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走后,驴哥带着我们来到饭店二楼的一个包厢里,师姐正在打电话,见我们进来了,冲我一使眼色,让我把叶欢扶到她身边坐下。驴哥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兄弟,让叶欢跟你师姐坐,你来我这边。”
坐下之后,师姐的电话打完了,她看看我俩,“你们先吃着,我去给叶欢疗伤。”
我赶紧站起来,“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你今天消耗的有点大”,她看我一眼,“跟驴哥你俩先聊着吧。”
“不是说吃完饭么?怎么这么急?”驴哥问。
师姐看看叶欢,“她身体很虚弱,现在估计也吃不下去东西,先让她恢复过来再说。你和小玲打过招呼了吧?”
“她早就安排好了,你们直接去找她就行,那房间很安静,绝对没人去打扰”,驴哥说。
师姐看看叶欢,“自己能走么?”
“能的”,叶欢吃力的站起来,“又得辛苦师姐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师姐淡淡的说,“既然能走那就跟我走吧,这里人来人往的,扶着你出去多有不便。”
“嗯!”叶欢点点头。
她们出去之后,驴哥把服务员喊了进来,告诉她先不要上菜,另外让她将茶水换了一下。
“驴哥,你们刚才说的小玲,是这家店的老板么?”我问。
“算是吧”,他一笑,“她是老板的女儿,少掌柜的,东北丫头,精明能干,今儿不太方便,下次再来的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呃……好”,我迟疑了一下,“驴哥,我有个问题,说出来要是错了,你别介意行么?”
“你是想问,咱是不是道儿上混的,是吧?”他看我一眼。
“嗯,那你是么?”我试探着问。
驴哥笑了,一拍我肩膀,“兄弟,你是懂术数的人,驴哥是什么人,你一算就知道,这点小事还用问我么?”
“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奇怪”,我看着他,“驴哥你生性洒脱,藏着一股正气,绝对不是****中人。可是刚才在那边我被长杉隆介带人围攻,冯勇轻描淡写的就把他们镇住了,我总觉得像做梦似的。大衍会不是善类,他们可是带着枪来的,就这么跟闹着玩似的就让你的人把事给解决了,我这一时还有点适应不过来……”
“所以你就怀疑,这老驴他估计在****上特有势力,连大衍会都得给几分面子,是吧?”他语气玩味。
“是有点,确切的说,我是有点懵了”,我坦然的说。
驴哥点点头,“兄弟,这大衍会啊,都是阴阳师,真要用邪术来对付一般人,那还不一来一个准?你觉得这是道儿上的势力能镇住的么?”
“那我就不太明白了,长杉隆介为什么那么怕你的人?”我皱眉。
驴哥一笑,“这个嘛,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你用你们林家的咒语把长杉那几个阴阳师都给废了,冯勇出来也没用的。这小子功夫不错,人也机灵,可他毕竟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只要长杉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轻易地把他制服。你那第一巴掌打的够狠,把日本人打怕了,所以冯勇才能狐假虎威,就是这么回事。”
“没这么简单吧?”我顿了顿,“驴哥,是不是我话多了?”
“要说简单嘛,的确没这么简单”,他喝了口茶,看看我,“你明天不是要见七爷么,等你们见面之后,你肚子里那些疑问自然就解开了。现在呢什么都别想,喝茶,一会好好吃饭。”
“明白了,谢谢驴哥不跟我计较。”
“什么计较不计较的”,驴哥看看我,“你有疑问是正常的,只是有些事,还没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耐心点吧。”
我点点头,“有驴哥这话,我心里也就透亮了。哎对了,那你派人接我师伯,这是什么用意?”
“你这个师伯啊,有些事做的实在是让人不太痛快”,驴哥不笑了,“我找他是要和他谈谈,是我和他的事,不是你们俩的事。”
“嗯,我懂了!”
驴哥一把揽住我肩膀,把声音压低了些,“兄弟,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你和湖北的林姑娘,到底是不是姐弟?”
“林以柔,是我姐姐”,我平静而肯定的说。
驴哥松了口气,“好,这就好!兄弟,七爷那边我给你安排好了,一会临走的时候我给你个地址,明天上午九点你去那,九点半左右,七爷会准时赴约的。但是你要记住,最好不要主动提你姐姐,明白么?”
“驴哥放心,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我淡淡的说,“姐姐也说过,不许我和七爷提她。”
他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林姑娘,不简单哪……”
其实到了现在了,我反而是有些糊涂了,为什么所有人都非要强调,让我不许主动提姐姐呢?以七爷的本事,他肯定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如果说姐姐和师姐不让我主动提,是为了林家的尊严,那驴哥又是出于什么考虑?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笑着拍拍我肩膀,“林卓,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你跟七爷没接触过,有些事不太了解。林姑娘是他心底一道伤疤,这个伤太重,别人碰不得,还是让他自己揭开的好。”
我轻轻地舒了口气,“谢谢驴哥,我没有疑问了。”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师姐和叶欢回来了,瞧叶欢的气色,她已经没事了。
吃完晚饭,师姐开车将我们送回了家,一路上关于和七爷见面的事,她问都没问,似乎完全不关心这个事似的。我知道,她这是信任我,可正因为这样,到家之后,我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你说七爷是不是早猜到我是谁了?”我问怀里的叶欢。
“你想听实话?”
“当然了!”
“我有一种直觉,他不知道你是谁。”
“可能性大么?”我一怔,“他可是术数高手,比咱俩都厉害的高手,能算不出这个?”
“你没听说过医不自医的道理么?”叶欢淡淡的说,“正是因为他是术数高手,所以他才不会轻易地去推算和姐姐有关的事情。因为高手是孤独的,因而在感情上,不想看的太明白,七爷是这样”,她看看我,“你也是这样……”
“有么?”我一笑。
“所谓善易者不卜,越是修为高深者,越是以平常心面对一切”,她接着说,“你们把他想的太高深了,像神一样,无所不能。可是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他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深爱着姐姐,却连见一面都不可得的男人。这种爱越浓重,藏得就越深沉,他就越不愿意去碰触。所以,明天你俩的会面,他会以为是一个重要人物,但是,他不会去推算你到底是谁,更不愿意轻易的往姐姐身上去联想。驴哥说,这个伤疤只能让他自己揭开,想来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听完之后,我心里不慌了,很快静了下来。是啊,我和叶欢分开的那几个月,我对她朝思暮想,可从来没用卦推算过她一次。不是我做不到,是因为我舍不得,因为面对这份思念,我宁愿选择安静的等待,给自己的爱人以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这种心态很微妙,不是亲身经历的人,不会懂。
我欣慰的一笑,“是啊,如果什么事都看的那么清楚,那这人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人生总有点意料之外,才会显得丰富多彩,看来,是我把七爷想俗了。”
“我知道你想姐姐了”,叶欢抱着我的手又紧了些,“其实今晚难熬的不是七爷,而是你……”
我心里一热,动情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叶欢,你最懂我,今生有你,林卓无悔了。”
第二天,七九八艺术区。
按照驴哥给我的地址,我找到了那家茶馆,它很不起眼,但环境很清幽,客人很少,只有我和一对情侣,彼此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他们在那低声说笑,而我则看着杂志,不时的看看表。
箱子我带来了,茶也准备好了,只等七爷来了。
九点刚过,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门开了,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人走了进来。身材中等,神情淡然,眼睛很亮,一身的书卷气。他看了看四周,径直向我走来,我赶紧站起来,“您好,是七爷吧?”
他淡淡一笑,“唐彬说有个神秘客人要见我,想必就是兄弟你了?别叫我七爷,我叫曾杰,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七哥吧!”说着他主动冲我伸出了手。
我握住他的手,有点紧张,“呃……七爷,我叫林卓,久仰您的大名,只是一直无缘拜会。”
七爷顿了一下,“你……姓林?”
“啊对!”我回过神来,“我是天津人,天津林家,祖上也是做风水师的。”
他一听我说自己是天津人,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有风度笑了笑,“天津林家,那兄弟想必是林五爷的后人吧?”
“您知道我爷爷?”我一怔。
“小时候听师父说过,林五爷的本事和德行,都是很了不起的”,他说,“我家离天津也不算远,他老人家当年名震京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激动得笑了,一下子觉得很他亲近了很多。这个男人表面上看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言谈举止之间,不知不觉的就让人心里舒服。尤其难得的是,他身为局师,却对我们林家,对我爷爷那么尊重,就冲这一点,就算他不是我姐夫,我也愿意给他鞍前马后的效力。
坐下之后,我喊过服务员,让她把早已准备好的茶换了上来。
七爷一笑,“老弟啊,不用这么隆重吧?”
“七爷是我的贵客,这都是应该的……”我边说边倒茶。
“别叫七爷,叫七哥。”
我双手端起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七哥,尝尝这茶,对不对你的口味。”
他微笑着接过来闻了闻,突然怔住了,“这茶……你是从哪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