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姐——向小姐——”
感觉有人在唤我,我睁开眼睛,旁边已人去座空。只有方才帮我将行李拿上后备箱的少年坐在驾驶座上偏着头注视着我:“婉姐,有事先走了,让我带您去华艺报到。”
“麻烦了。”
“您太客气,我姓卿名慕,卿是众卿的卿,慕是钦慕的慕。您叫我小卿或卿慕都行。”
言辞分外的不厌其烦,声音却冷硬没有一丝的热望。
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我竟多嘴道:“那你希望我叫你小卿还是卿慕?”话一开口我就后悔了。因为他一看就是个冷漠的少年。
他却立刻开口道:“卿慕。”
我笑了笑:“好,卿慕。”
他微微一愣,眼中有浮光掠过……
来春城之前我就将网上所有有关华艺的资料翻了个遍,知道它是一所园林建筑风格的艺校,朝晖夕曛中,仿若人间仙境。
但真的置身其间,我还是被它的古典富丽几乎夺去了一切意识,只木讷地随着卿誉前行。
行到一条宽阔的林荫道上,忽听卿誉喊:“小心!”
抬头,便见一只篮球从天而降,呼啸着霹雳之势,向我袭来。
我认命的闭上眼睛,等了好一会预计的疼痛都没袭来,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在看到跌坐在我面前手捂着额角,不时发出压抑的呻吟声的卿誉又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明明刚才球是直面冲我来的?!我的心陡然一震,难道——
“为什么要替我挡下?”我破口而出,不及他回答又道,“谢谢。”从行李箱中的医用物品为他消肿敷药。
“可还有其他地方伤着?”
卿慕摇了摇头。
我扶他起来,轻声说:“额间近日不要见水,你回去好生修养,我自己一个人去报到可以的。”
卿慕没有说话,从我手中夺过行李箱默然前行。
未及几步,一个身穿一身正装四十岁的中年人拦住他,从皮夹掏出一沓百元钞票递给他。
卿慕冷冷地望着他,并不接。
中年人睥睨了一眼地上的篮球,不耐道:“少爷给的。”
卿慕皱了皱眉,指着我正色道:“篮球惊到的是这位向小姐,我不过是逞能救美。赔礼你找错对象了。”
中年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把钱递给了我。
我伸手接过,转身一把扔进了垃圾箱。
中年人错愕地看了我一眼,继而怒道:“你——”
我打断他的话:“人人都不辞辛累挣钱,不是因为喜欢它,而是因为没有它很麻烦。虽然我不认同你家少爷的道歉方式,但我接受他的道歉。”
抬眸对着卿慕:“我们走吧。”
发现他正笑意吟吟的看着我。
我在三次劝说他回去休息未果,颓然放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
望着固执的陪我去报到,帮我把行李搬进豫园的卿誉,我的心很快乐,但更多的是悲哀。
我的脑袋里反复涌现几年前的画面:
我一个人肩上背着鼓鼓的背包,手上拉着笨重的行李箱,独自在又高又长的校园甬道上。炎炎的烈日让我汗流浃背,我的右手使不上劲换左手,看着往来有说有笑轻而易举就将我甩在后面的校生,想哭却硬是强忍着继续前行……
“向小姐,这是我的手机号,您有事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谢谢。”我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纸片。
卿慕微微一笑,嘴巴弯起好看的弧度,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明亮清澈的如天边明晃晃的上弦月,让我过分沉重纷乱的心的渐渐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