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马匹被拴在楼阁前,哒哒踢着马蹄,发出若有若无的喘息声,显然被拴住许久了。
楼阁呈正方状,飞檐青瓦,门外拴着两个大红灯笼,一块大匾上书着苍劲有力的四字:粱家客栈。栈内杂乱无序,血迹四遍,墨汁洒落,沾乱那一幅青山飞鸟画。
“快点,动作麻利些,老爷让我们斩草除根,切不可出差错。”一个长相粗糙的大汉说,手上拿着一把环狮刀。在他的后方,身形略显消瘦,耳垂上挂着一弯月牙的汉子道;“这小贼跑哪去了,莫不是让小姐藏起来了!”不等他说完,粗汉子便打岔道;“别胡说!小姐对东山再起忠心耿耿,怎会私通敌人!”瘦汉子听到,悻悻主控,继续翻着柜子。
“上顶楼!”几位大汉叫嚷着奔向顶楼。他们中领头的显然是那位粗汉子。粗汉子罕见的出了一些汗,孔武有力的臂膀些许颤抖,临走前小姐告诉他,他极有可能在顶楼。汉子轻轻推开住户,门窗上贴着两幅门神像,门神紧瞪着双眼,不由得让汉子一惊。
房间内扑来一种沉寂的气味,似多年未开的大宅院,但房间内的桌案,四方椅子异常洁净,两束珠帘随风飘舞。汉子呼出一口气,心弦顿时又紧绷起来,珠帘掀起,窗边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修长,腰边坠着一个绿萤石,流苏随着珠帘荡,他双手拿着纸张,纸张都着了火,,被那人散出窗外。
(1)
大街上今天热闹非凡,鞭炮齐鸣,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原来是粱家客栈今日开张,在统一了
杭州客栈业后,终于在长安落脚,,梁家本是杭州一小户商贾,不知为何一夜发达,与王家合作。王家是当年杭州客栈业的龙头,小商贾凡是能跟王家攀上关系,飞黄腾达之日便指日可待。
在与王家合作后,梁家积极扩张,不仅统一了周边的各种商铺,而且还吞并了王家一部分生意,直到后来,王家一夜破产,新建成的客栈遭火焚,火光照亮了杭州的黑夜。当年缘由,不知内情的人也能猜测出七七八八。随后,梁家趁机而上,统一杭州。
“粱家客栈”梁老爷洗完后,收笔于袖中,众所周知,梁老爷的判官笔练得出神入化,点人不见血,伤人于无形。这也是粱家客栈至今屹立不倒的缘由。两条红联铺展而来,一联曰:百花开遍林,金色满园。二联曰:舟车劳顿处,万古流芳。这副对联写的又霸气又含蓄,但还是有许多人看出其中的意味,发出愤愤的声音,梁老爷抚着短胡,手上戴着诡绿的扳指,:“今日小店开张,酒水全免。”一语落地,人潮顿时压住零碎的声音涌进客栈内,梁老爷满意看着这一幕。一位家丁打扮的人一路小跑到门前,在梁老爷耳边耳语了几句,梁老爷脸微微变色:“把这不孝子带来,莫让这事冲了开张之禧。”
“是!小人这就去。”
青楼内,酒香四溢,男女或成双结对或嬉笑打闹,在四楼一房间内,一位公子打扮的人左拥右搂,那人生的却是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几咎头发被汗水打湿,粘在白皙的脸上,这人应就是家丁所说之人——梁飞。两家公子。酒酣情浓之际,家丁推门而进,眼前春色令他大窘,梁飞趴在桌子上,两名媚娘用酥手为他捏背,梁飞口中还叫嚷着:“舒服!舒服!往左边一点,对!对!对!”活脱脱一副富家郎子的样子,家丁摇头叹息,梁飞公子平时待人温和,自从那次杭州事件以来就变得风流起来,几乎夜夜酒醉不归。家丁走上前,对梁飞道:“公子,老爷喊你回去!”“知道了。”梁飞慵懒的答道。梁飞摆摆手,示意舞女们可以退下了。舞娘们娇笑跑出去,出门时还不忘妩媚的回梁飞几眼。
梁飞摆摆手,示意家丁可以来扶他了,家丁无奈上前,将梁飞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家丁暗中惊道少爷虽沉迷女色,可臂膀非常宽阔,看起来到像是个习武之人。家丁也没有怀疑什么,穿过寻欢作乐之地,径直走向粱家客栈。
(梁家客堂)
“哼!你这不肖子,还敢回来这么重要的日子身为梁家公子竟然不出场,成何体统!”梁老爷怒骂道。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经营你的客栈,和我无任何瓜葛。”梁飞冷冷答道,把脸扭向窗外出神。
天空繁星满缀,晚枫飘过庭院似将世间的烦恼吹散。一轮明月普照大地,柔和的月光透过朱砂洒在梁飞的脸上。明天又是晴天,梁飞心里这样想。
“梁飞,我经营这么大的家业,又要留给谁,还不是你吗,难道你就不明百为父的苦心吗?”
“谢谢!但不义之财于我如浮云,这些家底子还是留给您养老吧。”说完,梁飞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
(2)
翌日清晨,梁飞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穿过庭院来到客栈内,客栈大堂富丽堂皇,正中央是酒台,柜子上摆着许多好酒,小二们进出进外,嘈杂的声音让梁飞略感不适。
出门后梁飞沿着长安街走,长安不愧为国都,小商贩们的摊位都摆得井然有序。梁飞走了会,忽然注意到一个卖身女跪在地上,在她面前铺着一张纸,上面写道:家父早死,母有顽疾,治病需花大钱财,迫不得已才会卖身,但只当丫鬟,干些杂务。梁飞看完后,又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位姑娘。腰身只堪盈盈一握,乌黑的秀发随意束在身后,眸似水晶般清亮,让人心生爱意,又像是一只涵美的蝴蝶。
这时,梁飞身边已聚起许多人,他们小声议论着,其中不乏看似富贵之人。
“我买了!姑娘只消跟我走,公子我好吃好喝伺候着,绝不让你做奴婢,试问姑娘意下如何。”
那姑娘摇摇头,众人哗然。方才说话的公子哥手执画扇,扇上一副雾中小亭图,颇为文雅,怎料如此的下流。
梁飞上前去,道:“姑娘我家中正好缺一丫鬟,如果姑娘肯跟我走,我愿意出五十两。”
“五十两!”众人发出惊呼声,这对于平常百姓家已是笔巨财,这又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公子哥。
“好,我跟你走。”
那姑娘慢慢起身,打掉身上的尘土,梁飞站在姑娘身前,看见脖子里那片诱人的春光,忙用折扇遮挡,他心里想到:如此之女子,犹如天仙下凡,小生怎敢亵渎。
梁飞将那姑娘领回客后,就让她干点杂活,不是梁飞有意,而是那姑娘倔强坚持,梁飞拗不过她,只好从了。
“姑娘我还知道你的芳名呢。”
“我姓王,名嫣。”
“以后我就叫你王姑娘吧”
王嫣没有答道,轻移莲步,朝后院走去。
此后每天梁飞都会去后院视察一番,每次都要给王嫣一些赏钱,次数多了,下人们不禁议论起来。风声传入梁老爷耳中,梁老爷不予理会,婚事都订好了,容不得这小子胡闹。
就这样过了半年,梁飞与王嫣之间逐渐产生了情愫,而客栈的顶楼就成了两人相会的情地。
月明星稀,晚风轻拂起王嫣的发丝,缠在她的玉葱指上,王嫣站在窗前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一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王嫣立马警觉起来,手肘横移,却被那人顺势抓住。王嫣暗道不好,但忽然脖子上一热,那人凑在王嫣耳垂细语道:“是你相公来跟你相会了。”
王嫣的双颊立马绯红起来,娇叫道:“讨厌!”
这人原来是梁飞,梁飞今晚身着一袭白衣,清风拂来。扬起他的衣玦,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英俊。王嫣看得有些出神,在看到梁飞坏坏的笑后意识到不对,脸颊更加显得红透,娇艳欲滴。梁飞将王嫣揽入怀中,怀中的美人传来阵阵幽兰芳香,让梁飞心跳加速。
“听说你下旬就要迎娶段家大小姐了。”王嫣突然道。
月光迎着窗棂,凌乱的反射在梁飞的脸上。
梁飞怔了怔了神,“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把这门婚事推掉,反正我爹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这不过只是商业联姻罢了不仅伤害了我,而且对那姑娘也不公平。”
王嫣没有说话,过了良久,王嫣挣出梁飞的怀抱,眸子直视梁飞。
“如果我离开了,你会迎娶那姑娘吗?”
“说什么傻话,你这一辈只能待在本少爷的手掌心里,如果你离开了,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梁飞的神情无比严肃。
王嫣扑哧一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梁飞放下心来,心里有气,看到王嫣羞人的样子,再也无法按耐住心中的情意。热烈的吻就印在王嫣的唇上,王嫣稍作挣扎便从了梁飞,但眸子里还是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悲伤。
双飞燕归去,离别总在不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