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若隐若现地投射在紫荆那张苍白而平静的脸上,她的脸依旧是如往常一般平静如水,即使是身处如此晦暗潮湿的地宫,深知前方是未知的危险在等着她。然而,受惯了以往压迫和折磨的少女早已习惯,面上仍无丝毫表情,毫无任何情绪起伏。
因为她知道,危险降临,担心和焦虑是不起任何作用的,那只会让本就身临险境的人感到慌张和无助,那是属于弱者才有的表情。往往潜伏在你身边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外界给予你的压力和危险,心的慌乱和无助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有很多沙漠中的旅人岂非也正是克服不了内心的屏障,才会葬身在浩瀚无情的沙漠中,终究无法到达旅途的重点。
如果你要做成一件事,首先得从你想要做到这件事开始。
如果你确定你想要做成一件事,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一个人埋藏在身体里的潜能,往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要你足够相信你自己。
这是大哥曾对她说过的话,她一直记着,字字句句,那么真切地烙印在心上。
身处逆境,你唯一要做的便是相信你自己。
相信自己,呵,这是一种多么神奇而巨大的力量。
想到这里,紫荆缓缓阖上眼帘,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微笑,脑海里似乎清晰的浮现出了大哥亲切的面容和温柔的爱抚。记忆里那个微笑暖如春风的男子总是这样默默注视着她,将她护在自己的身侧,那是除了娘亲之外最疼她的人了吧?让她惨淡的童年生活有了一丝明媚的曙光,让她久已冰冷的心渐渐感到了一丝只属于她的温暖和慰藉。
洛陵觞看着紫荆脸上略见奇异的表情,诧异的低声道:“紫荆,你。。”
蓦地睁开双眼,那些本就明灭不定的幻象已随风而逝,眼前是一堵灰暗的方形石墙,哪还有大哥的影子?她忽然转头看向洛陵觞,眼底似有无尽的恨意,却在看到洛陵觞旁边的洛紫汐时讶然,掩口轻轻叫了起来:“呀,那。。那是。。紫汐。。怎么会。。这样?”
洛陵觞也顺着紫荆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也失声叫道:“紫汐,你。。你怎么了?”
却见紫汐眉头紧锁,全身已因痉挛颤抖不已,口吐白沫,额上青筋根根凸起,冷汗涔涔而落,前额的发丝依然湿透,紧紧贴在额上。一张清秀娟净的小脸已因痛苦而扭曲,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然而这个自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宠着惯着的女孩子,何时曾受过这般痛苦,遭遇过此等待遇?洛陵觞看在眼里,第一次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心中不知是何等的心绪杂乱交织,却依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依然无计可施。那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是多大的嘲讽?
紫荆轻轻叹了口气:“是‘五毒玉珠断肠散’。”
洛陵觞诧然回过头,凝视着紫荆,眼底渐渐涌现出一丝戒备,近乎盘问一般:“你。。你怎么知道?”
然而紫荆只是淡淡一笑,并未理会洛陵觞审查似的拷问,轻轻抛出一粒药丸,正好落入紫汐半张着的口中,继续道:“‘五毒玉珠断肠散’是西域秘制的毒药是西域巫姑自己炼制的毒药,此毒烈性极强,轻则使人毒哑,重则令人瞬息致命。紫汐这一次还只是昏迷之后身形抽搐变哑,已算是轻的了。看来,唐家三少爷还并未真的将我们逼到绝境,情况还并不是太糟。”
洛陵觞心中愕然,道:“‘五毒玉珠断肠散’?怎么会,那家伙,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毒?我并未看见他有丝毫下毒的迹象呀,怎么可能?”
紫荆冷笑道:“他既要真的下毒,又怎会轻易让你瞧见?据说这‘五毒玉珠断肠散’常年密闭在一个小瓷瓶里,终年不见阳光,然而一旦在阳光下暴露,毒性会比平时增强十倍。所以说若在阳光下中了这‘五毒玉珠断肠散’的人还能活着,实在已不多,这一次已是万幸。”
洛陵觞道:“那,那有办法,能治好紫汐的嗓子吗?”
紫荆道:“办法是有的,长白山上有一种草,长在山脚下的万年积雪中,叫五珠仙草,将这棵草在水中泡制七七四十九天,此间不能见光,直到四十九天后长出五棵珠花,将这五棵珠花摘下,磨成粉,和着生鸡蛋清一起服下,三天后自会见效。”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五珠仙草是稀世珍贵之物,每五年才长一株,况且要从长白山下找这五珠仙草,已时十分困难。在找到这五珠仙草之前,我给她服下这枚‘七星丹‘可以暂时冻结住她体内的毒性,舒活经脉,使毒性不至于伤及心脉。但一颗七星丹只能维持一年的效力,第二年将会服下第二粒以维持药性,直至七年后药性才会完全失效,若不能在这七年内找到五珠仙草,她会因心力衰竭而死。”她说的语声平淡,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洛陵觞却早已听的十分吃惊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紫荆轻轻冷笑一声,道:“你现在,还是更应该先关心关心紫汐吧。你现在最好早心里盘算一下该如何能在七年之内找到五珠仙草来给她解毒,不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想你现在心里应该很清楚了。”末了,又补充一句:“最好要尽快找到五珠仙草,不然虽有七星丹控制毒性的蔓延,但这七年里她的身体也必将日渐虚弱,否则到时候不等你找到五珠仙草,她也会因体力虚耗殆尽而亡,你最好,自己看着办。”说完轻轻转过头,不再理会洛陵觞,她现在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那位神秘的西域巫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和唐家三少爷又是什么关系?这件事的错综复杂,已让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