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见他终不再问她军姿的事,暗松了口气,此时楼下秦二正大声道:“恭喜这二十位中奖人,我们这麦香居的蛋糕松软甜蜜,老少咸宜,极难制成,一两银子一个!”下面立时一阵惊呼,有一个中奖者竟乐得跳了起来,高世曼的视线被他引过去,只见那人不似下人装扮,应是普通民众,难怪高兴地直跳,她不由得也被他感染,脸上的笑收也收不住。
沈立行看着她高兴,心情也轻松起来,哪知这时李冲进了来,沈立行扭头看着他,李冲使了个眼色就转身出去了。他扯着高世曼的胳膊道:“你不要趴在窗子上,我出去下”,高世曼不以为意,点了下头。
到了门口,李冲见左右无人,凑近沈立行道:“李少阳他们一家四口都死了”。
沈立行本来因为个子比李冲高,正俯首侧耳在听,惊闻此言,猛地甩直了身子愕立在当场。李冲睃了眼沈立行,没敢做声。沈立行冷静下来,沉声道:“报官没有?”
李冲点头,沈立行忍了怒火道:“再探,等我回去再说。”
“是”李冲掉头就走,沈立行返身进去站在高世曼身边不做声。今上体验民情时与死刑犯有个“死亡之约”,因怜其家人受之牵连,故待之较以往宽宥,很少罪及至死。上行而下效,朝中各大臣工属从皆不轻易致人死地。李少阳一家四口,他本来想放他们一条生路的,没想到竟让人灭了门,此人本是他麾下部属,现今全家遭难,难免让人联想翩翩。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不仅断了人家全家的生路,还让他惹一身骚。
沈立行越想越气,太子李承俭自腿伤险被废之后,脾气变得格外乖戾,连他府中的姬妾也时有被他玩残的事发生,其师钟靖修屡劝不止,李承俭嫌他啰嗦麻烦深恶之,自此师生二人生隙。这本与沈立行毫无关系,但是自太子与他递话被他敷衍过去后,似被太子恨上了,要不然这次李少阳之事也不会发展到此种程度。无论如何,李少阳明面儿上一直是他的人,这次算是阴沟里翻了船。
“彦堂哥……你怎么了?”高世曼扭头发现他双眉紧锁,迟疑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肚子有些疼”沈立行假装捂了捂肚子。
前世高世曼曾有过胃痉挛和阑尾炎半夜送医的经历,对各脏器的部位还算了如指掌,忍不住上前拉开他的大掌去试按他的腹部。
沈立行看她关切地在他肚子上按来按去,忍不住笑道:“你还懂医不成?”
“不懂,但是我知道这是胃,这是阑尾”高世曼分别按了按这两个部位,抬头认真的看着他,“痛不痛?”
沈立行抓着她的手往自己心脏那一捂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你这丫头懂不懂我的心。
“狼心”高世曼想也不想。
“这儿呢?”他微愣一下便笑着将她的小手挪向胸侧。
“狗肺!”说完高世曼哈哈大笑。
“坏丫头!”沈立行转眼忘了李少阳之事,呵呵地笑着捧着她的小脸儿道:“在哪儿学的这么坏?”
“**************啊”高世曼理直气壮的。沈立行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她不满地甩了甩头,娇哼着躲了开来。
沈立行正准备再捏,丁山这个没眼色的东西提着个蛋糕一脸占了大便宜的进了来。他将蛋糕往桌上一放乐道:“爷,奖品!”
结果只得了沈立行一个白眼儿,他不明就理,看了看高世曼,又看看沈立行,垂头老老实实地站了出去。
高世曼并未注意到这些,见蛋糕拿进来,靠过去打开看了看道:“嗯,不错,下次让他们再弄个花型的模子做个花蛋糕出来。”
沈立行看着她那一脸自信的模样笑道:“你这脑瓜儿里成天在想什么?”
她却不理,捏了块蛋糕在嘴里尝了,又舔了舔唇道:“好吃!”接着又捏了一块儿递到沈立行面前道:“肚子还痛不痛?”
沈立行张嘴接了,咽下才道:“不痛了,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回去吃,今儿酒楼人多,不能耽误了生意”高世曼低头将蛋糕收好,朝门外叫道:“丁山,把蛋糕带回去吧!”
丁山忙屁颠儿进来收蛋糕。沈立行还准备哄高世曼中午就在这酒楼中用饭的,见他跑进来收拾,抬起腿就往他屁股上来了一脚。丁山莫名其妙捂着屁股委屈道:“爷……”沈立行不理他,拉着高世曼往外走:“去我那吃吧!”
反正不在这稻香楼吃便行,高世曼边走边道:“灵儿和平儿还没回来呢!”
“还不去找?”沈立行回头瞪丁山。
“是!”丁山刚挨了一脚还不知道为何,此时不敢大意,马上小跑着下了楼。
与沈立行去了沈府,沈立珍却不在府中,高世曼只得跟着他去了他的书房。她看书房有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便往书架走去,书架上都是一些兵书还有些奇闻异志之类的书,好些书名都晦涩难懂,见到这种书她只扫一眼便往下面看,沈立行则在一旁喝茶。
书架最下面没几本书,她略扫了眼,发现有个珠子夹在书架缝隙里面,看着珠圆玉润的,便蹲下身去在那缝中抠那珠子。谁知那珠子纹丝不动,她见地上一尘不染,索性便跪在地上,低着头趴在书架里继续抠。
这时李冲神色郁结地进了来,书桌挡着他的视线,是以他并没看到高世曼也在房中,对着沈立行道:“李少阳一家都死在房中,他那儿子……”
沈立行一个厉眼扫来,他不由怔住,下半句话也咽了下去。
高世曼本来在一心抠那珠子,听到说李少阳一家都死在房中,猛地一惊,又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忙直起身道:“谁?”
李冲这才发现高世曼也在房中,不由懊恼之极,沈立行也不做声,低头喝茶。高世曼知道不能管男人们的事儿,不过这会儿脑子特别清明,突然想起上次在这书房侧间见到的一家四口,那妇人当时还说了句什么“何以将少阳打成这般模样儿”,李冲口中的李少阳不会就是他吧?
想到这里,她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沈立行面前问道:“是不是上次在那侧间的一家四口?”
李冲不敢吱声,垂着眼皮子装哑巴。沈立行暗叹口气放下茶杯道:“正是他们”。
高世曼正想问是不是他干的,幸而脑袋转了一圈,如果是他干的,李冲便不会来通知他那一家四口都死在房里了。她小心地审视着沈立行道:“肯定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哦?”沈立行闻言心中十分舒坦,“何以如此笃定?”
“直觉”她又看向李冲道:“什么情况?”
李冲不敢答话,抬头看了沈立行一眼,虽说高世曼是他未来的主母,不过这会儿正主子就在面前,还轮不到他自作主张。
沈立行给他一个“说吧”的眼神,他才小心道:“那李少阳一家均被人勒死,他的儿子死法最为怪异,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红衣,被人绑了后手佛结反吊在梁上……”
“闭嘴!”沈立行突然冷喝一声,伸手拉过高世曼的手道:“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不好!”高世曼甩开他的手,直盯着李冲道:“你接着讲啊!”
李冲敛了眼皮子不敢动。
沈立行见她甩了他的手,再次将她拉到面前,按在自己腿上坐下柔声道:“你听这些作甚,晚上会做恶梦。”
“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高世曼知道沈立行不发话,李冲肯定不会接着说,她扭过身子双手抓着他两只胳膊道:“我想听听,是不是把你也牵扯进去了?也许我可以帮你出出点子”。
笑话,他沈立行何时需要靠女人来摆脱麻烦了?不过听到高世曼担心他牵扯进案子,他十分受用,看着她问道:“你当真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高世曼真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自己并非弱质闺秀的心情,前世电视上什么没见过?她早忘了上次见到李少阳浑身是血的场面双腿打颤的自己了。她是忘了,沈立行可没忘。
“好好!”沈立行搂了她倚在胸前安抚她,“叫他说便是,若是不想听了就叫他闭嘴”。
李冲见沈立行刚才还虎着脸让自己闭嘴,这会儿对高世曼又换了副温言软语的嘴脸,心中暗暗瘪了瘪嘴。
沈立行抬头对他道:“说吧。”
他忙咳了声接着道:“李少阳的儿子不仅被反手吊在梁上,脚上还坠了个称砣,据说印堂穴上还有个针眼儿,死状极为诡异,梁大人亲自去看过了,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高世曼听着听着便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正垂眸思索,沈立行看了她一眼道:“怕不怕?”
李冲扫了一眼高世曼,她表情自然,眉头微皱,似是在寻思什么,哪有一丁点儿害怕的迹象?不禁暗嗤了一声沈立行矫情,小题大做。
高世曼正沉浸在对前世的追忆中,理也不理他,她突然想起新中国七大未破悬案中的重庆红衣男孩案,她不禁自言自语道:“重庆红衣男孩案?”
沈立行和李冲听了不禁莫名其妙,都疑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