦文孤儿寡母。”
孟夏问道:“那他还如此阔绰,一出手就给了柳姑娘三百两银子。”
李贞玉瞧她一眼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礼部侍郎的孙子就是再不济,也比咱这松江府普通人气派多了。”
孟夏又问:“那他们家现在靠什么为生呢?”
李贞玉说道:“只靠着他祖辈的积蓄,还有些收租子的地。不过,宋谦文正准备乡试,如果中了,前途也未可限量。”
孟夏想了想又问道:“昨日和宋谦文一起的有位公子叫陈惟与,姐姐认识吗?”
李贞玉轻轻抿了口茶,接着说道:“哦?你们见过陈公子了?这陈惟与的来头可就不小了,他父亲可是咱松江府的通判。”
孟夏也不知道通判是什么,听这口气应该也是个不小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