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一场永世的噩梦,它纠缠着林墨,让林墨感到恐惧。林墨看不见光,他的眼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而他正站在深渊的上方,俯视着无底深渊,心脏悬在半空,扑通扑通的有力跳动,在这样的节奏韵律下,林墨从昏死中惊醒了过来。
林墨觉得全身上下好冷,寒入骨髓,不仅将他的肉体冰冻,就连他的心几乎都要被冰封了。心被冻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不好说,但是这就是一种要死的感觉。他的生命力在苟延残喘,血液的流动慢的令人发指,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林墨有了深深的倦意,他的眼皮很厚重,时刻都有闭上的趋势,但是好在林墨身上的血液还在流动,丹田处的温暖从未消失,点点滴滴的这些才让林墨支撑到现在。林墨不敢让自己睡着,他知道自己这一合眼就是永远的沉睡,不可能在看见这五彩缤纷的世界,也看不见与他青梅竹马的曹子萱,更看不见他那未曾见过面的父母。
林墨的嘴角带过一丝浅笑,到了生死关头,他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他心中唯一有的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生命就此终结,不甘心自己十年的人生这样平淡,这样受人打压,这样简单的度过。林墨的笑容纯净,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笑容,不,应该是表情。
“想动一下都很艰难呢。”林墨的声音有气无力,比蚊子的还要小,几乎连他自己都要听不见了。林墨感觉到四肢冰凉,而且他的体力也很缺乏,再加上这些寒水的压制,林墨穷途末路,比上一次他在山上遇到的危险还要火烧眉毛。
林墨的神智恢复了几分,他首先确定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类似水牢的地方。可是这不是普通的水牢,这些水比一般的水要重上不少,当然,更关键的是,这些水冰冷至极,林墨泡在水里就如同身处万里冰川中一样,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寒气侵蚀身体,然后陨落在此。
林墨想活下去,这种时候谁不想活下去呢?只是林墨不想孤独的离世,如果让他为曹子萱而死,林墨会毫无怨言。但是死在这里,呵呵,这两个极具嘲讽的字是林墨心中最直白的回答。
“嗯?!外面是有人吗?”林墨冻得发紫的嘴唇微张,吐出了几个字。林墨现在很迷茫,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群人为什么要抓自己,而且还将自己投入这样一片寒水中。这无疑是一种折磨,但是这种折磨很低级,不像是刻意的报复行为,那只能说明这群人是想杀死林墨,可是外面的人就无法解释了。凭借林墨的自身实力,只要把他丢进这个水牢,林墨想活着出去就是一种不可能,要说这群人看不出林墨的实力,那就真的是连篇鬼话了。
林墨沉住一口气,他认真的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想从中发觉一点线索,至少要弄清楚这群人的目的,还有就是他们想怎么处置自己,这是问题的核心,也从侧面反应了林墨是不是有机会能够死里逃生。不过可能性甚微,寒气深入骨髓,如果没有人帮助林墨驱逐寒气的话,林墨至少要躺上三个月到半年才能下床自主行动,自行逃生这一点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差不多了吧,寒水浸泡了一天一夜,差不多可以将九叶碧血花的药力应该全部浓缩在丹田处了吧。”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林墨皱着眉,熟悉的感觉在他的心头蔓延,但是一时半会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或者是无边的寒气干扰了他的回忆以及思考,阻碍了林墨的推想。但是接下来与之对话的这个声音林墨再熟知不过了,而这个声音的出现让林墨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他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当面说清楚。
另一个声音底气十足,其中透露着老迈睿智,然而在这样的情境中,林墨始终觉得这个声音还应该多上几分狡诈,甚至是几分阴损:“不用着急,再多泡上个半天也没什么关系,我要让他体内的九叶碧血花药力彻底融化在血脉中,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最好的。”
林墨如遭雷击,他的第一感觉是不相信那个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于是他又仔细的听了一遍,但是很遗憾,那个声音的主人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的林墨已经感到了心痛,这是绝望的心痛,他宁可希望外面的人是他的仇人,是他的对手,可是林墨的希望全都落空了,这个人每说一句话,林墨都会出现心如死灰的绝望,先前强烈的求生欲望跌到了低谷,一种求死的欲望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但是无奈他的身体无法做到自我了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林墨喃喃自语,他从一而终的重复着“为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出去问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希望然后又让他绝望,为什么他要玩弄自己的感情,把自己当成一个傻子在戏耍。
林墨低着头,陡然间自嘲一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傻子呢,谁会收一个废柴当自己的弟子,我居然还傻傻的信以为真他是真的对我好,呵呵……呵呵……”林墨闭上了眼睛,至此为止,林墨从未有过一滴眼泪,心中的痛苦已经让他流不出眼泪了。
曾几何时,林墨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说出这样只是在帮自己强化身体,强化血脉,总之,不是在害自己,在图谋自己。抛开这些,只要是他不为了自己的私欲,哪怕把林墨交给其他人是为了换取东方书院的和平他都毫无怨言,但这到底还是林墨的幻想。
“九叶碧血花,啧啧,没想到书院的周围还有这等神药。可惜啊,要是这小鬼能把成熟的九叶碧血花交给我,他倒是可以免了这无妄之灾,毕竟九叶碧血花对我的用处更大,然而现在我只能将他炼成丹药了。”这个人带着狞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小鬼也是好运气,居然能被他找到一株九叶碧血花,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炼成丹药呢,毕竟尘封的血脉没有任何用处。”
林墨已经不关心自己的下场了,他是对这个人彻底死心了,十年的感情虽然不长,但也绝对不短,而且现在跟他说这段感情就是为了欺骗他,为了让他的价值达到最大值而演的一场戏,不要说十岁的林墨,任何人估计都无法接受吧。
“呵呵,到头来还不是我们的运气好,他找到九叶碧血花,成就的反而是我们,你说是不是,东方兄?”绝望中,林墨终于知道了另外一个人是谁了——他是陈宏的爷爷,陈渊。狼狈为奸的两人至始至终都在利用林墨,也让林墨想通了半年前的事情。
“东方兄,说好了,炼成的丹药我要两颗。”陈渊提醒着东方泽。而东方泽也是相当“大度”,回应道:“放心,你的那份少不了你的,现在只要再等半天,我就会成为三尊境的修炼者了,而你也将跨越道境的门槛,成为虚境的修炼者。”
一想到修为将大步前进,两个人都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狂傲笑声,在密闭的石室中疯狂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