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易非站在风雪中,独面天贤老人。
他很哀伤,眼圈发红,因为他与老常子将要死去了,但他不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
天贤老人将筷子顶在老常子额头上,咬牙切齿,常易非并没有将宁生的女儿带过来,他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将筷子抵在老常子的额头上,手上用力,老常子便因为疼痛而不得不仰起头。
“你在逼我。”天贤老人阴沉的说道。
“不要!”常易非急切的呼喊到,他不想让老常子痛苦,急忙奔跑到天贤老人面前,伸手制止天贤老人继续用力。“你不是仙人吗,杀死我们易如反掌,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
天贤老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常易非,怒意溢于言表,沉着脸说道:“杀了你们,我如何找到那个女孩。”
如果可以,天贤老人何止想要杀死常易非二人,他甚至想要将整个南城都踏为灰烬,但他不能。
…………
血海中,中年男子与光晕都沉默了,中年男子将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如果我出手,会打破平衡,到时候,那家伙也无能无力了,而你……”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继续摇了摇头,表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手的。
珠子显化的光晕沉默,很显然,他也知道平衡的重要性,无言以对。
最后,中年男子将目光投向了南城的一个角落,说道:“去问问他吧,他也许会帮忙。”
南城,天贤老人将手放到了常易非的头顶,他本不想用搜魂的,因为他的心中,从来以仙道正派自居,而这种方法无疑是太过残忍,被搜魂者轻则疯疯癫癫,重则头颅崩裂,魂飞魄散,但此刻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决定使用搜魂。
常易非闭上了眼睛,他想要拔刀殊死一搏都没有机会,他不知道天贤老人要干什么,但潜意识告诉他很不好,事到如今,他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只是叹了口气,他还很年幼,却要命丧这里了,还有就是那个小姑娘,不知道她要如何生活,也许被好心人收养,做个普通的姑娘吧。
他这样想着,老常子也只是在一旁静坐着,眼睛望着地面,出了神。他的背影似乎佝偻了许多,两鬓的白发再飘扬,说不出的落寞,也许他在想着常辉,想着他的妻子,想着他与常易非死后与他们相聚,在一起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但就在这时,小巷中探出一个脑袋,宁宣怯生生的张望着四周,也看到了人群中显眼的常易非和天贤老人,她吓了一大跳,眼中很恐惧,向后倒退,却不慎摔倒在了雪地里。
她毕竟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一个人在屋子里等了常易非很长时间,见他还没有回来,心里也很担心,就忘记了常易非的嘱托,自己跑了出来寻找了,一路上,她听见有人议论说中央广场这里啊传出来了疑似仙人的声音,便一路追寻到了这里,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天贤老人的手停了一来,他觉得没走什么事情比现在这个时刻更让人高兴了,宁生的子嗣寻到了,即将消失在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隐患,而这两个人,将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报酬是会获得一件可以隐匿天机的无上至宝。
他的心情好了许多,整个人也好起来了。
于是,为了防止再有什么变故发生,天贤老人果断的抬起了手,将手指指向跌坐在雪地中的宁宣。
他的指尖,气息在凝聚。
南城的角落里,说书先生正坐在家中,用一块抹布擦拭着手中的长枪,他在为今天的说书做准备,当然了,一些情节的动作是必须的。
但是他的动作一滞,因为有一团微弱的光晕漂浮在了他的面前。
很显然,他吃了一惊,光晕悬浮在他的面前,传出老气横秋却很童稚的声音:“不要吃惊了,就是本灵。”
说书先生这才回过神来,继续擦拭手中的长枪,一边用戏谑的声音说道:“我当时谁,原来是你这个丧家之犬。”
说书先生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子有些消瘦,穿着黑色的长衫,下巴下还有一小缕胡子,但此时却轻蔑的笑了,不知为何,多了一种气质,与往日那种为了生活辛劳而平庸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你你,就算是那三个小子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你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光晕明显对他“丧家之犬”四个字反应极大,说话都有些气结。
“是吗?”说书先生将手中的长枪放下,一挥衣袖,站了起来,望着门外的雪景,嘴角挂着轻笑,说道:“那你大可去找那三个小子,寻我作甚。”他刻意将“小子”两个字念了重音。
寒风呼啸,说书先生一席长衫猎猎,平添了几分张扬,霸道的意味。
这话一出口,光晕立刻焉了,低声下气的说道:“我承认在某些方面,你确实是比他们强。”
光晕含糊不清的说道,他可以说他们是“小子”,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年岁确实比他们大,但面对这个人,他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连一向顺口的“小子”,也被他硬生生咽到了肚子里。
“哦?具体指哪些方面呢?”说书先生打趣的问道,大有追根刨地的意味。
光晕有些尴尬,含糊了半天才说道:“你,你是个疯子。”
说书先生一愣。
光晕这才醒悟过来,大声嚷嚷到:“哎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来找你帮忙的,帮我救一个人。”
但光晕刚发出声音来,就感到不妙,他急切的说了声糟糕,便消失不见。
宁宣还保持着原来跌坐的姿势,只是小手捂着嘴,眼角弥漫起水雾。
天贤老人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指尖凝聚的气息正在慢慢消散。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之间隔了一个人,常易非站在了他们中间,面朝着宁宣,背对着天贤老人。
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滴落在雪地上,触目惊心,在他的胸前,一个一指宽的小洞,从后心贯穿,在不断的往外淌血。
常易非怀中,珠子忽闪忽闪,他已经感知到了,但由于常易非与天贤老人距离太近,没有来得及阻止。
常易非踉跄了两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宁宣,目露柔和,轻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叫你不要出来吗?”
宁宣用手捂着嘴巴,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