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青父子的离开,密室中的气氛反而变得轻松起来,柳汐儿舒展了一下筋骨,在陆子青面前丝毫不觉得约束,这一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子青并未因此柳汐儿的行为而怪罪于她,只是慈祥地看着柳汐儿,“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告诉我实情吗?”
“你能发誓我说的一切你不告诉别人吗?”柳汐儿一双灵动的双眼看着陆子青,陆子青这样的人虽说有自己的私欲,但为了天下他毅然可以舍弃,甚至约束后代,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不管柳汐儿说得会多么离奇。
陆子青毫不迟疑,“我陆子青甘愿立下灵魂誓言,今日与柳汐儿之对话,若告诉第三者必定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话音刚落,一道隐晦的光芒悄然融入陆子青体内,那是灵魂誓言有效的证明。
柳汐儿笑笑,在陆子青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其实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当初我是为了修灵才和苏云一起离家出走的,那时候我们遇到了一群坏人,他们带着我们去了玉池山脉,之后我们逃走了,躲在一个洞穴当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守着宝贝的幽冥灵猫很听我的话,而我也对洞穴很熟悉,我找到洞穴中藏的丹药治好了幽冥灵猫,然后带着幽冥灵猫守护的宝贝一起去了陆青寒去过的山洞。”
陆子青疑惑地打量起了柳汐儿,并未看出有何特别之处,更加不可能是他熟悉的人,“幽冥灵猫守护的可是换骨丹?”
“真是换骨丹,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苏云服用之后,我才知道的。”柳汐儿对于小单的事并不想多提,陆子青也并未多问。
“在山洞里遇到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灵魂,他跟我讲了一个与你说的同样的故事,还让我问你一句,山青不在,子青可好?”
陆子青浑浊的双眼湿润了,他声音颤抖着,“师兄…他怎么会…”
“他的灵魂附在一个手镯上,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消散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已经找到了恢复的办法,只是时间会很漫长。”柳汐儿并不想破坏吴山青在陆子青心中的形象,也不想提及吴山青夺舍失败的事情,毕竟这一切太过诡异离奇了。
“我师兄在玉池对吗?我要去见他。”陆子青老迈的身躯一瞬间变得精神十足,脸上有着无尽的喜悦。
“现在不行,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只要你一离开,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到时你不仅见不到吴山青,更会害死他还是你自己。”柳汐儿急忙阻拦,脸上露出坚决的神色。
陆子青闻言顿时颓坐在石床上,“是我太冲动了。”
“柳汐儿,你到底是谁?”陆子青冷静了一会儿,这时才发觉柳汐儿的身上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秘密。
“我叫柳汐儿,可是我也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何身份。”柳汐儿很无奈,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为何会遇到那么多奇怪的事,为什么自己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而是满怀秘密。
陆子青眼神飘忽,犹豫半晌才开口,“也许在你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尝试将其分离出来。”
“我确定我的身体里只有一个灵魂,吴山青是灵魂之体,若是我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他肯定会察觉,他既然没说,那肯定只有我一个。”柳汐儿不想让人再察觉出自己灵魂里的封印,毅然拒绝。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根本不该来,不该告诉我这些?”陆子青的笑容有些苦涩,“当年我虽说逃出生天,但却并非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这些年来他们虽然不曾有动作,但我知道他们并没有放弃,他们不相信我毁了秘技。”
柳汐儿收起她的稚嫩,“我知道你并没有毁了秘技,你是交给了那个小偷吧?”
“不错,我的确将秘技交给了她,因为她对秘技并无觊觎之心,她是我的恩人,也是师兄的恩人。”陆子青笑了笑,“其实我与她不过也只有两面之缘,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相信她。”
“我明白,就好像我莫名的相信你一般。”柳汐儿露出善意的笑容,看着陆子青犹如看着一位朋友一般,“能详细告诉我当年的事吗?”
“当然。”陆子青笑笑,“当初在天剑宗时我很羡慕师兄,他很出色,深得师父喜爱,可是后来我才发觉师父喜欢的不过是师兄的天赋,而且他觊觎师兄的成果,甚至在暗中推波助澜,师兄手下的冤魂,师父也有份。”
“可惜我发现得太晚,那时候已经东窗事发,师父因为我不肯追杀师兄而把我逐出师门,但谁能想到我却因此捡了一条性命。”陆子青陷入了悲痛当中,他很难想象自己敬爱的师父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于是我想去帮师兄,可是我根本没办法找到他,然后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师兄的秘技就在我身上了。”
“这点他倒是说过,他不想把自己的成果交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可是又怕连累你,所以才偷偷给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藏了起来,过了很久风声渐渐平息我才出来江湖行走,那时候药医宗已经灭了,江湖上从此没了药医,只有药师,只有药师的宗门也成了禁忌,大多都各自散修。”
陆子青感慨道,“为了生存下去,我看了师兄留下的秘技,将药医宗的所学改头换面出来兜售,很快被奉为药君。成为药君后我却迷失了自己,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想要更高的成就,那段时间是我一生最辉煌的时间,也是我最痛恨的一段时间。”
“此后我尝试炼制师兄秘技上的丹药,收集了很久才凑齐所需的灵材,我拼劲全力炼制,丹药成型的那一刻引发了天地异象,震动整个江湖,那时候我才幡然醒悟,悔恨不该被自己的欲望迷了双眼。”
“过去的已成过去,不必多想,你将换骨丹交给那个小偷,避免了一场大乱,又何必耿耿于怀。”柳汐儿静静地听着,虽然陆子青总是说不到她想知道的,但柳汐儿念在陆子青年迈的份上忍了。
“嘿嘿,别嫌我啰嗦,人老了,难免的。”陆子青也知道自己说得稍微多了些,不由歉意地笑笑,“一万多年没有人陪我这么说话了,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你是想知道那个神偷是谁对吧?”
柳汐儿作出深思状,眼中满是疑惑,“按你当时说的情景,周围应该是高手如云,他竟然可以来去自如,显然修为很高,如此修为为何要做小偷,实在让人费解。”
“这一点我至今也想不透,她当时已经是灵帝的修为了,想要什么还不是信手拈来,可她却偏偏喜欢四处偷盗,也许那只是她的一种乐趣吧。”陆子青尴尬地笑了笑。
“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他是谁呢。”
“她叫玄雀,江湖上都叫她雀贼。”陆子青说道雀贼的时候偷偷笑了笑,那样绝美的人居然有这样一个名字。
“玄雀?”柳汐儿念叨一声,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熟悉,亲昵,就好像是自己的名字一样。柳汐儿一边听着陆子青讲诉着,一边思索着,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
突然间柳汐儿的眼前闪过一副又一副画面,陆子青讲诉的一切一一呈现在她眼前。
夜色迷茫,许多人围在一座小楼前,有些静静的等候,有些则叫嚣着,玄雀身着黑衣,悄无声息地潜入小楼内,犹入无人之境。
小楼很安静,似乎外界汐儿喧嚣都与之无关。一位精气神十足的老者独自坐在房间内品茶叹息,然而她却毫不掩饰,就穿着黑衣蒙着黑色面纱出现在男子面前,那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陆子青。
“这位姑娘,你深夜潜入,莫非也是在打陆某换骨丹的主意不成?”陆子青嘲讽地一笑,“你这么轻易就闯进了,看来陆某的下毒布阵的功夫还得再练练才行。”
“你的阵法不怎么样,只要不触动那些毒也不会伤到我,确实有些差了,不过对付外面那些人倒是绰绰有余。”玄雀抿了抿嘴,脸上的面纱微动,像是在笑,“我来是为了看看那引发天地异象的药,要是有用我就要了,要是没用还是还给你。”
“姑娘是要明抢吗?”陆子青笑了笑,似乎并不担心。
“不一定,它要是对我没用,我抢了有什么意思,先看看再说。”玄雀扯下面纱,一屁股坐到陆子青对面,“要不是你那些毒,我才懒得蒙面呢,快给我看看,要是没用我还赶着去下家呢。”
陆子青一愣,不仅是因为玄雀的美貌,更是因为玄雀的作为,根本不像是个来偷东西的,“姑娘莫非就是江湖上四处偷盗的玄雀?”
玄雀轻轻瞄了陆子青一眼,“不错正是本姑娘,他们都叫我雀贼,你倒是挺有礼貌的,好吧,我答应你,这次就是看看,要是有用我明天再来偷。”
“好,我给姑娘一观。”陆子青拿出装着换骨丹的盒子,盒子刚开了个缝药香就飘散出来。
玄雀闻了飘散出来的一缕药香,当即便没了兴趣,淡淡地说道,“这东西好是好,可惜对我没用,你还在自己留着吧。”
“的确,这个丹药对姑娘这个修为的人的确没什么大用。”陆子青合上盒子,苦笑道,“姑娘看不上,可别人看得上,竟还将我围在这小楼之中,实在烦心。”
“我知道那些高手藏在附近,你想让我帮忙就直说吧,反正他们在乎的也不是这颗丹药,而是你这个人。”玄雀满不在乎地说着,她知道附近有灵君,可那又如何,她既然能叫神偷,自然有办法脱身。
陆子青思索半晌,终于开口,“我希望姑娘能偷走换骨丹,另外这个东西麻烦姑娘代为保管。”
“凶多吉少,你给我可能就拿不回来了,你确定要给我这个小偷保管?”玄雀心中一惊,偷换骨丹不成问题,可陆子青说的另一个东西恐怕就是那些灵君们想要的。
“与其让秘技落在他们手里,不如寄放在姑娘那里,只是秘技会给姑娘带去无尽的麻烦,不知姑娘可否答应陆某的请求?”
陆子青说着就跪了下来,他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做,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么做没错,“秘技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天下必定大乱,我当初不该炼制,如今趁他们不知道秘技的存在,求你将它藏起来吧!”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快起来。”玄雀有些无奈,她就是来偷个东西,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突然柳汐儿眼前的画面一闪,她看到陆子青被关在地牢之中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玄雀透过通气的空洞不知将什么东西丢到了陆子青的口中,接着陆子青便一动不动没了气息。
可是绑着陆子青的人并没有就此放过陆子青,而是将陆子青在柱子上绑了七天七夜,陆子青身上开始发臭,割开皮肉也没有血流出,这才将陆子青丢弃在了荒山野岭。
然而有些人不肯放弃,在林子里守了一天一夜才离开,陆子青是药师,身上的药味让周围的野兽不敢近身,又如此过了两天,玄雀才现身带走了陆子青的尸体。
一路上玄雀感觉有人跟随,便走进了自己早已布下的迷阵,带着陆子青的尸体躲了起来,在陆子青咽气整整十天的那一刻,玄雀将一颗朱果塞进了陆子青的口中,用灵力为他疏通经脉,让药力灌输全身。
神奇的是陆子青恢复了呼吸,身上的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陆子青醒来后,玄雀给了他一张地图,让他前往至毒之地,就这样陆子青死里逃生。
而陆子青并不知道,他中的是柳汐儿无意间发现的天下奇毒,夺命针和救命果,两者相伴相生。
夺命针夺人性命,可让人假死十天,但必须要十天后咽气的同一时刻服下救命果,否则身躯将灰飞烟灭,就连灵魂也会消失,甚至与之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会在一个月内相继毙命,就如同诅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