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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迷途

一个人在黑夜中独行,很容易幻想出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身后紧随不散,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内心一阵悸动,我在疑神疑鬼之间尽可能地寻觅他们走过的痕迹,似乎在中途停留过一段时间,但又匆匆离去。前面一排巨木挡住了去路,道路出现分叉,是沿着河边继续往前,还是绕道而行,两边都有凌乱的脚印留下,暗自猜测难道队伍出现了分歧,在通往巨木深处的通道上,地面的足迹上掺杂着清晰的肥大的厚实爪印,似乎刚过去不久。我思虑了一下,在野外求生的准则中,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河流,然后顺着溪水的流动方向,直往下游走是最有可行的方法。

河边光秃秃无遮无挡,倾斜的缓坡落差很大,一不小心一脚踏空,包你一跤跌到河底。整个河堤弯弯曲曲,大部分堤防已被河水侵蚀掉,裸露出巨木盘根虬结的根茎,河面雾气升腾根本看不清,偶尔有轻微的划水声远远传来,显得此处充满着安宁与和谐。我收敛起自己的气息,足尖轻点如同御风而行,身随心转在河堤上幻出一道道残影,要不是带动起一片雾气,不注意看根本无法发现我的踪迹。过了大约三个小时,我渐感吃力,如此高速突进是我前所为有之事,换作以前的我早已气喘嘘嘘累得不成样,可见现在的我,耐力与反应力皆都今非昔比,那得益于我的体内一股莫名的神秘力量,它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改造我。它出现的蹊跷,对于它,我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矛盾心态中,尽管现在效果显著,但长久如往它会不会给我的身体带来不可逆的伤害,好与坏之间是否最终却得不偿失,种种念头不可扼止地冒出,想想心中不免有点忐忑不安。面对空旷的河道,我才确信我的判断发生了偏差,一路走来既没发现他们的踪影,也没看到有搏斗过的痕迹,他们没走这条道。

不管那么多,据我估计,约翰的初衷也是沿着河边下游走,只是有莫名的原因驱使着他们改了道,大体方向应该不会变,我只要一直走下去终会与他们相遇。看看河堤似乎没有尽头,决定休憩一下,找了一棵高叉的巨树攀上,窝在叉口内吃了些食物,迷迷糊糊之间睡着了。梦里瑶又来找我,依然那样清纯可人,笑颜如花地默默看着我,她的眼神中充满着留恋与不舍。我尝试着去抚摸她的脸庞,可她的距离似近却远,手不管伸多长,总是够不着,最后还是她幽怨地低叹一声,主动靠了过来。

瑶的肌肤还是如此的光滑细腻,她乖巧地缩在我怀里,我亲吻着她的额头,说:“对不起,对不起。”她仰起精致的脸庞哀怨地看我,我的泪水飞溅在她的睫毛上,她的双眼也一片迷朦,倔强的双唇紧贴上来,狠狠地咬在我的嘴上。我心疼地紧紧抱着她,想要不顾一切把她融入到我的身体内,不再让她永别自己。

一声娇媚到骨髓里的呻吟悠悠从怀中响起,我猛然发现怀中紧抱着的不是瑶,而是尽显妖娆,浑身****的黛雅。黛雅的肌肤透露出彩虹一般的光泽,在七彩光华笼罩下,我内心的欲望不可遏制地蠢蠢欲动起来,雄性生物的本能被前所未有地激发出来,禁不住咆啸一声,犹如一辆高速急弛的列车那样不可阻挡,呼啸着钻进了幽暗深长的遂道中。

我的快感伴随着黛雅响彻云霄的呻吟声攀升至云端,猛然听见黛雅一声透人心彻的冷哼,她浑身的彩虹光晕迅速回收内敛,随之从她的皮肤内弹出一根根乌黑铁刺覆盖全身,密密麻麻连下面也不遗漏。刹那间,我已被无数的铁刺刺穿,等我挣扎着从她的身上挪开,身上已被刺得千疮百孔,满天的血箭从我体出,我顿感浑身发软,整个身形摇摇欲坠。黛雅变异的脑袋犹如合金打造,看上去就是一个铁皮球,其中传出了金属般的磨擦声:“你永远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我没想到我会是如此死去,太窝火憋屈了,恼怒地长啸一声,就想与她同归于尽,心中一急却惊醒了过来。

我依然窝在树叉内,只是在我的侧下方多了一张怪异的面孔,它的脸庞已初具人形,光秃秃硕大的脑袋,头顶鼓起一个个黑紫的小包,没有眉骨与眉毛,圆鼓鼓的浑浊黄眼往外凸现,鼻梁瘫塌,其中有两个黑洞在进出气,一张裂到耳根的大嘴正冲着我不断地喷出粉红色的气雾,粉色气雾在空中迅速与空气融合,化作无色无味的气流冲刷着我面容。它细长的上肢沾满了粘滑的稠液,手掌宽大只有三根手指,指尖扁平如同吸盘紧紧地扣在树干上。

当我乍醒与它对视,我们相互间都吃了一惊,它那双浊眼不解地望向我,充满了疑惑。而我猛然见到一张怪诞的面孔近在咫尺,难免心跳加速冷汗直冒,但此刻的我脑袋昏昏沉沉,巨大的疲惫感潮水般袭来,仿佛全世界都在助我再次进入睡眠一般,心中大急一咬舌尖大声怒吼,勉勉强强冲它开了一枪,枪声划破长空,它却早已从树干一滑到低,一跃跳到浅滩上,直立起身形心有不甘地望着我。我惊险地从一个树叉攀到另一个树叉上,直到脑子稍许清醒才停下来,安谧地调息了几十秒后才感觉无碍,只是手脚还带有轻微的麻痹感。

那东西还在恶狠狠地盯着我,见它还不死心,心中恼怒地冲它连开了几枪,吓得它一个缩脖钻入水中。我不敢久留在此,差一点儿就让它无声无息地把我吃掉,而我当时还做着香艳美梦呢,真是太凶险了。跳下巨木,没有片刻停顿,展开身形一路扬长而去,速度越跑越快,胸中的郁结渐渐消散,一种将要乘风而去的错觉,悄悄晃动着我的神志,忍不住地想要仰天长啸一番。那只功亏一篑的怪物开始还能紧吊在后面,现在不知被甩掉在哪个旮旯角落里了。前面相似的环境好似没有尽头,足足又消耗了我两个小时,面前才豁然开朗。

河面的宽度收窄,河水的流速也湍急起来,透过蒸腾的雾气,对岸的轮廓已模糊可辩。寒雾变淡不再那么刺骨冰凉,沙砾不再是地面的主角,遍野茂密的杂草旺盛地眩耀着它的生命力,绵软湿润脚踩上去很容易滑倒,地势起伏不定,而所有的劲草却怪异地随之拔高压低,犹如一张巨毯平铺在大地上。低矮的紫叶树稀稀拉拉地点缀着这片原野,稠密的紫叶轻颤着相互击打,发出磨牙般的森人声。

我忽然之间茫然起来,显示器一点信号也没有,是在此处原地等待,还是继续前行,心中筹谋不下。我内心的本意是不再往前,找一妥善之处静待信号,可又担忧他们拐了个大弯,跑出信号的有效范围,难不成我当真要在紫魔星终老。一点火光帮我解决了难题,有光明就有希望,不管是遥远的过去,还是未测的将来。

我避开地势的制高点,因为那是紫叶树的地盘,它似乎能感知道我的经过,所有的紫叶会随着我的身影移动倾斜。它的根部纠缠着一种近乎蛛网的藤蔓,平铺开把整个高地覆没,其上盛开的娇艳花朵表现得更夸张,齐唰唰冲我怒放,骤然喷出的五彩花粉弥漫整个夜空,要不是我运气好处在上风处,触不急防之下很可能被它喷个正着。藤蔓之下各种骸骨密密麻麻,在几棵紫叶树之下我还发现了人类变形的颅骨,生生地被挤压破裂开,顿感心中后怕不已。

随着我不断地靠近,星星火点已成一团熊熊大火,几道身影围绕着火堆席地而坐,不时有爽朗的哈哈大笑声从中远远传来,里面不乏胆大包天之徒。像我这类人大部分时间是在孤寂中度过,并不是我天性不合群,而是各种因数促成了我现在的性情,其实我不排斥往人堆里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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