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遭遇狼群
“砰,砰砰——”
天色蒙蒙亮,几声沉闷枪响骤然打破了地处横头山的额古尔大森林的宁静,也将睡梦中的刘根生夫妇惊醒。刘根生一跃而起,抓起双管猎枪大步奔向门外。
刘根生出生在大山深处,曾服过役,转业后便来到这儿,当起了山林看护员,协助林警专门打击那些神出鬼没的偷猎者。这时,妻子春花也起了床,抱着狍皮大衣追上来,帮他穿在身上,再三叮嘱说:“根生,小心点。那些人心肠狠毒,要惹不起你就赶紧回来,别和他们较真。”刘根生拍拍春花的肩,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对了,看住山娃子,千万别让他乱跑!”
说完,刘根生拉开木屋的门板,纵身跳下楼梯。这是栋用厚重松木板搭建的二层木屋,刘根生一家三口住在上层,下层是厨房和堆放杂物的仓房。看着丈夫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密密匝匝的树林中,一缕担忧倏地升上春花的心头。能不担心吗,敢到人迹罕至的额古尔大森林来猎狼猎熊的人,肯定比虎狼还要凶狠!这个时节,冰雪初融,大地回春,黑熊棕熊也从冬眠中苏醒,开始出来觅食。由于冬眠体力消耗过大,攻击力明显下降,一些不法猎人便抓住这一时机,偷偷潜入密林进行猎捕。就在去年这个时候,两个猎人袭击了一只刚钻出山洞的棕熊,密集的霰弹将棕熊打得满身都是血窟窿,闷哼栽倒。十几分钟后,猎人看到棕熊一动不动,以为已气绝身亡,就掏出尖刀慢慢上前,准备割下熊掌,剜出熊胆。事实就是这样,即便成功猎杀一只重达千斤的熊,猎手能取走的也仅有这两样东西。孰料,一个猎手刚刚靠近,棕熊突然嘶嚎着爬起,挥起熊掌重重拍向他的胸口。猎手大惊失色,来不及躲闪便如风筝般飞了出去!
棕熊的巴掌力道之大,能将凶猛的老虎抽得晕头转向,更何况是身单力薄的人?另一个猎手见势不妙,哆嗦着双腿转身要逃,可棕熊没给他机会,踉跄扑来。如果扑上,不用击打,单笨重的身体就能将猎手压死!眼看猎手就要命丧熊口,危急中,又一声枪响传来。
这一枪,是刘根生开的。在熊与人之间,他只能选择救人。子弹稳准地击中了棕熊的心口。棕熊轰然倒地,砸得山响。惊魂甫定,逃过一劫的猎手忙向刘根生道谢。刘根生瞪视着他,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冷冰冰的字眼:“滚——”
然而,猎手并没有滚。当刘根生蹲下身查看棕熊时,猎手却猛地挥起枪托,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等悠悠醒转,猎手已经走了,同时带走了熊掌和熊胆。这样的事,刘根生没少经历。以致每次听到枪响,只要刘根生赶去阻止,春花的心都会悬到嗓子眼里。恶狼可怕,野猪可怕,狗熊可怕,而最可怕的却是——人!
站在木屋门口,春花正惴惴不安地想着,8岁的儿子山娃子走出房间,揉着睡眼问:“娘,爹呢?刚才是不是枪响啊?”“是枪响,你爹已经去看了。听娘的话,你就在屋里待着,哪儿也不准去!”春花边说边关紧房门。春花清楚,眼下,森林里是最危险的,受到枪击和惊吓的野兽会疯狂地攻击任何人。就像此刻,刘根生握着猎枪奔出不到三里,便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嗥声!
狼嗥声悠长低沉,那是在歌唱,在求偶;若叫声短促急切,那是已确定目标,行将发起攻击的预警信号。此时,狼的叫声短而急促,透着狂躁,肯定是在合围猎物。那猎物会是什么?刘根生停下脚步,循声辨别出狼群所在的方位后,正要奔去,却见一胖一瘦两个中年男子失魂落魄地跑来。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刘根生端起猎枪,对准了来人。那两个男子一看,战战兢兢地大叫:“别,别开枪。我们是科考队的,后面有……有狼!”
听对方这么一说,刘根生明白了,狼的猎物是人,恶狼在“猎”人!
一般情况下,狼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除非你侵犯了它们的领地,让它们感觉到了危险。刘根生冷哼一声,问:“适才是你们开的枪吧?”“是是是。”瘦子倒痛快,忙不迭地说:“我们遇到了狼,怕它咬我们,我就……就开枪想吓跑它们。谁知它们不跑,倒追起我们来了。”“真是这样?”刘根生追问。两个男子一个劲地点头,“真的真的。求你快带我们躲躲,狼群就要追来了——”
晚了。话音未落,十几只狼已围上来。刘根生手臂一抬,枪口朝天,果断地扣动了扳机。枪声震耳欲聋,群狼登时原地站住,瞪着绿森森的眼睛紧盯着三人,却丝毫没有撤走的意思。对峙片刻,蓦地,随着一声短促嗥叫响起,只见群狼纷纷弓起腰身,露出利齿,争先恐后地腾跃扑来——
二、不速之客
林中木屋内,春花在忙着做早饭。破空传来的枪声,惊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从丈夫刘根生走后,她的眼皮一直在怦怦地跳。难道……会有不测发生?不会的,整座横头山,整片额古尔大森林,哪儿安全,哪儿有狼窝熊洞,丈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绝不会出事的!可就在春花神不守舍,焦急等待丈夫回来的当儿,仓房里猝然响起了儿子山娃子的惊叫:“娘——”
“山娃子——”春花心头一颤,扔了锅铲慌张地跑出厨房,“山娃子山娃子,怎么了?”“娘,这儿有个人!”山娃子倚在门口,指着堆放木柴的仓房一角说。
有个人?这栋木屋坐落在密林深处,每年能到木屋来的,也只有植物研究所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那几个人。除了他们按季节一年来个三两次外,偶尔能碰到的,几乎全是鬼鬼祟祟的偷猎者。那这个人会不会是偷猎者?春花迟疑地靠近,先是看到了一条血迹斑斑的腿,接着看到了一张因受到惊吓而变得蜡白的脸孔。
是个看上去差不多有四十岁的男子。男子指指腿上的伤口,断断续续地说:“我是科考队的,遇到狼群攻击后和同伴走散了。”
春花心肠好,忙催促山娃子去取止血药和绷带。山娃子应着,颠颠地跑上木质楼梯。春花俯下身,看到男子的右腿上有一道弧形的伤口,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瞅了一会儿,春花纳闷地问:“可你这伤……不像是狼咬的——”男子苦笑着说:“是野猪。狼追我,我跳进了一个石坑里想躲起来。没料到里面还有一头野猪。野猪拱起嘴巴就啃我,啃完就跑了。”
“那肯定是个猪窝,野猪以为你和它争窝呢。”春花说。野猪遇到人,向来都是闪,只有处在发情期的野猪才会主动攻击人。说话的工夫,山娃子抱来一只木匣。春花接过打开,取出只玻璃瓶,倒出一把草末敷在男子受伤的腿上。男子当即疼的龇牙咧嘴。山娃子却乐了,“叔叔,你没我爹厉害,我爹从不喊疼。有一回,我爹踩上了给傻狍子下的铁夹,脚趾头都夹断了,他还笑呢。”
“去,回楼上待着,别到处乱跑。”春花撵开山娃子,给男子缠上绷带,说:“这是我男人自己做的止血药。不仅止血,还能防止伤口感染。你的伤不重,过一会儿就好了。对了,这才四月份,你们科考队到森林里来做什么?”
“我们是来寻找东北虎的。前些日子,有人说在横头山看到了东北虎,队里就让我带人来考察。我叫林大壮,还有两个队员,不知他们跑哪儿去了。”男子说完,强支着要站起,可脚下一软,又痛叫着跌坐下去。春花扶起他,上了二楼,并盛来满满一碗饭。显然,这个叫林大壮的男子饿坏了,端起碗就是一通狼吞虎咽。
“谢谢你,从昨天到今早,我一口东西都没吃过……啊——”林大壮刚撂下碗筷擦擦嘴角,无意中一回头,顿见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出现在面前,吓得他差点瘫到桌子底下去。
“叔叔,你的胆这么小,连假老虎都害怕,怎么去找真老虎啊?”原来是山娃子戴着个虎头面具,悄悄溜到了他的背后。林大壮抹抹额头上吓出的涔涔冷汗,大喘着气说:“我,我们只是看看有没有——”“当然有了,我爹就看到过。”山娃子胳膊一扬,认真地说:“我爹说,老虎可大了,就藏在大山里——”
山娃子没有说谎。东北虎主要分布在中国东北的小兴安岭和长白山区,而横头山恰在长白山腹地。东北虎号称“丛林之王”,体魄雄健,行动敏捷,除虎爪和犬齿利如钢刀外,它还有条钢管般的尾巴,威力无穷。可现实却是,东北虎再凶猛也不是猎枪和陷阱的对手。如今,的确已很难再见到东北虎的身影。
“你爹?你爹是干什么的?”林大壮皱着眉问。山娃子骄傲地说:“我爹是山林保护神。他长得高高的,胳膊跟松树一般粗。还有,我爹的枪法可准了,能给狍子换眼珠子!”
所谓换眼珠,是指子弹从狍子的一只眼睛里打进,从另一只眼睛里出来。听到此,林大壮又问:“那你爹去哪儿了?”“刚才有枪响,爹去看是不是坏蛋猎鬼来了,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山娃子一直管偷猎者叫“猎鬼”。说这话时,刘根生正陷身群狼的围攻之中。一头体形硕大、皮毛金黄的恶狼率先窜起,瘦子举枪就要射击,刘根生却迅速出手,一手架起瘦子的猎枪,一手挥起枪托砸向恶狼的脖颈!
瘦子的枪响了,恶狼一头跌下。不过不是被瘦子击中的,而是被刘根生砸落的。瘦子大叫:“干吗不让我打它?”刘根生没有回答,举枪对准几十米之外的一块岩石,扣动了扳机。
那儿站的是头狼,组织群狼进攻的头狼!子弹打得岩石火星四溅。只听头狼“嗷”的一声长啸,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转瞬之间,群狼放弃进攻,蜂拥掉头,四散而逃!
三、群狼猎人
刘根生从狼口中救下的瘦子叫张岭,胖子姓王,绰号叫王胖子。刘根生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对付狼群也一样,只要吓退头狼,狼群无主,自然会撤退。要是开枪射杀,浓烈的血腥味会刺激得群狼愈加狂躁……张岭和王胖子哪有心思听刘根生讲这些道理,一再央求他帮忙去找另一个伙伴。在山林里转到傍晚,直累得双腿如同灌了铅,依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要不这样,你们先去我家,歇息一晚,明天再找?”刘根生说。两人听完,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眼下饿得肚子咕咕直叫,浑身一丝儿力气都没有,若再碰上狼群,后果只能是填狼的肚子。半个小时后,刘根生带着两人回到了木屋。山娃子乐滋滋地扑进刘根生的怀里,说早晨家里来过一个叔叔,被野猪撞伤了腿。娘给他上了点药,吃过饭就走了。
“他长什么样?”瘦子张岭急问。山娃子一通比划,王胖子脱口而出,“一定是大林——”“是啊。叔叔说他叫林大壮,是来看东北虎的。”山娃子接茬说。这时,春花端着饭走来,看到丈夫好好的,这才松口气,“怎么才回来?可让我担心死了。”刘根生呵呵一笑:“要不是找那个姓林的,我早就回来了。”春花看看张岭和王胖子,拉着刘根生走到一边,小声说:“我感觉他们不像好人,还有那个叫林大壮的。”“不会吧?他们说是科考队的——”“科考队的怎么都带枪,不带相机?”春花不无担心地说:“你多留点神,别人家说啥你都信。”
咂么咂么春花的话,是有点道理,刘根生不由多了几分警惕。本想吃过饭后再详细问问,不料还没等他开口,危险再度降临!
收拾完碗筷,春花准备送到一层的厨房去,可拉开门一瞅,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深山老林里的夜晚来得快,天色黑得早,此时,黑黢黢的夜幕中突兀地多了一溜绿幽幽的小灯笼!
是狼!是白天遭遇的群狼卷土重来!听到春花的惊叫,刘根生抓起猎枪,冲到门前。天!足足有二十多只!“快,封好后窗和天窗!”刘根生大喊着抓来一条板凳顶住门板,接着看向张岭和王胖子,冷声问:“两位,请说句实话,你们开枪是不是打死了狼?”
王胖子身材矮胖,此刻一哆嗦,像极了皮球在跳。他心惊胆战地答道:“是,是。一只,就一只。”刘根生又问:“那只狼是不是体型较小?”
“没错,是只小狼——”“什么小狼,是只母狼!你们,真是该死!”刘根生打断王胖子,气愤地说:“你们了解狼吗?随便打母狼,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猎杀母狼是什么后果,木屋外的阵势便是最好的说明!几近发疯的群狼要对人进行一场集体围猎!千百年来,人们对狼有着极深的误解,甚至是刻骨的仇恨。在民间传说与童话中,狼狡诈、贪婪、冷酷无情,俨然就是魔鬼的化身。但事实并非如此。狼极其聪明,有着超出寻常的耐心与坚韧。在捕猎时,它们总是耐心地蹲守,观察,等待,一旦锁定目标,绝不轻言放弃。而且,狼对爱情对伴侣忠贞不渝,堪称动物界中贯彻一夫一妻制的典范。特别是生活在中国东北部的狼,雌雄彼此忠贞。如果母狼被猎杀,公狼一定会为伴侣报仇。从眼前的情形看,张岭和王胖子他们射杀的不仅是一只母狼,还是头狼的妻子!
“那……该怎么办?”王胖子拖着哭腔问。刘根生阴着脸稍一思忖,沉声对山娃子说:“你回到自己屋去,关紧门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出来。听到没有?”“嗯,听到了。”山娃子从没见老爹如此严肃过,乖乖地回了房间。接着,刘根生把猎枪交给春花:“你守着门口,我去厨房取干辣椒。记住,最好不要打死它们。”
“不行,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春花死活不让。刘根生笑笑,说:“可我要不去,咱们会更危险。你盯紧点,不会有事的。”话一说完,刘根生便跳下楼梯。他一落地,便有几只狼霍地蹿上来。春花对准最前面的一只开了枪。子弹击中狼爪,恶狼嗷嗷叫着缩了回去。与此同时,刘根生一个箭步冲进了厨房。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刘根生拎着一大包辣椒又跳上楼梯。但,聪明的头狼岂肯放过这个进攻的绝佳时机?只听“呜嗷”一声嘶叫,顿见群狼一拥而上,其中一只已身体腾空,张开长嘴,恶狠狠地咬向刘根生的大腿——
“根生——”春花惊声大叫。丈夫与狼群距离太近,绝不能开枪;可要不开枪,丈夫眼看就要落入狼口!我到底该怎么办?!
四、人心不古
万分危急之际,刘根生猛然回头,握起拳头径直迎向狼嘴!这一幕,看得张岭和王胖子都呆住了。刘根生要干什么?揪狼舌?用拳头支住狼嘴,这不是两败俱伤的险着吗?不等两人回过味,只见刘根生的手掌已然松开,一把红红的辣椒面一下子撒进了狼嘴里!
狼平生最怕刺激味浓烈的东西。诸如胡椒末,辣椒,氨水等,都会严重破坏它们的嗅觉。紧跟着,刘根生又扬出一把辣椒面,刺鼻的辛辣味瞬间弥散开来,狼群只能悻悻退去。上了二层,刘根生麻利地将干辣椒分成数堆,包裹成一个个“辣椒炸弹”。
“春花,把山娃子的弓箭拿来。”刘根生说。弓箭取来,刘根生又将“辣椒炸弹”绑在木箭上,浇些汽油,点燃后射向聚堆的狼群。这一招绝对算是“杀手锏”!辣子一烧,噼啪作响,呛人的辣味刚一散开,狼群便溃不成军,四散而逃,转眼消失得无踪无影。
“刘大哥,你真厉害!”危险解除,瘦子张岭讪笑着竖起拇指。刘根生紧绷着脸,硬邦邦地说:“你们根本不是科考队的。说实话吧,你们到额古尔来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嘿嘿,我们——”张岭挠挠头,吞吞吐吐,还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就听王胖子指着门外惶惶大叫:“不好了,又来了——”
又来了?怎么会?刘根生提枪转身,迟疑地看向屋外。没有,屋外十几米的空地上,什么也没有啊。不好,王胖子使诈!刘根生刚想明白,顿觉脑海里一阵昏眩,身子一晃便趴在了地上。
是王胖子举起凳子,砸中了刘根生的头!一怔之后,春花破口大骂:“浑蛋,你们干什么?”王胖子猎枪一抬抵上春花的胸口,大声说:“退后!瘦子,快把这娘们绑起来!”
春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王胖子阴恻恻地一笑,得意地说:“你老公不是想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实话说吧,他猜得没错,我们不是什么科考队的,我们是来猎熊的。”
一只纯正的野生棕熊的熊掌,黑市价格每斤在4000元左右;胆汁丰富的野生熊胆,1克能卖到100元。成功猎杀一只棕熊,至少会有数万元的收入。正是如此高昂的利润,促使猎鬼们不计代价,疯狂猎捕。
“你们这帮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浑蛋,你们不怕死,就去猎啊。干吗打我老公?”春花气愤地质问。王胖子倒不急不恼,指着木板墙壁上的一个标记说:“为啥?看到没,这是大林留下的,他说你们家有上好的皮货。”春花看向墙壁,果然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对勾。一定是林大壮进过仓房,发现有不少狐狸、狼和狍子皮,还有几只风干的熊胆,于是留下了记号。那些东西,都是猎鬼们的“杰作”!他们开枪猎杀,没有一击毙命,狼熊等逃脱后死去,后被刘根生拖回,剥取。眼下,他们是想把皮货据为己有。想到这儿,春花让两人随便拿,只要放了他们一家就行。孰料,卑鄙的林大壮又突然出现在木屋内!
林大壮并没有走。他躲开春花的视线,偷偷在一层的杂货仓房内潜藏下来。狼群撤退后,他爬上山娃子房间的窗台,骗开窗子,并掐着山娃子的脖子走出来。春花一看,又惊又怒:“你个浑蛋,放开我儿子——”
“放了他?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林大壮奸笑着说:“去年这个时候,我和大哥来猎熊,结果我大哥被熊打残废了,光医药费就花了五六万,害的我把割走的熊掌和熊胆全搭了进去。”春花冷哼插话:“活该!”“是活该,可你们今天遇到我们,也是活该!”林大壮鼻孔出气,说:“去年那只熊为啥那么凶?我想明白了,洞里有熊崽!母熊只有在保护熊崽的时候才会拼命,才会发狂!我还清楚,熊跟人一样,恋窝。去年在哪儿冬眠今年还在哪儿,可我们哥几个去了,没找到。我想,你老公肯定知道,所以,我只能请他带路!”
春花恍然大悟。这个林大壮,就是去年打晕丈夫刘根生的畜生!哼,我绝不会放过你们!春花开口了:“我知道熊洞在哪儿,我带你们去。”林大壮在春花的脸上摸了一把,歪笑:“痛快!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胖子,你把她老公也捆起来,捆紧点——”“是。”王胖子应着取来绳索,刚把刘根生翻过来,便觉咽喉处一凉。是……是枪口!刘根生的猎枪顶在了他的下颌上!
原来,刘根生昏过去不一会儿就醒了。他趴着没动,一是想弄清这几个猎鬼的真实意图;二是想寻找有利时机,一举制服对方。情形突变,林大壮登时一愣。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因为他的手里还攥着一张“王牌”——刘根生的儿子山娃子。
林大壮扼住山娃子的脖子,一步步向山娃子的房间退去,蛮横地说:“想保住你儿子的命,就放下枪!”刘根生顶着王胖子,一步步逼上,“我们一换一,怎样?”“行,行,大林,你快放了那孩子——”王胖子哆哆嗦嗦地嚷。不料,林大壮嘴角一撇:“闭上你的狗嘴!刘根生你听着,仓房里的皮货我全要,熊也要打。这两样办不到,你儿子我是不会放的——”
“哎哟,你勒疼我了!”山娃子突然用力一扯林大壮的胳膊,手指往嘴里一塞,“呼”地打了个清亮亮的口哨。林大壮一惊,再次收拢胳膊,直勒得山娃子小脸通红,喘不过气来!说:“小混蛋,你给我放老实点——”
话刚出口,便听到山娃子的房间里哗啦大响。林大壮愣眉愣眼地扭头一看,当即骇得嘴巴大张,瞳孔圆睁!
熊!一只半大的棕熊呼啦跳进窗口,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喷吐着热气的嘴巴几乎贴上了他的脸!惊恐中对峙了几秒钟,不待林大壮举枪,棕熊已扬起大巴掌,煽向他的后背!
咕咚——只是一掌,林大壮的身子便飞起来,重重地砸落墙角。张岭和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抱头冲出木屋,屁滚尿流地滚下楼梯……
五、尾声
天亮了。
刘根生冲天空开了一枪。那是颗红色的信号弹,是发给额古尔森林派出所林警的。随后,刘根生和儿子山娃子押着垂头丧气的林大壮,向大森林外走去。身后,一摇一摆地跟着只棕熊。这只被山娃子叫做嘟嘟的棕熊是个孤儿。一年前,他的母亲被林大壮猎杀,是刘根生把它抱回了家。经过悉心喂养,嘟嘟和山娃子成了好朋友。事实证明,只要心怀善意,人和动物也是能够和谐相处的。
走着走着,突然,一声声凄惶的喊叫声从树林深处传来:“救命啊,有狼——”
不用说,是瘦子张岭和王胖子。他们慌不择路,又陷入了群狼的包围之中。此时,是人猎狼还是狼猎人,答案已然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