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灾?”两个佣人一边说话一边退后,直到退进了李府才安心,他们对望了一眼,赶紧跑了进去,去向李员外通报。
李府很大,此时却显得空荡荡的。
李府的后花园里,有许多形形色色的花,寒冬依旧盛开,不知道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李员外坐在花园中心的亭子里,看着这满园的春色,却提不起兴致,他的黑眼圈很深,他的眉头皱的很紧。
准确的说他看的不是花,他也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亭子里不时地飘落进几片雪花,很快便融化了,李员外感觉有些冷,但冷能让他清醒,他紧了紧衣裳,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两个佣人急急忙忙的跑到了亭子前,没有进去,而是跪在了亭子外的雪地上。
他们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以至于有些哆哆嗦嗦,含混不清。
但李员外听清楚了,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只见他慢慢提起桌子旁的名贵茶壶,的往旁边的茶杯里倒了一杯。
茶叫做忘忧,但李员外却没法忘忧,他看着茶杯上腾起的热气,他在等。
而那两个佣人,跪拜在雪地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算是对刚刚冒冒失失的惩罚了。
李府门外,常易非也在等,他不怕冷,因为他从小就是冻大的,他最不怕的就是冷。
直到忘忧茶不在冒傻气了,李员外才起身,走上了花园的小径,在他身后,两个佣人如释重负,他们的手脚都被冻僵了。
李府的大门外,常易非静静伫立,他看着李府的大门,上面有四个大字,“家财万贯。”
很霸气,很庸俗。
常易非心想,要是我有这么多钱就好了。
这四个字下面,走出了一个微胖的身影,他的后面,跟着两个佣人,还是守门的那两个。
李员外看到常易非,眼睛中闪过一道微光,顿时加快了步伐,弓着腰跑到常易非身前。
“大仙,大仙,你可让我好找啊!”李员外哭喊到。
常易非没有说什么,他也迈开步伐,径直走向李府,与李员外擦肩而过,只留下李员外一个人停在原地。
他知道李员外想干什么,所以他不会让李员外看到他的脸,至少在事成之前。
李府真的很大,花园,亭台,楼阁,古典的建筑应有尽有,虽是寒冬,整个李府却翠色依旧。
这让常易非想起了李府门口的四个大字,不禁倍感唏嘘,李府的确称得上“家财万贯。”
感触归感触,常易非还是没有忘记正事,故作玄虚道:“前几日云游到此,发现阴气过盛,前来一观,果然有阴灵作怪。”
李员外低着头,但心里想到:我连你的真假都不知道。所以他就但没听见这句话。
突然常易非对着身后的李员外说道:“何时开始的?”
“有半个多月了。”李员外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道。
“你可知因为何时而起?”常易非追问。
“因为……”李员外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什么?”常易非追问到,有些老气横秋。
“因为,因为犬子骄横无道,那日**一良家女子。”说着,李员外突然话锋一转,“但也已经给了她足够的银两,没想到她却上吊自杀了。”
李员外说着,似乎还很惋惜,常易非早已在心中骂了他十万八千遍,你儿子毁了人家清白,还怪人家了?
常易非停下脚步,用怪异的语调说道:“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李员外尴尬,没有说什么,这句话讽刺意味十足,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心里面对这个神秘人相信了几分,因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敢这么对他说话的。
刚开始他没有直接出门,是在试探,如果常易非自己进去,说明他有所图,而他没有进去,则是他在等自己出去,也就表明了意图,我就在这里,你来请我,我就进去,你不来请我,我就走人,说明他无所求。
第二次他弯腰想看常易非的真容,常易非却直接看都不看他,说明这个人不惧怕他,想进就进,之前不进只是为了看看你的诚意,现在诚意够了,自然无所顾忌。
现在常易非又斥责他,说明常易非对他这个家财万贯的李员外和他蛮横无道的儿子很气愤,却只是出言讽刺,这才符合他消灾驱邪的身份。
这三点让李员外对常易非更加恭敬了,因为他经常到说书先生那里听书,所以他更加畏惧,信奉仙神。
但此刻常易非却是连一个仙术,法宝都未曾施展出来,所以李员外虽然恭恭敬敬,但却并没有完全信服,他心里想着,今天晚上我将人手布置在李府外,你要是敢唬我李员外,让你没命走出这个门!
“领我到你儿子的房间去!”常易非也不给李员外面子。
“是是是。”李员外答应着,忙到常易非前面引路。
李员外带着常易非走在弯曲的小径上,常易非一边赏雪,一边看风景,绿柳小径,屋舍俨然,还真是让常易非羡慕。
不一会儿,一间宽敞的别院出现在了常易非面前,院门口有两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棍棒,是守护院子的人,他们看见了李员外,忙低头恭敬的说道:“老爷好。”
而李员外哪里顾得理他们,赶紧带着常易非进了院子。两个守门的中年男人都吃了一惊,平常看着都是威风凛凛,哪里有过这副模样?
院子里的布置也是相当豪华,有小池唐,有柳有景,十分美丽,而那屋子门口更是有两名美丽的年轻女子在守着。
那两个女子神情都有点憔悴,显然最近李府的事让她们寝食难安。
李员外走到那两个年轻女子身旁,问道:“少爷的情况怎么样了?”
两女子微微躬身,其中一个说道:“还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老是叫嚷着别来,我错了之类的胡话。”
这话说的相当委婉,实际上的意思就是:少爷疯了。
李员外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对身后的常易非说道:“大师,这就是犬子的卧榻之处”
“开门。”常易非望了一眼这华贵的屋子,淡淡说出两个字。
李员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被他掩藏的很好。
他轻轻扣了一下屋门,屋子里顿时传来悉悉索索的瓷器碎裂的声音,隐约听见有个男子在呜咽:“不要,不要进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来找我了……”
李员外将脸贴近门户,说道:“原儿,不要怕,不要怕,是爹爹。”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那个人呢喃道:“爹,是爹的声音,爹来救我了!”
而后哗啦一声,屋门被推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衣衫不的整爬了出来,一下抱住李员外的腿,痛哭流涕,大声哭喊道:“爹呀,救救孩儿吧,孩儿再也不敢了……”
李员外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么痛苦,忙对常易非弯腰行礼,说道:“大师,这就是犬子李原,他老是说有鬼缠着他,求您救救他。”
那抱着李员外大腿的李原一听,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扭过身来要抱住常易非的大腿,一边还哭着喊着。
但常易非一步后退,躲开了,他淡淡的说:“我可经不起李员外独子如此大礼。”
李员外听了,知道这位“大师”嫌弃,便朝李原喝到:“成何体统,还不起来,丢了我李家的脸。”
殊不知,常易非何止是嫌弃,他在心里早已骂了李员外和李原无数遍了,没想到这李原长的还算俊俏,却是个人渣败类,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李员外虚伪的嘴角,他儿子这样,估计有他这当爹的七分功劳,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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