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司徒沐轩的车上,明月绘声绘色模仿午饭时冉然说话的语气,他听后着实觉得好笑:“所以你家那位还没什么反应,你也太逊了吧!”
要不是他正在开车,怕引起交通事故,明月非动手不可,怎么可能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始作俑者没权力笑话别人,我怎么就稀里糊涂上了你的贼船呢!”打开车载音响,她泄愤似的不停换音乐,似乎在幻想自己正蹂躏司徒沐轩那张不变的笑脸,“这都什么玩意儿?没一句听得懂的。”
“法语,需要我翻译吗?”
“免了,你嘴里说不出好话来!”
本想听听歌陶冶下情操,结果却弄得更心浮气躁,明月郁闷地关了音响。
“她喜欢的风格?”她问得莫名其妙,他笑得不置可否,明月轻叹一声,目光久久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
“陪我去看一个人吧?”沉默许久后,司徒沐轩突然说。
仅一秒的时间明月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好。”
她也好久没看过他了……
越来越僻静的街道,车外的景物却是越发熟悉,明月定定看着前方,心脏跳得有些慌张……
墓园里。
司徒沐轩半蹲在墓碑前,他刚放下的雏菊散发着淡淡香气。
一颗颗幸运星静静躺在透明的瓶子里。
“对不起,到现在才来看你。”
忧伤的司徒沐轩依然在笑,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寂寥。
“上次……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他侧头冥思苦想,还是想不起来,“我都觉得自己老了,你还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时光荏苒,照片上的笑容都不会变,会随光阴老去的,只是每颗饱经沧桑的心和年轻的容颜。
“……其实我早就想过来了,当然是希望明月带我来,像从前那样,我们三个一起谈天说地。但是刚回来的时候金爷爷嘱咐过我先不要和她提起这件事,我以为现在是时候了,可……”司徒沐轩苦笑摇头,“她反悔了,在外面等着呢!你也别怪她,那丫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明月坐在车上向远处眺望,除了高耸入云的树木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知道,浩熙就在那后面,在树木掩映着的墓碑下沉睡!
风徐徐吹进,她环住肩膀,每次来这里都觉得温度骤降。
原谅我,想见你,又不能去见你,因为我真的无法面对你!
深入骨髓的痛撕扯着她,彻骨的寒冷折磨着她。
极度的绝望中,明月轻笑出声,唇瓣染血般鲜艳,“如果你能带我走,那么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我也不会在摇摆不定,而我们两个……可以永远在一起!”可你不会那么做啊,就算知道死亡是我的解脱,你也希望我好好活着。
……
返程的时候已是傍晚,司徒沐轩不时看一眼副驾驶上的明月,白皙的脸上不见哭过的痕迹。
她则慵懒地半躺在座椅上,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半边天,直到汽车驶进市区才坐直身体。
“其实你不用天天来陪我。”泣血夕阳映在脸庞,明月的声音有薄雾般的惆怅,究竟为谁?她也说不清。
司徒沐轩勾了勾唇角,“怕他误会?可你不觉得我是你们重归于好的催化剂吗?”
“哦?那你又有没有觉得自己太神经质,依我看完全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明月才不给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单刀直入劝道:“你关心我、担心我,这些我都懂。可你别忘了这是中国,我的生活现在就是学校、路上、家三点一线,几乎都是大庭广众之下,谁敢那么嚣张?况且我也不是吃素的……”
“那可不一定,信不信几个彪形大汉就把你弄到住院?”司徒沐轩眯眼而笑,空出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多说无益,在找到下一个守护你的可怜蛋儿以前,我必须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别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护送我可是份美差,多少人排队等着呢!”明月杏目圆睁,这是尊严问题,她可不能输,“嘿,你那是什么笑容,不信啊?停车停车,本小姐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司徒沐轩赶忙按住明月作势欲解安全带的手,嘴上很是轻松地说:“莫非你一直暗恋我,想和我共赴黄泉?”轻佻地看了她一眼,摇头惋惜:“美中不足胸小了点,不过——都成鬼魂了想丰胸都来不及了,哈哈……”
“司、徒、沐、轩!”
明月恨不得把他踹下车,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就像王子般美好,可一开口就能把人气个半死,“你就是牛皮糖!”粘上就甩不掉。
司徒沐轩竟故作娇羞,不要脸地问:“我有那么甜吗?”
如果换个人展露这种神态,明月肯定觉得是东施效颦,但沐轩颜值摆在那,看着确实赏心悦目,她嘴上却不饶人:“赖皮鬼!”
“纠正你一下,是赖床。”
“没有这张脸你根本混不下去!”
“感谢你的赞美,但是不要如此肤浅。长得好看并不是我的错,可只看到我出众外表,而忽略我的涵养就是你的不对了。”
……
她口不择言地进攻,他不慌不忙接招,一来一往间,明月发觉笼罩在心头的惆怅已经消散……
难道这是司徒沐轩臭屁又毒舌的目的?
想到这里,明月会心一笑,继续同他斗嘴,语气却是轻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