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见朱婆子来通知她带高世娟去庄子上,自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只有说不带高世燕去庄子上,才能将她们打发掉。鲁老太一贯居高临下,自以为多活了几十个年头她就是这府上的老大,行事霸道不循常理,她索性也不按常理出牌。
朱婆子听了这话一愣,高世曼看着她不做声。
“三小姐不跟大小姐去吗?二小姐说……”朱婆子有些疑死不惑了。
“二小姐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不是去庄子上玩,是去做事,谁也不带!”高世曼明显露出不高兴的脸色,朱婆子只好陪着笑道:“是是,老奴回去再跟老太太说说。”
“朱妈妈”,高世曼叫住她,“祖母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凡事就别再操心了,您是她身边儿的老人了,多少提点着些。”
高世曼今非昔比,自然不会再对鲁老太的指手划脚悉听尊便,她想让自己带上她最疼爱的孙女,商量都不商量一下,直接使人来通知,她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太后呢。
朱婆子听了这话挤着笑道:“大小姐别生气,老太太也不过是见不得二小姐那可怜样儿,哪知道她现在在老太太面前还编瞎话儿,说大小姐要带三小姐去庄子上玩儿。”
“我可没生气,祖母年纪大,免不得被人糊弄,你们这些老人儿多在一旁看着点就好了。”语言是门艺术,它具有相当的弹性,高世曼不冷不热的说完这么几句,便看着朱婆子。
朱婆子尴尬地道:“是,多谢大小姐提醒。老奴告退。”她心中也有些烦了,这高世娟一天到晚的没个消停,还叫她跑到大小姐面前吃挂落,真是糟心。要说那乡下庄子有什么好去的,缠着老太太非要去庄子,真是脑抽了。
“嗯。”
朱婆子回到上房便对鲁老太道:“大小姐说了,她去庄子是有事儿做,谁也不带。”
鲁老太听了没吱声,高世娟一下子炸毛了:“她明明要带那丫头去的,怎么可能谁也不带?”
“二小姐若不信,明儿早上跟着就是了”,朱婆子笑眯眯地。
“祖母,孙女儿去问问”,高世娟起身,准备去问问高世燕。
而高世曼则早叫人通知世燕,将事情讲了一遍,让她干脆也不要去了,世燕一听,顿时怄的不行,好好的事儿叫高世娟给搅和了,真是恼火。现下她只有也不去。
高世曼第二天便出发去了庄子,一到庄子就去找杨庄头,让他将玉米和西红柿种子拿出来,播种前晒种、浸种、催芽等操作,高世曼让杨庄头将庄子里的都叫来,手把手地将这些方法教予他们,并简单讲解了这么做的原理,大家都是头一回听到这种处理方法,都听得津津有味。
条件有限,她只能根据眼下的条件适当进行播前处理。玉米直接露天种植,西红柿就用大棚种植,她一边做着准备工作,一边让人将大棚整理出来。
玉米直接播种,但西红柿就麻烦多了,先要育苗,下个月才能定植,她只能再三交待好,有空再来庄子,然后回了京城。这么下来,就进入七月中旬了。
沈立行确实被皇上派去送嫁襄城公主,诸事都要他亲自过问安排,所以他这一阵子也忙得不可开交,高世曼回了京城,得知二十二日是襄城出嫁的日子,便去让秦二挑了一个做蛋糕的师傅,送给襄城陪嫁。公主出嫁,自然是不愁嫁妆什么的,高世曼也没什么可以送她的,想着安排个会做蛋糕的人在她身边,总还有个与众不同的绝活儿在手。
皇上也派出了各类纺织、造纸、制陶工匠跟着公主去吐蕃,甚至还有一些作物种子和各类书籍。为了这个女儿,他也算是尽到了父亲的职责。秦二选了两人通知高世曼,只说公主出嫁头天再送过去。想起襄城要远离故土,高世曼心中总是有点酸酸的,她也不敢去见襄城,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襄城出京头一天晚上,沈立行便抽了空来瞧她。高世曼正想去找他呢,想将秦二送给襄城陪嫁的两人让他带上,他这就来了。
瞧着他唇边胡碴子都出来了,高世曼上前摸了摸那胡碴道:“怎么回事儿?还没见过你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儿。”
“来得急了,就没管它”,沈立行扯开她的手,顺势将她拉进怀里,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道:“明儿我就走了,可能要些日子才能回来。”
“嗯,一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高世曼担心地问道。
“不会,我只将公主送至嵩州城外,在那里再办点事儿便回来。”
“要多久?”高世曼想着苏潜在嵩州,可又不好开口相问,只得随便问了句。
沈立行抱着她却半天没有回答,过了会儿才道:“曼儿,待我回京,你便嫁我好不好?”
好什么好呀,前世这么大还在上高中好不好,高世曼不拒绝也不答应,只埋在他胸前默不作声。
“曼儿。”他久不得回应,忐忑地轻唤了她一声。
高世曼闷闷地道:“十八还早呢。”她也知道这一关得过,于是敷衍他。现在娘家她多自由,她还有自己的生活呢,若是到了沈府,她又得重新熟悉环境,交结亲友,周旋公婆,凡事制肘,还不够累死人的。
听她这么说,沈立行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顿了顿,他将她从胸前扯出来问道:“非要等到十八么,我已经快三十了。”
高世曼忍不住失笑,才二十三的小鲜肉好不好,居然夸张说快三十了,照他这么说,那她岂不是快四十啦。
“你这是向我求婚么?什么也没有,就一张嘴?”高世曼逗他。
沈立行一愣:“你要什么?”
“不是我要什么,而是你要给我什么”,高世曼笑着瞪了他一眼,面前此人也太过不解风情了吧。
“聘礼么?”沈立行也笑了,他的眼睛发出异样的神采,唇边却是极不协调沧桑的胡碴,这副样子很有一番别样味道。
高世曼不理他,只盯着他那张诱人的脸瞧,一边在心中暗赞,老天给了面前这人一副好皮囊啊!竟惹得自己也忍不住花痴了起来。
“我今天确实只带了一张嘴来,你说怎么办?”沈立行嘴角弯着,瞧着她那副样子,心中好笑。
“差评”,高世曼想也没想。
“嗯?”沈立行将手收紧。
“驳回你的那张嘴,呵呵……”高世曼忍不住笑出声。
唇已覆上她的,这次有胡碴的锥刺,弄得她感觉怪怪的。她伸手去推他,越是推拒,这吻便越是痴狂。攫住她的嫩滑小舌,他的心这才有了丝安全感,她也是如他恋着她一般眷念着他吧,若非如此,这身子如此娇软,唇齿这般香醇,只有他,才能让她展现出小女人柔媚的一面,激发她骨子里的乖巧和柔顺。
胡碴很讨厌,扎得她有些痛,她伸手去捏他的耳朵,他吃痛放开她,朦胧着双眼轻声道:“怎么啦?”
“你的胡子扎的人家好痛……”她微嘟着嘴。
沈立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边,什么也没说便又吻了上来。他直接吮住她的小舌,不再如刚才那般辗转缱绻,而是如春风化雨般温柔缠绵。果然高世曼再没有被扎的生痛,她情不自禁地将胳膊箍上她的颈项,深深地将自己送到他的手心。
沈立行伸手扯下她的胳膊放在自己腰间,然后捧着她的小脸,加深了这个吻,面前的人儿,就是能成功地激发起他内心的渴望,心动情动,是缘是劫,他已经迷醉了,他逃不开,也不想逃开,她是他的,他不允许别人觊觎自己的女人。此去嵩州,他一定要永绝后患。
情至深处,不能自已,高世曼被他吮得生痛,已唔唔发出不耐之声,小手也松开他那劲韧的腰身,开始推拒。他明日便走了,不想再惹她生气,只得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只见她眼里满是委屈,小脸皱着道:“好痛。”
捧着她的小脸儿贴上她的额头,鼻尖轻蹭了蹭她的柔声道:“明儿我便离京,你想亲也亲不到了。”
高世曼垂眸轻斥:“谁要亲你。”
他将她搂入怀中,轻叹道:“真不想离开,可又不得不走。”
高世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你一路上小心,公主第一次出远门,心中必是凄惶无依,哎,若是能拿下吐蕃多好,襄城也不必到那偏远之地去了。”
沈立行忍不住将她又中怀中推出,认真地看了看她道:“为何你心心念念拿下吐蕃?你一女子,竟有如此大志?”
大志个屁呀,她自然希望她的身边没有战争,当然也知道隋之后,吐蕃是中原最大的对手,盛唐在中国屠版之时,吐蕃不仅没有被大唐融入版图,反而慢慢将吐谷浑纳入自己的羽翼;唐朝中后期,吐蕃更是将安西都护府与长安遥相撕裂,在历史上达到势力的最高峰。
长枪独守大唐魂的悲壮令人扼腕,高世曼心中的那点铿锵也蠢蠢欲动,若是可以,她会毫不犹豫建议皇上挥师横扫卧榻西侧。可惜,战争关乎天下黎民百姓,更需要强大的军事和经济实力,她不知道天下大势如何,她也不相信当权者会比她蠢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