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蝶虫理清思绪。
似经历了万古岁月的他,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了,涩涩的对舞梓铭说:
“妈,即使真的是那个病,我们也要找到方法治好爸爸,我们不能放弃。”
舞梓铭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同样肯定的回答道:
“儿子,我也决不放弃,即使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试,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养好精神,一会才能全力帮爸爸。”
母子俩坚定的眼神和顽强的意志,感染着车厢内的两名医生。
董鑫没说话却心思电转的为这对母子思量着眼前的难题。
几分钟后董鑫突然说道;
“哎呀,光看你俩了,赶紧,车上有设备,舞梓铭,得先把你的血采出来啊。”
舞梓铭也反应过来,迅速伸出胳膊,
自己带上止血带,董鑫熟练的给舞梓铭开始采血。
第一次就采了五百毫升,超出了正常采血的量,作为医生,他们都知道,大腿动脉出血,五百毫升恐怕也不够用,而这时舞梓铭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
舞梓铭苦笑的摇了摇头,似乎是说自己的身体太不中用了。董鑫投来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收回血袋放入储存箱中。
舞蝶虫见母亲脸色煞白,知道一定是采血过量了,而且从母亲眼神中就能看出来,肯定是还不够。于是急忙撸起袖子伸出了粉嫩的胳膊说道:
“我的,我也是一样的血型。”
舞梓铭见儿子的举动心中感动,但却笑了笑摇了摇头,帮舞蝶虫挽上袖子收回胳膊说道:
“你太小了,还不到能献血的年纪,采少了没用,多了会伤身体,不到万不得已,你还是给我老实的呆着吧。”
舞蝶虫不愿违背母亲的意思,便没说什么。缓缓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董鑫拿出车里的一包糖水递给了舞梓铭,舞梓铭缓缓的喝了几口。
董鑫回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看了看舞蝶虫,心想,这是七岁的孩子吗?打死我也不信。超常的理解能力就不用说了,居然和他妈一样,一滴眼泪都没流过。两个人都坚强的像块钢啊。
一路风尘仆仆、心急如焚,再无它话。
救护车终于停了下来,司机喊道:
“到了,赶紧去,别当误时间。”
一行人迅速的进入医院来到急诊手术室外,董鑫早就不见了踪影,因为它要进手术室。舞梓铭也想去,可是外科手术不是她的专长。
这时的急诊手术室外已经站了一群人,有闫蝶的同事、领导,也有受伤同事的家属,而两名轻伤的摄像师也在这之中,都在等待闫蝶的消息。
舞梓铭和他们打了招呼,便和虫子两人默默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机不断的响,旁边的人来了又走,时间流逝,舞梓铭的母亲和父亲也赶到了医院。
舞梓铭和母亲对话,父亲在一旁听,当听到及时救活也只有一天可活的时候,舞梓铭的母亲哭着说道:
“闫蝶真是个好孩子,可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孤苦伶仃的,天天在外面采访奔波,现在又弄成这样。老天爷呀,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一看啊,他要是走了,留下这孤儿寡母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话到此处早已涕不成声,舞梓铭的父亲连忙搂住了老伴的肩头。
劝慰道:
“好了老婆子,别想那些了,现在重要的是能不能有办法把闫蝶救活。”
舞梓铭眼泪在眼圈打转却始终坚持,没让眼泪流下。听到父亲的话只是轻轻闭目,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她怕一说话就会哭出来。她只能沉默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休息室了,手术室门前只剩下了这一家子人。手术室里一名医生走了出来,一身手术服,带着手套,急切的说道:
“病人妻子呢,由于病人之前流血过多,至少还需要五百毫升完成缝合手术,血库没有这种血,你们快点去联系,血要在一小时内送到。”说完转身又进去了。
舞梓铭听完,知道血库中没有这种血,而这个医生应该是董鑫派出来,特意通知他们的,虽然不符合医院规定,但也只能让舞梓铭自己想办法了。
舞梓铭毫不犹豫,走到血库要出血袋自己扎好止血带,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开始采血。
她认识血库的人,而且她知道之前自己在救护车上已经采过五百毫升血了,医院一定有记录,而规定是一个人一次最多采血八百毫升,如果再采五百毫升就是一千毫升,很容易造成休克和一些不良反应,甚至死亡。
医院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她只能采取这种特殊的方法,自己采血。
看着鲜血一点点从刻度上慢慢爬过,舞梓铭觉得头越来越重,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心里只想着,五百毫升,快呀快到了。
当血流到了五百毫升位置的时候,舞梓铭已经面如白纸,头重脚轻,摇摇欲坠了,她努力的拔下身上的针头,扶着墙拿着血袋一步一步的向手术室走着。
别人并不知道她已经采过血,血库的人因为舞梓铭想故意隐瞒,自然没去做入库出库登记,也就不知道。
而虫子也不知道具体采多少血是没事的,当舞梓铭快要接近手术室时,突然一双孩子的手拉住了她的手。
“舞阿姨你怎么了?”
拉住舞梓铭的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张东局长的宝贝闺女张小雅,这一拉可坏了,舞梓铭本来就已经要支持不住,让她这一拉,重心一偏,顺势就倒了下来,昏迷了过去。
舞蝶虫一直注意着母亲的举动,跟着母亲来到血库,一看不好,第一个冲了上来,可是也没能扶住舞梓铭,舞梓铭的血袋在手中,可血袋这边的链接却没有切断,血袋受到挤压,血从针头处喷射出来,溅了一地,而舞梓铭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舞蝶虫一看母亲晕倒了,赶紧喊道
“医生医生,快救我妈。”
顺手接过了母亲手中的血袋。怒视着张小雅。
舞梓铭的父亲母亲闻声也赶了过来和几个护士一起将舞梓铭抬进了抢救室。
舞蝶虫快要气爆了,揪着张小雅的耳朵,微微用力说道:
“你就是我的克星,害死人不偿命,每次看到你准没好事。你个小丫头片子。气死我了。”
用手拧着张小雅的耳朵。小丫头痛的哎呦哎呦的叫着,旁边的人哪有工夫管这俩小人,都去看舞梓铭了。
对别人舞蝶虫自然不会这么下手虐待,可张小雅和他从小玩到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舞蝶虫自然没什么顾忌。
张小雅求饶道:
“虫子哥,我错了,你快放手,疼死我了。”
舞蝶虫这时突然看见血袋里面的血在三百五十毫升左右,而他刚才听医生说的,是要五百毫升,再一看溅了一地的血,心中明白了,强行压下心中怒气,松开了拧着张小雅耳朵的手,说道:
“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好意思说疼,我给你个机会,现在你得帮我个忙,我就不再怪你了。”
张小雅看着一地的血心中害怕,听舞蝶虫说自己能帮上忙,闻言就是一喜说道:
“什么忙?”
舞蝶虫说道:
“把你的头绳借我用一下。”
张小雅道:
“你要这个干什么?”
舞蝶虫急切的说:
“别问了,你是不是还想尝尝拧耳朵的滋味?”
张小雅一听连忙摘下自己的头绳,交到舞蝶虫的手中。怕怕的躲到一旁。
舞蝶虫学着母亲的样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他将头绳绑在自己的胳膊上,将针头扎进自己的肘部血管,手法一看就是经过名师指点的,这名师,自然就是舞梓铭了。
小拳头一攥一松,真有几分母亲的样子,血袋内的血液又一点点的往上爬,可是他岁数小,身体有些单薄,血液压力不足,头绳又短又细,几分钟过去了,还不到四百毫升,这个速度太慢了。
舞蝶虫把心一横,解开了头绳,这回采血的速度快了,一下子就要到五百毫升了,虫子来不及再系上头绳,对站在边上看傻了的张小雅说道:“你用双手用力攥住我的胳膊快。”
张小雅不敢不听,却又害怕,蹑手蹑脚的攥住了舞蝶虫的上臂,舞蝶虫轻轻的拔下针头,手法大器。
可是一个小女孩能有多大力气,怎么可能攥得住。
呲的一声,一小撮血液随着针头的拔出喷溅到了张小雅的脸上。
张小雅吓得哇哇的哭了起来。
不哭还好,这一哭血液混着泪水把这个靓丽可爱的小脸蛋变成了小花脸了。
舞蝶虫看了这张小脸,忍俊不禁,苦笑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快去洗脸吧,我原谅你了,再晚了洗不掉,你可要带着我的血过一辈子了啊。”
张小雅更害怕了,连忙去找地方洗脸去了。
舞蝶虫连忙将血袋拿去急救室,按了按铃,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人接过了血袋,问道:
“血型确认了吗?血库怎么没给我们通知?”
舞蝶虫道:“我妈是舞梓铭,她自己给自己采的血,我们全家都是一样的熊猫血。”
这个医生心中了然,肃然的说道:
“哦,好的。”
转身进了手术室。
舞蝶虫松了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关了,希望父亲能先度过这一关。
这时他看见手术室门上的镜子中的自己,下了一跳,原来自己也是一脸煞白了,突然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就要一屁股跌在地上。
这时后面突然有一双大手将他拖了起来。他晕乎乎的,回头一看,是张小雅的父亲张东,领着小雅拖住了他。
张东拿起了公安局长的架子一心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的意思,说道:
“你这小子,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在学院就学了这些吗?”
这时的张东只知道闫蝶出了车祸,还不知道他出了状况,觉得应该会没事,才这么说,不然他可真没心思陪两个孩子耍嘴皮子。
舞蝶虫振作了一下精神,不卑不亢的说道:
“张叔叔,你真的误会我了,小雅是为了帮我才弄成那样的,我也是为了救我爸,我恐怕要没有父亲了。”
声音带着一丝神伤。
张东说道:
“心性不错,看起来你还蛮懂事的,还会自己采血?
你不用担心,闫蝶他福大命大,不就是个外伤吗?
流点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和我出去吃点东西吧,你这脸都白成这样了”
舞蝶虫说道:
“我不去了,我在这等我爸的消息,我妈也倒下了,我绝对不能倒下,我要坚持到父亲好过来,尽管希望渺茫,但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张东听出了他这是话里有话啊。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问道:
“你这鬼灵精,你爸难道除了外伤,还有别的疑难杂症?”
舞蝶虫道:
“爸爸是先昏迷才出的车祸,ICU诊断,昏迷中神经系统高速运转,骨髓有缓慢干涸的迹象。”
张东一听到这里,两眼一片茫然,回想起了以前的一幕幕案例,声音冷了下来说道:
“多久了?”
舞蝶虫回道:
“大约三个多小时了。”
张东摸了摸舞蝶虫的头,下意识的安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他会好起来的。”
可是这安慰的话,张东自己都不相信。
舞蝶虫无法掩饰压抑的心情,虽然明知张东是安慰自己,还是咬着嘴唇无奈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