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月泪水涟涟,身子摇摇欲坠,刚想答话,却又被申小桥抢了先,“前两日母亲让她带琳儿去清风寺还愿,谁想她竟让琳儿在一大群丫鬟婆子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母亲不想让玄苍一归府便为此事忧心,昨夜才没让你回正房的,并非母亲心思恶毒故意不让你们夫妻团聚,这世上有几人能体会当母亲的一番心思?”
申小桥又想祭出哭功,梅清月也不是省油的灯,突然冒出一句,“与琳儿一同失踪的还有画眉!”
“画眉?”贺玄苍对这名字也有几分熟悉,就是想不起是谁。
“画眉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是代母亲去清风寺烧香的,画眉无亲无故,六岁入府,相当于在贺家后院长大,画眉除了模样好点,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若说此事与她有关,你还不如说是我老婆子特意跑去清风寺将琳儿抢走的!”申小桥不依不饶。
“母亲,媳妇不是这个意思!”梅清月小声道,继续做受气包。
“玄苍,你在找琳儿的时候,顺便也帮母亲找找画眉吧,她虽是个丫头,却极伶俐忠心,母亲这几年就全靠她陪伴了。”申小桥老泪纵横。
“母亲放心,儿子这就派出军中人马沿清风寺搜山及封锁京城周围的几大路口,势必尽快找回琳儿与画眉!”
贺玄苍说罢,急匆匆地离开,临走也没看梅清月一眼。
梅清月目送贺玄苍离开后,回头看向申小桥时脸上已没有了楚楚可怜的神态。
“媳妇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母亲如此痛恨?”梅清月冷冷地问道,眼中杀机闪现。
申小桥亦冷笑,“不能为贺家开枝散叶的女人,都是贺家的罪人与敌人,我若是你,趁早自请下堂,免得将来大家都难看!”
“媳妇历来克守妇道,相夫教子,持家有方,母亲必不会如愿的!媳妇倒是希望母亲好好保重身子,不要动不动大动肝火,否则到时病入膏肓,即便画眉那贱婢找了回来,恐母亲也得不着她的孝顺了!”梅清月扔下这句话便径直离去,正式向申小桥宣战。
申小桥趁着屋内没人,摆了个胜利的剪刀手,她不怕梅清月对她动手脚,就怕她按兵不动,自己反而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梅清月继续病着,寻找贺琳一事完全落到了贺玄苍身上,申小桥以梅清月病中需静养为名仍然让贺玄苍在福寿堂住下。
申小桥又从木鼎空间的书房内找出几本适合普通人练习的武功秘籍给贺玄苍,犹如娘子爱俏,书生弄墨,武者自然视秘籍如珍宝,贺玄苍接下来一两个月除了上朝和寻找贺琳,更是日夜练习秘籍上的武功,自然将梅清月冷落下来,回京快两个月,贺玄苍只在白日里去探过她两回。
申小桥除了修炼,还隔三岔五地去那山谷察看贺琳与画眉的情形。画眉将贺琳照顾得很好,宁愿自己不吃不喝也不肯让贺琳受半分委屈,贺琳对画眉也越来越信任与依赖。
在后宅之中想让一个人死于无形的方法有很多种,梅清月对这些方法都不陌生,于是申小桥的佛堂内相继出现毒蛇三次,两次走水未遂,自家院子里天天看着桃树居然结出了毒桃子,可惜折腾来折腾去,申小桥依然活得滋润。
申小桥并没有将梅清月弄死,直接让画眉顶上的打算,既然梅清月是贺玄苍的心魔,按照心病还需心药医的说法,梅清月要死也得死在贺玄苍手上才符合事情发展的规律。
贺玄苍与梅清月毕竟是结发夫妻,感情还是有的,目前贺玄苍之所以冷着梅清月那是碍于孝道,而梅清月如果真出点什么事,贺玄苍肯定又会向梅清月靠拢,所以梅清月背后使的这些小手段,申小桥让人暂时瞒着贺玄苍,因为申小桥已经为梅清月备下了一份大礼。
申小桥请来媒婆放出风声,要为贺玄苍纳两名良家妾,最好是出身小官宦家,还允诺如果她们能为贺家生下男嗣,立刻抬为贵妾,一时间心动的人家不在少数,毕竟贺玄苍家世不凡,又有战功在身,可谓前途无量,用一个女儿便可以巴结上贺家对一些小官宦来说还是划算的。
梅清月听到这消息后,将屋里能砸的都砸了个稀烂,纳妾倒罢了,偏偏还要挑小官宦家的良家女,特意说明生子立贵妾,这分明就是在打她梅清月,甚至梅家的脸。
事关重大,梅清月立即带病找贺玄苍哭诉,表达对婆婆的不满,贺玄苍也觉得母亲有些操之过急,按他的想法男人不能太过无情,梅清月出身高贵,又是他的结发之妻,好歹也要等到四十岁后,梅清月仍旧生不出儿子再纳妾不迟。
“母亲只是抱孙心切,再加上至今都没有找回琳儿,才想着为我纳妾的。你也别太着急,回头我再劝劝母亲!”贺玄苍为梅清月温柔地擦去泪水,鼻端闻着成熟女人散发出来的迷人香气,贺玄苍的眼神骤然热了起来。
梅清月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将贺玄苍抱得更紧了。
贺玄苍看看书房门已经关上,便放心地将梅清月抱在怀里一阵揉搓,正想将梅清月往书房的凉榻上按,忽听申小桥在门外说道:“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贺玄苍一惊,赶紧放开梅清月,“阿月,最近母亲的脾气不好,你且先去屏风后面避一避!”
梅清月愤怒得浑身发抖,差点将嘴唇咬出血,最后还是抵不过贺玄苍坚持的眼神,整了整衣衫,神情悲戚地去了屏风后面。
贺玄苍赶紧开门请申小桥进书房。
“你父亲说了,不能在书房内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恐辱没了圣人,玄苍,你没忘记吧?”申小桥坐下后皱眉道。
“母亲放心,父亲的话儿子都谨记着!”贺玄苍暗中替自己抹了一把汗,他刚才就差点犯了忌讳。
“那便好,官媒那边来了信,周家与杨家都愿意将女儿给咱们家,母亲便定了下月初八与初十抬她们进府,玄苍这几日也要注意休息,争取能一举得子!”
“母亲,琳儿如今还下落不明,清月也病着,现在纳妾恐怕……”
“母亲明白玄苍的顾虑,清月当初也是母亲亲自为玄苍挑选的,母亲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喜欢这个儿媳妇的,再加上她是梅相爷的女儿,贺家主母这个位置永远都是她的。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父亲在你这岁数时,你已经五岁了,如今你的儿子却还不知道在哪里,你说母亲能不着急吗?再加上琳儿这贺家唯一的骨血至今仍生死不明,你让母亲将来死了如何去见贺家的列祖列宗?”
申小桥一边说,一边擦眼睛,贺玄苍在一旁恭身垂手,不敢再多说,便陪着申小桥伤感,屏风后面的梅清月恨不得冲出来撕了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臭老太婆的嘴。
“母亲也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地道,因此佛祖对母亲几番警示,最近佛堂里已经进了三次毒蛇,母亲的卧房也有两回差点烧起来,明明是看着长熟的桃子,小丫鬟们在洗桃子时忍不住偷吃了一个,竟然中毒死了,所以母亲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贺家长孙出生那一日!”
贺玄苍的脸越来越黑,高门里男人与女人做事有明确的分工,男人一般不会过问内宅的琐碎事,但不代表男人对内宅阴私事一点都不知道,尤其是贺玄苍这样的男人,一听便知道这些事发生得蹊跷。夏天虽然蛇虫鼠蚁常出没,但象福寿堂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连续出现三次毒蛇明显就不正常,贺家乃军功世家,戒备历来森严,出现一次走水可以看做是意外,连续出现两次问题就很严重了,更别说自己家中长的桃子也能毒死人,很明显是有人想要贺府孀居老夫人的命,而且还是贺府自己人。
那么偌大的贺府谁最恨申小桥?答案呼之欲出,不过贺玄苍也不是个冲动之人,怀疑归怀疑,还是希望在这件事上能有确凿证据出现。
“来人,封锁府中前后门,爷要搜府!”
贺玄苍尽量温和地对申小桥说道:“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将咱们家里的蛇虫都抓干净,将该修整的地方再修整一下,免得再吓着母亲,日后儿子尽量抽出时间陪母亲用晚膳与早膳。”
申小桥起身感慨道:“还是玄苍孝顺,清月如今病着,不能再让管家这样的事去烦她,母亲打算亲自准备你的纳妾事宜。”
申小桥离开后,梅清月迫不及待地从屏风后出来,惶恐地说道:“玄苍,母亲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事,都怪清月心忧琳儿的安危,疏忽了府里的事,清月如今知错了,母亲身子历来不好,接妹妹们进府一事还是清月来操持吧,免得旁人知道了说清月既不能生儿子,又不孝顺婆婆,那清月真的说没脸活下去了!”
贺玄苍看向梅清月的眼神多了几分清冷,让梅清月心头对申小桥更加痛恨。她倒不担心贺玄苍会查出对她不利的证据,她既然敢用那些手段,自然有把握不会让人抓住丝毫把柄,可贺玄苍听到这些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怀疑她,让她的心头有些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