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安的话并没有被楚修明放在心上，只是轻笑了一声，道：“长安，你还是太年轻了！”
卫长安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楚修明，眼神淡淡，却带着十足的威势居高临下的看着楚修明。
“好啊，那我们走着瞧！”
策马转身，再也不看身后的城池一眼。
远处橘红色的天光映照在卫长安被拉的长长的影子上，身着一身亮色的铠甲的背影显得悠远而漫长。
卫家一门的下场让整个京城的权贵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下一个有着卫家下场的人就是自己，战战兢兢了两天，发现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一点都没有在动手的样子的时候，众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而作为已经在出征路上的卫长安，坐在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里，。冷眼看着坐在她对面笑嘻嘻的卫臻。
“小妹！”卫臻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色。
“年纪轻轻老皱着眉头不好啊！”
卫臻笑眯眯的靠近卫长安，：“苏瑾瑜可是把你最近在京城做的那些好事都告诉我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卫长安横了他一眼，随即轻笑：“既然他们都认为我卫氏一门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次怕是连我也要栽倒战场死无全尸，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给自己留退路呢？京城这个地方，外面是的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来，可里面的人死都想逃出去！既然他们那么积极的想要看我卫家的好戏，给他们一个机会又如何？”
卫长安眼神幽深：“铜墙铁壁的防御是钓不出大鱼的！”
卫臻闻言轻笑，看着魏长安的眼神里隐隐有着宠溺的意味。
“楚修明这次小看你的代价就是……要被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闹得焦头烂额吧！”
卫长安嘴角微微一挑，眼神眯了眯，殷虹的唇慢慢一张，冷笑道：“那又如何？”
“倒是你！”
卫长安侧目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卫臻：“我是要叫你顾清欢呢，还是要叫你卫臻呢？”
卫长安眼神里刺出来的利刃一刀刀戳进卫臻的心口。
卫臻看着眼神冰冷脸色却带着笑意，一字一顿的将他最大的秘密公之于众的卫长安，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我不该知道吗？”
卫长安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如果这一辈子的事情和上一辈子的事情的发展完全重合之后，她才发现，当年为了楚修明，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曾经以为自己失去了家人，后来卫长宁入驻楚王府，她失去了未婚夫，直到最后死在战场的时候，她还是没明白那一辈子错在了哪里。
知道这几天，无意中在苏瑾瑜的口中探听到蛛丝马迹的卫长安，在没忍住令手下彻查当年之事的以后，才恍然发现，原来不是谁错了，而是谁都没对过。
她从来没有想过卫臻并不是他的亲哥哥。
但是卫臻出现在卫府的所有前因后果，都像是被抹去了一般查无可查。
顾清欢和卫臻，卫臻和顾氏王族。
卫长安冷笑。瞒得可真好。
“我……”
卫臻顿时无言。
只能抿着唇看着卫长安道：“我没想过要瞒你，只是有些事……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卫长安转眸，眼神放在卫臻的身上，看着男子因为窘迫而涨红的脸颊，带着点点温暖的笑意，说出的话却让卫臻变了脸色。
“男女七岁便不同席，就算你是我名义上的哥哥，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卫长安垂下眼睑，掩去眼神里的波澜壮阔，轻笑道：“顾公子该走了！”
与其说她无法面对卫臻，还不如说，她无法面对曾经死亡的阴影。
死过一次的人呢，才知道活着有多不容易。
卫臻，不，顾清欢看着卫长安地垂下的眼睛，一身亮色铠甲刺的他眼珠生疼。
“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顾清欢有些无奈的抬起头，看着卫长安正色道。
“长安！”
顾清欢眼角微红：“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的！”
“我已经没有了生父和生母，剩下的只有你们了！”
顾清欢抬起头，直视卫长安意图躲避的眼神，捏着她肩膀的手渐渐用力，却不见卫长安脸色有任何的变化。
“长安……”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卫长安回神，看着顾清欢有些无奈加黯然的眼神。
终张了张口，终于在顾清欢有些欣喜的眼神里，吐出来一句：“让我想想！”
卫长安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卫臻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要说没有一点的感情那想想都不可能，而作为前世那场悲剧的原因，其实更多的责任都在于她当年的选择。
技不如人，虽死无尤。
卫长安忍不住心软，有时候她也在想，若是当初她的选择和如今一眼，或者她和楚修明之间从未有交际，或者所有的悲剧和遗憾都可以避免。
而不是硬生生的走到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
“长安！”
顾清欢的语气里带着欣喜，带着满面的笑意压抑住也想要握起卫长安手的冲动，笑道：“长安，此去西北困难重重，皇帝和朝廷一定会想尽办法施压要你把兵权交出去，你想好怎么办了么？”
卫长安闻言看着刺客有些呆的顾清欢，忽然轻笑一声。
“兵权不在我手里，我只是镇北将军，就算是交，交的也是皇帝放在我手里的那三十万边疆兵马的兵权，至于其他的，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
听着卫长安促狭的话，顾清欢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良久之后，当整个车厢沉默的让人觉得窒息的那一刻，顾清欢才轻轻开口。
“长安，保重！”
好好活着！
顾清欢眼神里的担忧让卫长安心里一暖，只是有些事情就算也太多的话也说不出来，更不能说出来。
浮生一梦，有时候卫长安自己都不清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能任由岁月腐朽的气味在她的心里慢慢的发芽，最后只能在清晨的晨光里看着尚未沾染上岁月痕迹的那双眼睛，告诉自己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