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的余波还在起劲地相互干扰,“哗”地一声,一条赤红的身影如火箭般从池中窜了出来,那就是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我。命运似乎永远对我吝啬无情,它偶尔的几次馈赠都需要我打起万分谨慎小心地应对,这次同样如此,一时的麻痹大意换来了如今的我活脱脱像只煮熟的虾米。池水表面毫无异常,可刚下降两指深,我就犹如掉进了赤热的熔浆内一样,这哪里是水呀,分明与烧熔的铁水一般无二嘛,幸亏我保持着一贯的机敏,警觉有异就拼命上浮,真要迟缓一点,那么这池碧水就好似一锅肉汤,而我就是肉汤内必不可少的主菜。
我踮起脚尖左右乱转,双臂更是抡圆了“呼呼”挥舞,期盼着寒冷的空气能快速消散我体表的热量,使劲地大口吸着气,然后急促地把胸中犹如烧灼的气流狠命吐出。就在我狼狈不堪地在池边手舞足蹈时,“噗哧”一声轻笑幽幽传来,当即惊得我傻立当场,虽说笑声听来轻灵悦耳,可在如此静寂的夜色下,却如同从九幽深渊内阴恻恻冒出来一样,而我正在全神贯注地驱逐热量,突如其来地来之一下,真的会出事的,我顿感心脏剧烈地“咯噔”一下,瞬间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脑门,无比惊骇地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个漆黑的欣长身影从阴暗之处慢慢走了出来,每跨出一步,此人身上的黑色就淡一分,等她来到我跟前,已完全显露出浑身白嫩的圣洁之色。她长的与我在河边所见的奇异女子几乎一模一样,但我敢肯定两者不是同一个人,首先她的手中多了一根紫色长矛,这还不是主要的区分之物,区别之处是她俩迥然不同的眼神,河边女子冷艳绝然充满着凌厉的劲气,而眼前女子笑媚如花冲着我挤眼,单纯的目光清澈见底。她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呆若木鸡的傻样,又忍不住“哧哧”地笑个不停,边笑嘴里边“呱啦”地说个不休,那条红色甲尾配合着她乱颤的身姿,在空中“呼呼”地画着圈圈。
我能有限地听懂几个词语,她的言语似乎接近古老生僻的山尔语,我不确定地指指自己,说:“吽兜智?”原本平静的她又忍峻不住地“咯咯”笑着频点头,当即气得我一时语塞地直翻眼白,山尔语中的“吽兜智”是指一种智力低下只知吃喝拉撒的长毛铅猴,它们的身体笨重行动缓慢,终其一生一直在为吃与拉忙碌着,所以山尔人往往用“吽兜智”来形容愚不可耐之人。初次见面,就被她划分到蠢蛋,笨猪的同列中,我心中的难堪滋味可想而知,不由得恼羞成怒地大声回道:“你她娘的才是弱智,惹恼大爷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没办法,男人似乎维有亮出雄性的侵略性,这样才能在雌性生物的面前找回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话语我到是说得有持无恐,相信她不可能听得懂天穹的通用语,果然,只见她疑惑地看着我鹦鹉学舌地道:“就地正法?”我见状大喜,按耐住雀跃的心情,和风细语地接着缓缓道来:“对,就地正法,听不懂吧,顾名思义就是我要折磨到你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意淫的后果真是可怕,我说到最后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如同绽放得花朵一般,仿佛要燃烧起来。
她惊奇的目光还在仔细揣摩我的要害,好像见到了什么神圣之物,看个没够。尽管我自认为脸皮够厚,但长时间被一个美艳女子如此直盯盯揪着命根子不放,谁吃得消,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搜肠刮肚地冒出几个山尔单词:“你,谁,什么地方?”谢天谢地,这句支离的话语她能听懂,她两道凝结的目光终于从下至上爬上我的脸庞,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竟然有彤云涌动,只见她满脸希冀地幽然道出了一句让我当场晕厥的话语:“你现在就要就地正法吗?”那几个字被她一字一句用天穹通用语说得字正腔圆。
原本让人浮想连翩的言语,如今听来说不出的阴森恐怖,我先前也只是过过嘴瘾自娱自乐一番,真没想过要把她怎样,在我心中她绝不是同类,只是徒俱人形而已,谁知道她是什么怪异生物,这是其一。其二,假设她与人类相似,真要闭闭眼与她行苟且之事,万一一个不如意她把我一撕两瓣咋办,我上哪里哭诉去,冤不冤呀。如若她再像黑寡妇一样,那我是什么,是肥料,是美味可口的营养品,还是孕育她下一代的栋梁。
看她跃跃欲势脸庞也开始红润起来,我越想越害怕,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逃吧,不要再傻站着不动,看她那种反客为主的腔调,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她似乎从我阴晴不定的神色中看到了某些意图,只见她纤腰一扭,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根紫色长毛已被她擎在手中,冰冷刺骨的矛尖已直抵我的眉心,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我惊怒道:“你要干什么?”她嗔怪了我一眼,说:“是你要哪个正法的呀,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仙乐,我却听得毛骨竦然,直感浑身一阵阵发冷,她接着轻笑一声,说:“人类,你可是宝,尽可放宽心,不会吃掉你,爱惜你还来不及,没什么不妥,保证让你那个什么升天。”
我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我诅咒教会她天穹通用语的家伙,连我充傻装愣的机会也被剥夺了,面对着强权将行霸王硬上弓的预兆,我心中填满了悲愤的怒意,我怎会沦落到这步田地,自从在鲲鹏星球上选择了假死退避,真是一步退步步退,从那天开始整个人就被忍让压抑着,遇事犹豫不决生怕暴露身份,不敢发怒,不能快意恩仇,整个人锐气消失殆尽,身处在惰性的恶性循环中不能自拔。那个在天地之间呼啸而过,直面人生的我哪去了,我越想越愤慨,越想越郁结,忍不住长啸一声,“哈哈”地仰天大声苦笑起来。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发神精的我,锋利的矛尖已刺破了我的眉心,鲜血淋漓挂了下来,她稍稍缩回些矛尖,不解地道:“真这么开心吗?”我继续着放声大笑,是的,我很开心,很长时间没如此地放肆地痛快一把了,不是为了她脑中的春意,而是我终于明白了我的问题所在,为何现在的我如同形尸走肉一般,因为我不经意间把我自己弄丢了而不自知,从此刻开始,我要一点一点地扭转自己颓废的心态,把正真的自我找回来。
我满不在乎地一把扫开碍眼的紫矛,大步上前喝道:“美女,我的精气神都为你准备好了,你做好接受狂风暴雨般的侵袭了吗?”她对我忽然之间的情绪反差明显不适应,惊惧地连退几步,我毫不犹豫地紧逼几步,大笑道:“没什么不妥,保证让你那个什么升天。”是的,我确实准备妥当,想要大战一场,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盘肠野战,而是你死我活的生存之战,我要送她去安息的天堂,不是淫海欲天的糜散之地。她并没有注意到我凶狠的语气,鼻噏张合着左右四顾,反而惊骇涟涟地问道:“你身上怎会有迷唵兽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